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晉·江·唯一正.版(1 / 2)

“公子?”金錠子見他一直在愣神,忍不住喚了他一句。

“都這麼晚了,要不……你將人先打發了,改日再說行嗎?”原悄道。

人家這種時候找上門,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好事。

事出太突然,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幫原主收拾爛攤子。

“公子,若是改日對方再找過來時,大公子和二公子正好在府上怎麼辦?”金錠子道:“到時候若是讓二公子知道了,您又要挨打。”

若是換了從前,金錠子可不會心疼自家這個小公子挨打不挨打,但他如今早已對原悄死心塌地,自然是處處為對方著想。就說今晚,他連夜過來也沒敢驚動旁人,聽門房說原悄出去了,便一直在這裡候著。

“對方說是什麼事情了嗎?”原悄問。

“好像是……”金錠子支吾了半晌,似乎有些說不出口。

原悄見他這樣越發著急,“好像什麼?”

“有了。”金錠子道。

“有什麼了?”

“就是……”金錠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了。”

原悄腦袋轟得一聲,險些當場厥過去。

這可不隻是風流債了,而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啊!

不遠處,耳力極佳的衛南辭,在聽到金錠子的話之後,麵色便沉了下去。

他從前不是沒聽說過原悄那些“往事”,就連他在長寧湖救人那次,對方都是因為在畫舫與舞姬嬉鬨才落的水。

但兩人相識以來,他見到的都是乖順單純的原悄,從未想過對方另一副麵孔是什麼樣子。直到這一刻,聽到金錠子嘴裡說出這番話,他才發覺心口一陣憋悶,轉身便欲朝著府內行去。

然而他剛抬腳,就聽到原悄有些崩潰地道:“怎麼可能?我都三個多月沒去過畫舫了!你日日跟著我,你說我是不是這幾個月都沒去過那種地方?”

衛南辭腳步一頓……

三個多月,那不就是他將原悄救上來的時候嗎?

也就是說,自他們認識之後,原悄就再也沒去過畫舫!

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衛南辭心裡生出了點異樣的感覺,就連方才那股憋悶都散了大半。

“公子你彆急,事情這不是還沒個定論嗎?隻是眼下人在咱們府上,總得想法子先打發了。”金錠子道:“而且……您雖然三個多月沒去畫舫了,可三個月前您去得挺勤的,萬一是那個時候……”

原悄很想說三個月前的事情和他無關,卻說不出口。

如今他既成了原家小公子,那麼原主無論做過什麼事情,他都得替對方承擔。

但他畢竟年輕,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眼下說不慌神是假的。

“要不……告訴大公子,讓他幫忙出出主意?”金錠子提議道。

“不行,這種糟心的事情怎麼能讓大哥知道?”原悄深吸了口氣道:“先回家吧,我再想想辦法。”

事情如今隻有一麵之詞,他決定先去見見那傳話的丫頭再說。

原悄快步進門,想要朝門房打個招呼,讓對方次日一早幫忙知會眾人一聲。

然而他剛拐過門廳,險些撞到了衛南辭身上。對方抱著胳膊倚在一旁的廊柱上,也不知偷聽了多久。

“你偷聽我們說話了?”原悄緊張地問道。

“我耳力好,並非有意。”

“你……”原悄本就有些無措,得知事情被衛南辭偷聽後,整個人更慌了,“你……你聽到了多少?”

“我是同你一起回來的,你猜我聽到了多少?”

“我……”原悄可憐巴巴地看向他,“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衛南辭目光落在原悄麵上,便見少年由於太過緊張,麵色略有些蒼白,長睫微微顫抖著,像是隨時會哭出來一般。這樣的原悄,令他有些心猿意馬。

“走吧。”良久,衛南辭開口道。

“去哪兒?”原悄下意識問他。

“反正回去也睡不著,跟著你回去瞧個熱鬨。”

原悄一怔,非但沒因為他這語氣而著惱,反倒鬆了口氣。

衛南辭這人身上天生就有一種能讓人安心的力量,哪怕他沒開口承諾要幫忙,但原悄聽到他說要陪著自己的那一刻,也稍稍安心了些。

“把事情從頭到尾朝我說一遍。”去原府的路上,衛南辭朝金錠子問。

金錠子不敢隱瞞,忙一五一十地將那丫頭的話都朝兩人複述了一遍。

這畫舫的丫頭名叫小蝶,她家姑娘叫銀屏,是畫舫裡&#303

40;一個舞姬,也是原主的相好之一。根據這小蝶所言,銀屏前幾日忽然有些食欲不振,還惡心嘔吐,今日找大夫一看,發覺是有孕了。

在大淵朝,舞姬都不是良籍,婚姻子嗣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畫舫的管事若是知道銀屏有了孕,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銀屏這才著急派了小蝶來找原悄求救。

“前幾日開始惡心嘔吐?”衛南辭問。

“對,她確實是這麼說的,這麼要緊的事情小的不會記錯。”金錠子道。

衛南辭聞言思忖片刻,看向原悄,問道:“你方才說,多久沒有去過畫舫了?”

