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晉·江·唯一正.版(1 / 2)

衛南辭這個臨時標記,成功地安撫了原悄。

他隻覺眼皮越來越沉,很快就昏昏沉沉睡著了。

衛南辭叮囑了金錠子照顧原悄,然後去取了馬,快馬加鞭去了雲州。

莊子裡很快就有人回來了,為首的薛管事進屋時雙腿幾乎要嚇得癱軟,直到看見自家兩個孩子毫發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這薛管事的妻子昨日回家辦事沒回莊子,讓他照看兩個孩子,若是孩子有個萬一他也不用活了。薛管事得知是原悄和金錠子救了孩子,當場就要給這主仆二人磕頭。

“您彆客氣了,眼下也不是客氣的時候。”金錠子低聲道:“孩子們嚇壞了,您好好哄哄吧。我家公子不大舒服,剛睡著,我陪他一會兒。”

薛管事這才發覺睡在一旁的原悄麵色不大好。他叮囑了兩個孩子老實待著,自己離開了半晌,取了兩條乾淨薄被來,一床蓋在了兩個孩子身上,另一床蓋在了原悄身上。

“莊子裡有個通醫術的,要不要來給原司使診治一下?”薛管事問。

“不必,衛副統領去雲州請大夫了,很快就會回來。”金錠子道。

“金小哥,這裡先勞煩你,我還得去看看後頭的火。”

今晚莊子裡著了火,薛管事且有的忙呢。

“您快去吧,這裡交給我便是。”金錠子道。

薛管事又看了一眼兩個已經睡著的孩子,轉身便匆匆走了。

這會兒功夫莊子裡的人都紛紛回來了。

隻可惜這風太大,火勢壓根沒法救,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後頭那排房子越燒越旺。

薛管事帶了人將附近易燃的東西都清理了,防止萬一風向轉了波及到彆的地方。

念及原悄生病不舒服,他又讓廚子去燒了點熱水送到了門房。

金錠子將原悄叫醒,喂他喝了半碗水。

原悄喝過了熱水,覺得肚子不那麼難受了,又睡了過去。

約莫天蒙蒙亮時,衛南辭便帶著餘敏行來了。

可憐餘敏行正做著夢呢,就被人從被窩裡薅了起來。

然後就是一路顛簸,顛得小餘大夫險些口吐白沫。

他幼時也是跟著裴斯遠習過武的,雖然武力不及衛南辭和原君恪,但與尋常人相比卻是綽綽有餘。隻是他原本就沒睡醒,這一路衛南辭又將馬催得飛快,恨不得帶他直接飛到莊子裡。

到了莊子裡之後,衛南辭將人從馬上拎下來,直接將人拎到了門房那小屋裡。

金錠子正打盹呢,見到兩人這架勢嚇了一跳。

“快看。”衛南辭將他往原悄榻邊一放。

餘敏行目光在原悄麵上一瞥,見對方麵色並不難看,一顆懸著的心便放了大半。

不誇張的說,他這會兒的麵色可比原悄難看多了。

他回頭瞪了衛南辭一眼,將兩隻手搓熱,這才搭上了原悄的手腕。

“把昨晚的情形跟我說一遍。”餘敏行朝金錠子道。

金錠子不敢有絲毫隱瞞,將昨晚的事情一一朝他說了,連兩人的對話都一句沒落下,生怕耽擱了自家公子的病。

衛南辭在一旁聽著,頓覺十分後怕。

若是原悄昨晚在房中沒醒過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餘大夫,我家公子如何了?”金錠子緊張地問道。

餘敏行替原悄號過脈之後,眉頭便舒展開了。

他轉頭看向衛南辭,一揚下巴,開口道:“衛師兄,你先朝我道歉。”

“我給你道什麼歉?”衛南辭道:“昨夜那樣的情況,我哪裡敢耽擱分毫,隻能把你叫醒。”

“我不是說昨晚的事情,我是說過去的事情。從京城開始,到來雲州這一路上,你欺負過我多少回,我可都記著呢。”餘敏行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衛南辭懷疑這小子早就知道真相,就等著今日拿此事來拿捏自己呢。

偏偏這榻上躺著的就是他的軟肋,餘敏行如今捏得死死的,他壓根不敢掙紮。

儘管猜到餘敏行能有閒工夫跟他扯皮,肯定是確定原悄無恙。

但衛南辭還是老老實實服軟道:“祖宗,你想怎麼樣,讓我給你磕頭還是如何?”

“這我得想想,你先欠著人情吧。”餘敏行要的就是他這個態度,見他服軟也沒得寸進尺,“三哥昨晚應該是嚇著了,再加上撞窗戶的時候使寸了勁兒,抻著筋了。”

“那他……沒事了吧?”

“反正這幾日你好生伺候著,不可有半點怠慢和閃失。”餘敏行朝衛南辭道:“往後這大半年我自會好好幫著照料三哥,衛師兄放心。”

他這話明顯就是說給衛南辭聽的。

不過衛南辭如今可沒心思與他計較,自然是這位祖宗說什麼是什麼。

“找個舒服點的地方讓三哥好好睡一覺。”餘敏行又道。

“薛管事早已安排了好了,但是公子先前一直睡著,小的沒敢貿然挪動。”金錠子忙道。

衛南辭聞言將原悄用薄被一裹,示意金錠子帶路。

今晚莊子裡被燒,不少人的住處都遭了殃,薛管事隻能臨時安排他們湊合在前頭的屋子裡。不過他知道原悄不舒服,倒是很有心,特意幫對方安排了一處乾淨又寬敞的住處。

“原司使這邊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告訴我。”

薛管事還念著他的救命之恩呢,對原悄頗為重視。

衛南辭將原悄安置好,才朝他問道:“那些工棚裡受傷的人,你帶餘大夫去看看吧。”

餘敏行一聽還有人受傷,當即很是頭大,但醫者的天職又讓他不可能拒絕,隻能拎著藥箱跟著薛管事走了。

今晚工棚裡不少人受傷,其中傷勢輕的衛南辭都讓他們處置包紮了,但傷勢重的他卻叮囑了切不可輕易挪動,免得斷骨戳傷內臟,那可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待人走後,衛南辭走到榻邊坐下。

看著榻上熟睡的原悄,他總算稍稍有了點真實感。

來回雲州的這一路上,他都有些恍惚,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又害怕,又懊惱,怕原悄有個萬一,懊惱昨日原悄坦白時,他沒信。

即便如今冷靜下來,他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三郎怎麼可能懷了他的孩子呢?

