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2 / 2)

骨債 茶茶木 6098 字 3個月前

一片經由結界護持,全封閉的水域之中,數以萬計的奴隸嘶嚎著求救,在漂浮著些許莫名血色絮狀物的渾濁液體中掙紮,麵容痛苦的扭曲著,眼睛瞪到一個極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而出。

這些奴隸都有一個特點,膚色呈紫青色,指甲尤其的長,烏黑的一片,身體軟綿綿的,詭異的扭曲著。

我掃了一眼,便知道他們已經沒救了,他們被喂下了”洗骨丹“,任全身上下的骨骼在七日之內漸漸融化,成卻一人皮包著的肉塊。

這也是進行血祭的第一步。

我隱在沼澤的邊上等了七天,最後的最後,雀占鳩巢,殺了原本籌謀這一切的魔主,承了那血祭的好處。

當沼澤中彙聚的血氣入體,冰冷得刺骨,我禁不住的打了個哆嗦。空間間充斥著腐屍的惡臭,萬人的血祭,未有一人死而瞑目,猶若修羅地獄,獨我一人存活。

而那時的我,心中卻無一絲觸動。

足足三年,千溯昏迷,我以他的名義統治著他建立起來的勢力亦漸漸的開始壯大。

我以為等他醒了,我便能以之樂嗬嗬的邀功。

可真正盼到那一天之時,千溯聽著我同他滔滔不絕說道出的種種,麵容上安然

呈現的神情卻好似是我在他心頭狠狠剜了一刀般,笑得悲戚。

“洛兒,是我對不住你。”彼時他輕輕撫著我的發,便是如此道的。

夜尋想聽的事端到此差不多就算了結,千溯回歸之後,我莫名其妙被禁止離開須臾山,隻能陪同在殼中打呼嚕的木槿,麵對著一座孤零零的山。

有時候無聊了,抱著木槿的玉殼,兩個人在樹下蕩著秋千,或而偷偷的同千溯以蘊月墜傳音,再不濟就是若他所說的那般學著撫琴,怡情養性。

日子悠閒,像是忽然放緩了節奏,從一個世界突然換到了另一個世界,從汙濁到徹底的純淨,我有過好長一段時間的不適應。但是礙於要聽千溯的話,忍了下來。

這禁錮幾近百年才被解開,因為千溯忽而來同我道,明日我可以隨他去戰場,以主將的身份。

千溯的行為我一向琢磨不透,我甚至在想他罰我禁閉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千涼的事。

時隔多年,我一回終是忍不住的詢問出口,千溯聽罷風輕雲淡的回道,”諸魔皆有心中過不去的坎,心魔畢竟不是一日養成的。”

原來,我曾和心魔擦肩而過。那千溯的心魔積累又是從何而來?

這個問題,我始終無法問出口,因為心中隱隱也算知道答案。可時光無法回溯

,我隻能徒做彌補。

有關這段的記憶,天下間我就同夜尋一個人說過。順著思路完整的回憶下來,他並未打斷過我一次,卻也並不似豎耳傾聽的專注,神色淡然。

待我口乾舌燥的說完了,瞅他半晌他也沒什麼反應,我心中暗暗歎息一聲我家摯友委實寡淡,嘟囔兩句倦了,便要磕眼去睡。

“你這個模樣,實在不像史冊中,在亂世的三年獨自統領勢力的魔尊,我還以為彼時的千溯尚餘一份清醒背後指點的。”

我想了想,”唔,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

夜尋麵不改色,“誇你。”

我立馬展了顏,“哈哈,說不定當小姑娘的時候心靈都比較通透的。”

夜尋低眸掃我一眼,良久之後,音調徒然轉輕道,”你睡吧。”

大抵因為身邊靠著的人是夜尋,我這一覺睡得很沉。其間因為雲頭突然的不穩,思緒稍稍回轉過一次,半夢半醒之間聽得木槿的驚呼,而後便是連連的道歉,“姑父,對不起我逞能了,這雲頭太沉,我想孝敬您都沒法的。”

我迷糊的哼了哼,以表示對木槿大驚小怪的譴責。

夜尋似乎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回應,接著我就感覺自己被抱起來了些,往懷裡帶了帶,是個適合睡覺打盹絕佳的位置。

正納悶夜尋怎麼這麼好心,額上便觸上一片溫軟,猶若蜻蜓點水一般,不過輕觸既離。

我聽到木槿狠狠倒抽冷氣的聲音,以及夜尋不鹹不淡暴露了本性的言論,”莫要發出些無意義的聲音。”

木槿憋了良久,縮到雲頭那端,弱弱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