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六郎若是單純的吹笛子也就罷了,偏生他不自覺的在這笛聲裡帶上了自己的內力,玉卿久第一次聽的時候差點被他弄得真氣紊亂,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翻湧到喉間的血腥氣壓下去。
不過後來玉卿久發現,在花六哥吹奏的時候,她如果以內力入琴音,與之相和的話,不僅能“抵擋”花六哥魔性的笛音,還能順便精進自己的內息,於是後來花家六郎來尋花滿樓的時候,玉卿久就總也會抱著自己的琴一道摸過來。
花家六郎難得遇此知音,於是來他家七童的小樓的次數更多了些。
葉英知道自己小徒弟和那花家的六小子一道作出了怎樣的花樣之後,他暗暗搖了搖頭,轉而提點了一下花滿樓封閉聽覺的法子——大莊主並不想承認,能把一首琴曲彈成那個樣子,他家小徒弟的琴藝還是他手把手親自教的。
那個輕功蹩腳的姑娘即將躍入二樓的窗戶的時候,玉卿久皺了皺眉,轉而一道劍氣掃過,對方便被這道劍氣弄得迅速往後墜去。玉卿久轉而飛身而下,一下將這個姑娘攬入懷中,近乎沒有半分借力的,她隻是微微一旋,就帶著那個姑娘款款落地。
這一連串的動作不過是須臾,花滿樓的小樓裡的那些花都安然無恙,而那個有些冒失的姑娘也被人安安穩穩的護在了懷中,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兩相圓滿。
玉卿久隻覺得自己攬入懷中了一把瘦骨,現下的江南姑娘多是嬌弱,不過身輕如燕到這個程度的,也還是要讓人皺眉了。
將人好生放好,玉卿久衝她拱了拱手,道:“在下失禮了。”
那姑娘看著玉卿久的一身明黃和澄澈見底的雙眸似乎呆愣了一下,好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多、多謝……”
隻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繼續往下說什麼,後麵那些追著她的人就呼呼喝喝的圍攏了過來。玉卿久的身量在女子之中算是高挑,和那些追過來的人也沒有相差很多,不過那些人大多肌肉虯結,一見到玉卿久這樣的“小白臉”,這些人臉上都有些不屑。
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直接指著玉卿久身後的那個姑娘說道:“你個臭小子,難道還要包庇一個偷人東西的臭娘們兒麼?”
偷人東西。
玉卿久這一次是真的要皺眉了,她回過身去,望著那個似有瑟縮之意的女子道:“姑娘,他們說的可是實話?”她的言語還有幾分溫柔,不過卻更多的是一種嚴肅,定定的望向那個小姑娘,玉卿久再一次問道:“姑娘是否拿過他們的東西?”
“我……”那女子帶出了哭腔,卻是一把攥住了玉卿久的衣袖,道:“公子信我,我雖拿了他們的東西,可是我是為了救更多的人!我雖然是個偷兒,卻隻偷強盜的東西!”
玉卿久聽著她的哭訴。這是個生得很好的姑娘,不是那種豔壓群芳的姿容絕色,而另帶著一種清新的感覺,仿佛每個少年人的夢中,都曾經有過這樣一位嬌小可人的鄰家姑娘。她此刻軟軟的拉著你的衣袖,哭訴著自己的苦衷,你會不會也有刹那的心軟?
至少,在場的三個人是沒有的——花家六哥剛有了議親的對象,那是他的青梅竹馬,以至於他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姑娘。而花滿樓自然不必細說,他看不見這人是如何的楚楚可憐,也看不見圍追她的那些人是如何的凶神惡煞,花滿樓知道的,便隻是那些人過來追拿一個偷兒,而那個偷兒恰好是個姑娘罷了。
至若玉卿久,她承蒙葉英教導,最是講求行事端方。對方這種行徑在她看來,縱有苦衷,然而她卻也並不讚同。
於是,玉卿久衝著那人伸出了手,道:“無論姑娘有什麼樣的難處,偷東西總是不對的,還是先將東西還給他們吧。”
眼見著玉卿久態度堅決,她身後的兩個人似乎也沒有要幫忙說話的意思,那個女子咬了咬唇,終於不情不願的將一塊銅牌遞給了玉卿久。
玉卿久看了看那銅牌上寫著的“青衣”二字,隻是淡淡掃了一眼,而後將那銅牌遞給了為首的那個人。
那個人一愣,眼神飛快的閃了閃,最終硬著頭皮道:“媽|的,這小白臉還是個慫貨。不過我青衣樓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偷的,我還要她一隻手才行!”
他將“青衣樓”三個字咬得極重,而且還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直嚇得那姑娘驚叫一聲,一下子又躲回了玉卿久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