“三個多月。”原悄忙道:“自從那次你救了我之後,我就再也沒去過。”

原悄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自己便是原主那次落水時穿過來的,所以那個時間截點對他來說非常清晰。但衛南辭卻將重點放到了他那句“自從你救了我”上,仿佛原悄這話是在刻意朝他強調什麼似的。

“一會兒見了人你彆說話。”衛南辭道。

原悄不知他是何打算,但是聽他這麼說,便乖乖點了點頭。

到了原府之後,金錠子便帶著兩人去了前廳,那丫頭果然還在那裡候著呢。

“原公子。”丫頭小蝶一見到原悄,便奔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原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她懷了你的骨肉……”

原悄嚇了一跳,但見她大冷天跪在地上又有些不忍,抬手想去將人扶起來。

衛南辭卻一手攥住他手腕,將人拉到了自己身後。

“我隻問你一遍,若是說實話,我今日便不與你計較了。”衛南辭俯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小蝶,沉聲道:“若有半句虛言,今晚你就見不到你家姑娘了。”

小蝶聞言一驚,下意識看向衛南辭,登時被對方的氣勢駭得麵色蒼白。

原悄顯然也有些驚訝,緊張地看向衛南辭,不知他為何會有此一問。

“我……我……”小蝶緊張地渾身發抖,忍不住看向原悄,“原公子,你不能不念舊情啊,我家姑娘母子二人就指望您了!”

“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了……”衛南辭冷冷看著她,開口道:“金錠子,即刻去濟仁堂請個大夫,再去羽林衛將你家二公子請回來,將人一起帶到畫舫裡去。就說有人意圖讓你家小公子當冤大頭,替彆的男人養孩子,看他是管還是不管。”

原悄在聽到他說讓金錠子去請原君恪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不等他開口阻止,小蝶就先變了臉色,朝衛南辭磕頭道:“公子息怒,小人知錯了,公子息怒……”她一邊磕頭一邊哭求道:“公子您高抬貴手,不要與我們家姑娘計較,這都是小人想出來的主意,不關我們家姑娘的事。”

原悄沒想到她改口這麼快,一時之間也有些蒙了。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衛南辭道。

“回公子的話,我家姑娘確實是有了身孕,但不是原公子的。”小蝶一邊哭一邊解釋道:“姑娘想將這孩子留著,但依著畫舫的規矩,需得有人替她贖身才行,否則管事一定會讓她落胎。”

畫舫裡姑娘為了避免受孕,大都用過一些藥,不出意外這一生是很難有孕的,正因如此,銀屏才會不舍得這孩子。

“姑娘沒法子了,這才叫小人四處詢問,盼著哪位公子能幫她贖身。”小蝶道:“我家姑娘這些年早已攢夠了贖身的銀子,她說隻需有人願意幫這個忙,她絕不糾纏也不會讓對方掏一文錢。可我這幾日跑遍了京城,將從前與姑娘熟識的公子們都問了一遍,也沒人願意幫這個忙。”

一旁的金錠子不忿道:“所以你就打起了我家公子的主意?”

“都是小人鬼迷了心竅,我隻是想著先哄原公子與我家姑娘見上一麵,說不定他心軟就願意幫忙了。”小蝶又道:“這絕不是我家姑娘的意思,求原公子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幫幫我家姑娘吧。”

原悄聞言看向衛南辭,目光帶著詢問。

若事情當真如這丫頭所言,他倒是不介意順手幫人一把,就當是行善積德了,反正既不需要他多操心,也不需要他花銀子。但他一時也拿不準這丫頭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若貿然答應,會不會惹上什麼應付不了的麻煩?

衛南辭一挑眉,不置可否。

原悄見狀,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那動作在衛南辭看來,就像是在撒嬌一般。

“你在這兒看著她。”衛南辭朝金錠子吩咐道。

他說罷帶著原悄到了廳外。

“衛副統領,你說我該幫她嗎?”原悄

問。

“你還想幫她?”衛南辭擰眉道:“難不成是想給人家孩子當爹?”

