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遠(1 / 2)

骨債 茶茶木 6787 字 3個月前

我在墨靈泉中泡了足足一個月,夜尋尚在岸邊的時候,我就同他道,這回我出水怕是要重上不少了。

他抬眼,問我為何。我吐著氣泡道,“因為泡腫了。”

夜尋看我垂頭喪氣,又聽話的把半張臉都沒在水裡頭、不住歎息的模樣,倏爾笑了。

笑意輕淺,揉碎了一湖星光。

當我混沌想著夜尋怎麼也能這般對我笑的時候,他風輕雲淡的開口,”再抱怨,晚上沒有雲糕吃了。”

我立馬抖擻了精神,訕笑,“沒抱怨沒抱怨,腫了好啊,千溯還總說我沒分量來著,這回可算有了。”

雲糕其實是一種丹藥,隻是調得格外得好吃,又香,隻有夜尋才做得出來。如若不然,就是苦得人心肝腸肺都要縮在一起顫一顫的。

同樣是配著墨靈泉使用的丹藥,味道的區彆就是有這麼大。

就在我因為尋著了渴靈香木,心情悠然且閒散的在墨

靈泉中泡著時,外頭局勢已然翻天變化。

觀星象者有言,”雙魔星辰黯淡,獨北方有光,亮若月華,雲深而不知所處,稍縱既隱。”預示魔族有變。

我思來想去,將從桑琢墓回來那一陣我的命格所示的星辰黯淡有情可原,可如今我都已經徹底好了。至於千溯,便是更加不可能了,究竟何以有變?

我與千溯究竟有何敗弱之跡,我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來仙妖二界態度漸漸起了變化,從熱切的討好變作來往零星。

問千溯,他隻是笑,“當初你一身血入離鏡宮的事已是眾人皆知了,旁人眼中,四海八荒除了寥寥的那幾人能傷你,便再無可能叫你如此狼狽。殊不知,傷是皮外傷,不過染了些難纏的毒。”

我擰了眉,料想也知仙族那個些期盼帝君歸來得全失理智的仙們,又要將這事兒聯想到他家帝君頭上了。

“唔?可雙星黯淡…”

“既是預測觀星,就會同現實有所出入。他們如今是魔怔了,咱們也要隨他們魔怔麼?”千溯說話語態輕鬆,

仿佛對這麼個局勢並不上心。

我想也是,帝君會回來的事沸沸揚揚,沒隔一段時日就要給人拿出來說一番。他若當真要回來,畢竟是沉睡至今的人,好比木花痕,實力也不見得恢複到了尋常水平,不至於有太大的威脅。是仙界將他神化多年,看不清現實了罷。

四方勢力看似沉寂,可暗下的動作卻很多。折清近來依舊是見不到人影。

我同千溯打聽了如今狀況之後,便留在他房中用了晚膳,眼瞅著天色將沉,又自顧自的爬上床去。

整了整被子的躺下來,從床邊摸出來本沒看完的奇珍傳,想起來又撐頭對千溯道,“那渴靈香木可還好用?”

千溯正漫不經心翻閱著些許文書,淡淡道,“根係尚完整,頗好。”

我聽罷,高興得嘿嘿笑了兩聲。記起那隻噬魂鼠,便將之招了出來,任其裝死般的躺在地上,四爪朝天。“說來那渴靈香木還是這噬魂鼠發覺的,我倒是沒看清木生長之所。”撐著下巴想了想,“往後,該可以準備準備再去探一探。”

千溯沒做多言的揮袖收了那隻噬魂鼠,“上次是我疏忽,以為你帶了地圖就無甚要緊,往後這等的事,莫想著自個一個人去了。”

分明東西是我帶回來的,噬魂鼠也是我掠來的,可我半分功勞沒有,反倒邊緣權利又縮小了一圈,叫我十分的心酸。

小紗道,我那日騰雲撞進千溯的屋子,她幾乎以為我是遭了刺殺,身上幾處傷口鮮血淌得格外得嚇人。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又巴巴的將渴靈香木往千溯手裡塞,一副交代後事的執拗模樣,千溯雖然嘴上不說,但那時臉色分明慘白若素,怕還是給驚嚇到了。

其實我那才不是交代後事,我隻是得了渴靈香木歡喜瘋了,想邀功而已。可惜,沒人領會到。

翌日一早,日光還頗淡,身邊被子悉悉索索的一陣動,該是千溯起身離去了。

我心說他起床氣那麼重,今個是誰那麼不怕死的來喚他,便想睜開眼的看看。

奈何睡意實在太沉,我抱著被子滾到床邊就沒力氣動了。身邊人影稍動,似乎是千溯在換衣。

腦中好奇掙紮著,可眼睛睜不開,就懶懶喚了一聲,”哥…”

他現在萬一是正在起床氣的氣頭上,那還是衝著我來吧,彆人怕是受不起。

可他動作頓了頓,卻沒若平時般冷冰冰的回我,而是過來,一把拉過被子將我蓋了起來,“有人在,你安分些。”

我被蓋在被下懵了懵,徒然的驚醒過來,千溯的房中怎麼會進人?

自被子縫隙往外一張望,隻看到門口一片月白的衣角,一閃而過。

茫茫然,“啟悟?還是莫離?”能讓千溯批準入寢宮的人隻在極少數,更可況還是早晨。

千溯坐在床邊,攔在我身前,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袖,“都不是。”

我看他領子沒整理好,下意識的就從被子裡爬出來了些,支起身給他整理,“唔,那是誰?”

門口陰影稍晃,投下一片修長。

我回眸,看到折清站在門前,神情冰冷,瞧也沒瞧我

一眼,“尊上,已經晚了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