60、能夠滿足(1 / 2)

謝小晚與沈霽筠兩人在附近的城鎮逛了一圈,解決了其中駐紮著的海底護衛。

隻是南州臨接著大海,其中大部分的宗門損失慘重。就算驅逐了所有的海底護衛,也根本沒有人手去守住城土。倘若海底護衛卷土重來,也隻是白添傷亡。

於是謝小晚就隻是將風月樓四周的隱患解決了,做完了這些,便折返了回去。

經過幾日的修整,從外麵看去,風月樓已經恢複了往昔的風華。

但隻要仔細看去,還是能從中看出一些戰火焚燒過的痕跡,終究是無法將其恢複如初。

“樓主……”妙音身上的傷勢已經恢複了大半,站在風月樓門口候著,等一見到謝小晚,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來,拋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比如,風月樓這番損失慘重,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還有南州生亂,風月樓身為南州的宗門,應當做出應對之態。

然後就是……

一樁樁一件件,謝小晚聽著不免頭疼。

他連聲製止:“等等——”

妙音停了下來,不確定地問:“樓主?”

謝小晚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這些事情,以前樓中可有先例?”

妙音搖頭:“並無。”

自從千年之約定下以後,修真界都平靜了上千年的事情,期間根本沒有產生的紛亂,這般如此,哪裡來的先例?

謝小晚抿了抿唇角。

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喜歡管理這些俗事,平日裡都是將這些事情全權交給長老管理的。

可是現在長老不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又不好推辭,如今必須要擔當起樓主的責任了。

謝小晚大步走了進去,掀開衣擺,端坐在了高位上。他一手撐著下頜,思索了片刻,問道:“風月樓中的弟子還剩下多少?”

妙音報出了一個數字。

經過之前那一場災禍,風月樓中的弟子有半數陣亡了,但是又有駐守在其他地方的弟子趕回來,兩相抵消,樓中還有不少的人。

謝小晚的手指點了點臉頰,思索了片刻後,慢慢地開口吩咐了下去。

既然風月樓已經恢複了一些元氣,那麼就分出一批人手,去聯係南州殘存的宗門。

與那些門派形成聯盟,一同對抗岸上的海族護衛,徐徐圖之,將失去的南州土地都奪回來。

妙音遲疑了一下,小聲開口:“若是他們不願意,怎麼辦?”

謝小晚意味深長地說:“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不會不知道。”

妙音心中了然,隨後又生出了一個問題:“那……誰來主事呢?”

謝小晚的目光一轉,看向了沈霽筠。他眉眼彎彎,自然而然地說:“沈霽筠,幫個忙吧?”

沈霽筠抬眸看了過去。

謝小晚端坐在高位上,眉眼間帶著一種矜貴倨傲之意,但這樣的神情並不會讓人厭煩,隻會覺得這是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不管是如何的趾高氣揚,都是理所應當的。

沈霽筠凝視了片刻,緩緩吐出了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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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南海龍族占據了優勢,現在南州的修士回過了神來,結成了聯盟,便又是一番拉鋸戰。

本來是海底護衛大占優勢,可人族修士這邊有沈霽筠作證,再加上龍太子身受重傷,無暇做出指揮。

故而岸上的這些海族護衛在潰敗了幾場後,便避其鋒芒、一退再退。可就算是大獲全勝,南海龍族也還是占據了小半片南州的領土,不肯鬆口。

這並非是一時之戰。

南州的各個宗門損傷慘重,各派傳承斷絕,至少也要持續個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夠結束這場紛亂。

現在雙方對峙,各自占據一半的土地,短時間內不會再起戰亂。

沈霽筠見情況穩定,便離開了戰場,回到了風月樓。

風月樓雖然重新修葺了一番,但也不再有昔日的輕歌曼舞、絲竹陣陣,變得冷清了起來。

沈霽筠站在門口,目光落在麵前的對聯上,注視了一會兒後,方才走了進去。

樓中的弟子已經認識了沈霽筠,都沒有阻攔,他就這麼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謝小晚的臥房。

吱嘎——

房門被推開。

一陣冷風吹了過去。

懸掛在懸空中的幔帳輕輕搖晃了起來。

沈霽筠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身後的房門悄無聲息地合了起來。

謝小晚半躺在了美人榻上翻閱著書籍,看到一半,他突然生出了一些倦意,順手將書本蓋在了臉上,在遮住了窗邊照射進來的日光後,昏沉地睡了過去。

沈霽筠腳步一頓,走了過去。

光暗交織之間。

雪白細膩的皮膚、熾熱紅豔的衣擺、烏黑的發絲……這些鮮明的顏色彙聚在了一起,緩緩勾勒出了一副海棠春睡圖。

這幾乎讓人不忍心驚擾這一切。

沈霽筠的目光微微一凝,撿起了地上的薄毯,就要蓋在少年的身上。可還沒有碰到,謝小晚就所有察覺,睜開了眼睛。

“怎麼是你……?”大概是剛剛醒來,他的聲音帶著一些含糊的意味,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在撒嬌。

沈霽筠的手指一鬆,薄毯隨之落了下來。

謝小晚拿下了臉上的書籍,坐了起來:“你怎麼回來了?”