“當然不是!”原悄忙道:“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

衛南辭聞言似是有些不大相信,表情很是懷疑。

“我怎知你是不是餘情未了。”

“你彆胡說,我沒有!”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後來再也沒去過畫舫?”衛南辭目光落在原悄漂亮的臉上,語氣帶著點威脅:“彆扯謊,我要聽實話。”

原悄沒想到這種時候他竟會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懵了一下,而後答道:“不喜歡了,不想去了,覺得沒勁……”

“從前去得那麼頻繁,怎麼忽然就覺得沒勁了?”

“就……哎呀,我就是不想去了,你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追著問這些?”原悄被他問得有些急了。

衛南辭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了許久前原悄去巡防營找他那一次。

那個時候的原悄還不知道是誰救了自己,卻特意帶了東西去巡防營詢問,想要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惜當時衛南辭有彆的打算,所以並未承認。

直到宮宴那日,他再次救了原悄,對方才認出了他。

也就是從那之後,原悄與他越走越近……

“你不願再去畫舫,是不是因為你心裡有了彆人?”

原悄歎了口氣,懶得再與他爭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那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我往後也不會再去那種地方了。”

衛南辭對他這番“保證”很是滿意,眼底甚至染上了點笑意。

“看你表現吧,你應該知道整個京城到處都是我的眼線,若你再往那種地方跑,是決計瞞不過我的。”衛南辭道:“還有,那孩子確實不是你的。女子有孕大都是一個多月後開始害喜,你都三個多月沒見過她了,她若是三個月前有孕,不會等到現在才害喜。”

原悄一怔,“你怎麼懂這些?你不會是……”

“我可不像你。”衛南辭悶聲道:“年紀輕輕就不知檢點。”

原悄:……

原主這口黑鍋他到底要背到什麼時候?

“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辦?”衛南辭又問他。

“若他們主仆二人一起算計我,我自是不會幫她們。若這丫頭說得句句屬實,銀屏姑娘也確實可憐。淪落畫舫又不是她自願的,如今明明有了銀子可以贖身,卻隻能靠著旁人。”偏偏那些與她有過露水情緣的男人,沒一個願意出手幫忙。

雖說這姑娘是與原主有過一段,和原悄完全沒關係。但原悄既然替代了原家小公子的身份,又遇上這種事,他也沒法置之不理。更何況依著那丫頭的說法,銀屏姑娘的請求並不過分,既不要他負責也不要他出銀子,僅僅是借著他的身份幫忙贖個身而已。

說是“舉手之勞”,一點也不誇張。

“要不將她贖出來,你找個地方安置她?”衛南辭開口,話裡帶著幾分試探。

“我對她又無意,怎可如此?”原悄忙不迭拒絕,“我可以幫她贖身,但也僅此而已。且幫她之前得問清楚,她究竟是不是一時衝動,離開畫舫之後她到底能不能靠著自己活下去。”

若對方隻是一時衝動,出了畫舫之後就後悔了,回頭找上他怎麼辦?

原悄願意幫她,但不代表會不計後果無條件地去幫她。

衛南辭對他這副堅決劃清界限的態度很是受用,輕笑一聲,轉身快步進了屋。

屋內那小丫頭正垂著腦袋啜泣,見衛南辭進來,便嚇得不敢再出聲了,隻緊張地看著他。

“回去吧,讓你家姑娘等著,明日會有人去替他贖身。”衛南辭道:“不過我有言在先,此事與原小公子無關,讓你家姑娘想清楚,一旦她離開畫舫,往後是生是死全憑她自己去掙了。”

“多謝公子!”小蝶聞言噗通一聲又跪下了,朝著衛南辭不住磕頭。

衛南辭一擺手,示意金錠子將人送走。

今日這場意外,算是有驚無險,回裴府的路上原悄才徹底鬆了口氣。

“沒想到你竟願意幫忙。”原悄坐在馬背上,朝衛南辭道。

“既然你都打算斷了,就斷得乾乾淨淨,免得沾上甩不掉。”衛南辭道:“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今日你說的話我都記下了,來日若有違背,我可不會輕饒你。”

原悄有些茫然,心道自己今晚說了這麼多,他說的是哪一句?

“今日之事,我該如何謝你呢?”原悄問:“要不我再給你製一把弩吧。”

“你既與那個銀屏姑娘沒有瓜葛了,這人情便不必記到你&

“什麼意思?難道你要去朝銀屏姑娘討人情?”

“你這腦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衛南辭聞言失笑不已,“還是說你……吃醋了?”

原悄隻當他又拿今晚的事情揶揄自己,忙道:“我都說了與人家毫無瓜葛,也不會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