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遠(2 / 2)

骨債 茶茶木 6787 字 3個月前

那是我第二次看到折清如此的神情,第一次,應該就是我從桑琢墓回來,一身是血的出現在他麵前之時。

我曾還以為是自己看錯,而這第二次真真切切,看得我心神一凜,好半天沒有緩回來。

千溯拍拍我的頭,起身離去時,笑得意味深長…

恰好晚間有個小宴,我同折清相鄰而坐。

我心中在意,便忍不住朝他搭話,輕聲道,”折清,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折清給自己的酒盞中添了些酒,順帶頭也沒回的應道,“是。”

他回答得如此簡潔,我一時不曉得該如何往下接,愣愣將之瞅著。

又過一陣,他移眸過來,眼神之中幾分疏遠的冷清,淡了笑意,”尊上無事,不妨多調養下身子。”

我覺得他應該是在說近來傳得沸沸揚揚,雙星黯淡一事,搖搖頭的解釋道,“那隻是個傳音,並非真實,我其實好得很的。”

折清不過勾了勾唇角,“這等的關頭,尊上該也隻能這麼說了。”

我腦中恍惚了一下,凝起眉,”這是什麼意思?”

折清撇開眼,不答了。

他如此光明正大忽略我說話,唯餘一個清冷側臉予我的境況,還是頭一遭。我最終還是不想在人前糾纏的回過頭,桌下手心收緊,忍下平靜。

折清退席在我之前,人群散了大半之後,曦玥還在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向千溯抱怨他難得出來一趟,竟然連離鏡宮都出得少,難過得要命,怕是要早逝了。

我身邊的座位空了,等著千溯,也自斟自酌的安然聽著。

想必是耳力太好,我聽到許多不好的流言。

座席下有人竊竊道,我從妖界歸來後修為大減,風光不若從前,往千溯身側一站,便更處弱勢。

又譬如說,雙魔並非平起平坐,我如今法力不濟,處於弱勢,就更加如此。可歎仙族派來聯姻的對象是我,而非千溯,著實挑錯了人了。倘若雙尊互噬,餘下的必當是千溯,仙族便算是賠了個太子又討不得好了。

人常道,一山容不得二虎,總將雙尊互噬擱在嘴邊念叨。

而我和千溯平和處了這麼多年,也從不寄托希望於旁人能理解一星半點。

外人覺得我們遲早反目,那在我看來委實是沒盼頭的事。

我曾以為折清對我說的那一句叫我動了心的,“我知道”便是意味著他會明白一些,看來現實並非如此。

夜半。

我趁著酒意去了折清房中,看他屋前燈火尚餘,挑燈瞧著什麼。

為做禮貌,我輕輕扣了扣房門。可他沒有理會我。

我捏了一把袖子,還是推門進去了。並不想去看他冰冷的眸光,瞅著窗前的月白,徑直開口道,“我有話同你說。”

折清那端靜了靜,再開口時聲音清冽,恍似有點不耐,“何事?”

他的態度轉變得太急,急得我有點緩不過來。隻在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耐之後,心中隱隱刺痛。

約莫是從我滿身是血回往離鏡宮的時候開始,他以為我的勢弱,給他和他的仙族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這才不待見我了。可我不這樣想。

”我並沒有受傷。“我認真如是道。

沒有受傷,他的那些轉變就都不該存在,我希望他能恢複做從前的模樣。

折清在飄忽的燈光中抬頭我一眼,“尊上是來說這個的?”

那眼神或是清淡,又不若夜尋的淡若水,而是隱隱夾雜著多少反感。就像聽人狡辯後心生的不悅,卻要勉力忍下情緒,表出個合適得體的態度來。

我隻覺自個低下去的自尊給人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咬了咬牙,沉靜的將話說得更清晰明了一些。”我說的都是實話,並非為局勢所迫。也不至於護不住你,給你麻煩。我,不會拿這個騙你。“

燈火搖曳,印在窗上蕩開層層的細紋。

風過良久,折清才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語調些許僵硬,凝望我的瞳中,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我點點頭,酒醉之後心中一點的執念終能放下,便要

往後退兩步的離開。

門口夜風一度,吹散了堵塞在胸口腦中的醉意。

庭中的月明尚好,冷清得過了頭。我腳下不自覺的一頓,久久的站在門口,仿佛在這微妙的靜謐之中,突然間明白過什麼來一般,心底逐漸逐漸寂涼下去,風過而身無力。

我知道猜疑向來容易傷人感情,所以當我扶著門檻,控製不住自己,驀然的開口道,“我要同你解釋的都解釋完了,便還有一事要問你。”言罷,也不待他應答,乾脆道,“你前些日去我寢宮而眠,旁有所圖而並非甘願,可是如此?”猛然也覺不該如此說話。

可燭光一晃,我還沒來得及反悔,便聽得折清聲音極淡回道,“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