他跪坐在了床榻上,有一根調皮的頭發絲翹了起來,在日光照射下泛著暗金的光澤。

沈霽筠先是低低“嗯”了一聲,隨後說道:“事情解決了,想你……”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改口道,“就想回來了。”

謝小晚並沒有多想:“已經處理好了嗎?”

之前謝小晚也在戰場上,但後麵的情況也逐漸沒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了,於是他乾脆先一步回來,開始查閱上一任樓主留下來的古籍,想要找到“永鎮”玉牌的作用。

可是找了一段時日,還是沒能發現線索。

沈霽筠將大致情況說了出來。

謝小晚換了一個姿勢,靠在了軟枕上,生出了一些疑惑:“話說……南海龍族都這樣了,為什麼還不趕緊退回到南海中,他們在等什麼嗎?”

海族人不能長期待在岸上,必須要靠著海水才能生存,他們這般強行留在岸上,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事情?

謝小晚想不出個大概,低頭準備繼續看書。

啪!

保持這個動作片刻,謝小晚直接合上了古籍,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陽穴。他最近是看了太多的書籍,看得頭昏腦漲,現在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謝小晚將書籍放到了一旁,回過頭去,見沈霽筠端坐在小桌前,正在品茶。

香爐中冒出一縷霧氣,緩緩縈繞在四周,在霧氣之下,沈霽筠那鋒利的輪廓都被柔化了不少。

可能是他看得時間太久了,沈霽筠似有所感,轉過頭,看了過來。

謝小晚毫不客氣地說:“你也幫我來找找看。”

沈霽筠一怔:“這不是風月樓的藏書嗎?”

每一派的藏書都是傳承,鮮少有讓外人翻閱的。

謝小晚現在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

他衝著沈霽筠勾了勾手指。

沈霽筠像是被迷惑了一般,走到了謝小晚的麵前。

謝小晚直接將古籍塞到了他的懷中。

沈霽筠翻開一頁,一目十行地掃了過去。

他看書的時候尤其專注,等他看完半本,再次抬頭的時候,謝小晚已經趴在小幾上沉沉睡了過去。

謝小晚的眼睫濃密纖長,好似盛著一捧日光。他的臉頰壓在了手臂上,印出了一道紅痕。

沈霽筠屏住了呼吸,伸出了手掌,想要觸碰一下謝小晚頭頂那一簇俏皮的發絲。

手掌一點點地接近。

就在碰到發絲的一瞬間,沈霽筠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最終輕柔地撫摸了一下謝小晚的頭頂。

在這一瞬間,沈霽筠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就想很久很久以前,在凡間的小院中,書生在窗前看書寫字,少年就托著下巴,神情專注地看著他。

待書生回頭看去的時候,少年總會又是害羞又是惱怒地轉過頭。

這一切都這麼的美好。

隻可惜……回不來了。

沈霽筠的動作一滯,緩緩地收了回來。

-

於此同時。

東荒。

東荒主城是修真界的最後一條防線。

東荒主城正麵對著是廣闊的荒野,背麵靠著的則是南州、北境以及西漠。

若是東荒主城一破,其他的地方也會隨之被波及,無法幸免。

除了修真界以外,還有數以萬計的凡人。

凡人雖沒有修真天賦,可卻是修真界的基礎,如果沒有了凡人,也就沒有了後續的傳承。

東荒守衛形色匆匆,身上沉重的鎧甲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道清脆的聲響:“稟告魔主,今日前去荒野探查,發現外界的妖獸都不見了蹤影。”

葉荒大刀闊馬地坐在了庭院裡。

東荒荒野冷清蕭瑟,沒有一點綠意。

他抬頭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聽著守衛的彙報。

“小隊向前偵查了一百裡,還是不見妖獸的痕跡。荒野格外的平靜,但……”

但這並非是什麼好事。

在暴風雨的前夕總是格外平靜的。

東荒荒野上的妖獸消失,很可能在醞釀著什麼,按照以往的經驗,可能會在不久之後出現妖獸潮。

守衛彙報完畢後,戰戰兢兢地等待著命令。

葉荒一手搭在了膝蓋上,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並沒有立即回答。

就在守衛以為葉荒沒有聽見的時候,一道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先召集東荒的所有護衛。”

守衛問:“魔主可是要先一步剿滅妖獸潮?”

葉荒輕輕搖頭,否定了他的話:“不是,是——讓東荒守衛不要再離開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