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機暫時解除後,就感覺整個人輕飄飄起來。
即使知道身旁之人並非善茬,無害的外表下充斥著黑泥。
但是放鬆的神經一時也沒法緊繃起來。
“謝謝您,太宰先生。”
太宰治的腳步微不可見地一頓,他看著旁邊露出笑容的彌海理穗眯了下眼睛。
“理穗是喝了酒嗎?”
“嗯?”彌海理穗帶著飄飄然的笑容,雙眸較之以往更加明亮亢奮,“隻是果酒哦。”
說著她舉起手比了個數字:“兩杯。”
“是嗎。”太宰治看著麵上毫無異狀的少女無意義地勾了下唇,“理穗還沒滿法定喝酒年齡吧。”
“隻是果酒啦。”少女隻是心虛了一下便又理直氣壯起來,“而且太宰先生不也沒滿就喝酒的嗎?”
“理穗見過遵紀守法的黑手黨嗎?”
“有的哦。”
“而且他們還拯救過世界呢。”
“那可真是厲害啊。”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太宰治無比配合道,“是認識的人嗎?”
“……不知道算認不認識。”
“是理穗的攻略對象嗎?”
“……是的。”
“理穗說過,是因為強迫症所以才想打通全員線。”太宰治的口吻含著輕佻的笑意,“那已攻略的人中喜歡誰呢?”
“唔……”少女的表情變得有些迷茫,“喜歡的話有很多。”
“真令人傷心,我現在也是理穗的男朋友吧,居然直接當麵說自己有很多喜歡的人。”
“騙子。”彌海理穗突然停下腳步,小聲嘟囔道,“明明……太宰先生並不喜歡我吧。”
黑發青年跟著停下腳步,微笑著站定。
他問道:“為什麼理穗這麼認為呢?”
“太宰先生的座右銘是‘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地自殺’吧。”
“我覺得,人之所以活在世上,是因為羈絆。”
“你看,人的一生那麼漫長,親情、友情、愛情……什麼都好,用這些將自己牢牢綁在地麵上,腳踏實地地背負著某些東西前行。”
“也或許是喜愛的某種事物,總之是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自己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是,太宰先生不同,你在黑暗中尋找著活下去的理由同時也在真切地追尋著死亡,你感受不到生命的喜悅,所以去追求死亡那一瞬間的純粹。”
真奇怪……
“不管是我還是織田作……都沒辦法填補你孤獨的內心世界,隻能站在外麵遠遠看著你。”說著彌海理穗頓了一下,聲音變得不自信,“不,我完全沒法和織田作相比的吧。”
為什麼突然有種……仿佛一如所說般,曾經站在目之所及處卻無法觸碰的悲傷呢?
有什麼被忘了呢?
腦袋有些混沌,她慢吞吞地總結:“我覺得自己……不過是太宰先生人生道路上的一塊石頭。”
或許會因為疲憊稍稍停留小憩,也或許會因為擋路而被踢開。
對方似乎輕笑了一聲:“理穗這麼可愛怎麼會是石頭呢。”
“至少也該是含苞待放的朝花。”
那是漫長永夜後於初升朝陽下盛開的花朵,嬌嫩而脆弱。
不見儘頭的道路上,孤獨的旅人或為之駐足,或無視前行,亦或是踏之而去。
而若是因喜愛折下帶走,那麼遲早會在黑暗中枯萎凋零吧。
夜空中的明月不知何時已被黑雲遮住。
站在光與影交界處的黑發青年仿若沉浸於某個冗長的夢中,笑容如天際的浮雲般縹緲,他以近乎虛幻的聲音朝少女伸出手——
“理穗要不要和我殉情呢?”
慘白的路燈映照在無人的小路上,不知畏懼的飛蛾順從本能一次又一次地朝燈罩撞去,即使翅膀破碎也全然不顧。
彌海理穗有點茫茫然不知何處,她看到對方的右手跨過黑暗曝光在路燈下,顯得愈發蒼白,仿佛被迷路的妖精蠱惑般緩緩搭上去。
那雙手骨節分明又帶著寂夜寒風的冰涼。
真的很冷啊。
黑暗中的青年微微一笑,漆黑的眸中如深潭般,仿佛有什麼在緩緩沉寂。
他逐漸收攏掌心……
隨即被猛然拽住,一個趔趄向前,置身於燈光下。
“才不要。”仿佛因為冷意驟然清醒,彌海理穗眨了眨眼,突然感覺莫名其妙,“是漫畫不好看還是遊戲不好玩?零食不好吃還是帥哥不好看?”
太宰治:……
太宰治沉默了,他看著越說越生氣的彌海理穗。
對方據理力爭道:“為什麼是我陪你殉情而不是你陪我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