他們都是男子,這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餘敏行那裡或許會有他想要的答案。

他現在幾乎可以斷定,對方肯定提前就知道這件事,否則原悄不會在遇到危險時,讓他去找餘敏行。

回想小餘大夫此前的種種行為,更印證了這一點。

這小子離京的時候就憋著秘密呢,估計就盼著這一天。

這麼想來,餘先生說不定也知情,雲州這地方甚至有可能是他幫忙選的。怪不得原悄會接下這份差事,想來就是為了離開京城,以免有孕一事讓旁人知曉。

既然孩子是離京之前就有的,那隻能是上元節那一晚。

衛南辭仔細回想了一遍在京城發生的事情,想起原悄對他的躲避和那些看似無端的情緒,如今好像都有了解釋。

三郎應該是那個時候就知道了……

他得多無助多害怕啊?

衛南辭一想到這些,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看著眼前的原悄,打消了去找餘敏行詢問的念頭。

這件事情,他還是希望能從原悄這裡知道答案。

反正他們來日方長,往後他定會好好聽三郎說話,絕不會再當成個玩笑。

原悄這一覺一直睡到晌午。

鼻息間若隱若現的烈焰味,帶給了他十足的安全感,讓他睡得十分安穩。

直到腹中饑餓難耐,他才悠悠轉醒。

原悄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榻邊守著的衛南辭。

“三郎,你醒了?”衛南辭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原悄茫然了一會兒,才慢慢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下意識伸手在自己小腹上一摸,像是在害怕什麼似的。

衛南辭覺察到他的動作,忙安撫道:“他沒事,小餘過來看過了,你放心。”

原悄聽他這麼說,眼底的擔憂才漸漸散去。

“三郎,你還難受嗎?肚子還疼不疼?”衛南辭問。

原悄搖了搖頭,開口道:“不疼了,但是有點餓。”

“我已經煮好了粥,這就讓人端過來。”

衛南辭說罷起身出門吩咐了幾句,不多時金錠子就端著一小盆香氣四溢的瘦肉粥過來了。

原悄想下床,衛南辭卻不讓他起來,取了乾淨的毛巾浸濕幫他淨了手和臉,又端了漱口水來讓他漱口。

“不用這樣。”原悄不自在地道。

他又不是坐月子,衛南辭這也太誇張了。

“小餘說了你今日要好好歇著,不能大意。”衛南辭盛了粥過來,耐心地吹溫,這才打算喂給他。

原悄嘗了一口,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喜歡?”衛南辭問。

“我想吃麵。”原悄道。

“那我去給你煮麵。”衛南辭將粥碗放下,叮囑了金錠子照顧他,而後便匆匆出了門。

“加個雞蛋。”原悄朝他的背影喊道。

衛南辭剛出了房門,迎麵便撞上了一臉疲憊的餘敏行。

“衛師兄,我也要吃麵,勞煩給我加兩個雞蛋。”餘敏行道。

衛南辭瞪了他一眼,也沒搭茬,快步朝著廚房走去。

餘敏行進了屋,又走到榻邊幫原悄號了號脈。

見對方脈象一切正常,他這才放心。

“你也去歇著吧,三哥這裡我看著。”餘敏行朝金錠子道。

金錠子看了原悄一眼,見自家公子點了點頭,這才退下。

待屋內隻剩他們二人,餘敏行才開口道:“總算是告訴他了?”

“昨日我朝他說,他還不信呢,以為我在同他說笑。”

“我看現在肯定是信了。”餘敏行道:“你不知道昨晚他那個樣子,我被從夢裡拽起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見了鬼。三哥,這回你能放心了,我看衛師兄如今魂兒都恨不得一直圍著你轉。”

“他問你什麼了嗎?”

“哪有功夫啊,昨晚回來的路上我差點被顛死,也說不出話。後來也沒顧上,但我覺得師兄應該更想聽你說,不然估計早就逼問我了。”

原悄深吸了口氣,這會兒也有些恍惚。

昨晚情況太危急,他什麼都沒顧上想。

現在想到衛南辭已經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心裡就像是卸下了一個重擔一樣。因為他知道,往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有人與他一起承擔。

最重要的是,他看衛南辭那副樣子,好像挺願意負責的。

“今日咱們要一起回雲州嗎?”原悄問。

“不急,你昨日受了驚,再養一兩天吧。正好我也得留下來,工棚裡有兩個人被壓傷了,還挺厲害的,可能得開刀。”餘敏行道:“我先給他們用了藥,留下來觀察一兩日,再考慮怎麼辦。”

原悄昨晚並不知工棚被風吹倒的事情,聽餘敏行一說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怪不得大半夜莊子裡幾乎沒人,原來都是去幫忙救人了。

好在最後受傷的人雖然多,卻沒人過世,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事也算是他們福大命大,是你和這小崽子救了他們的性命。”餘敏行道:“這兩人傷得極重,若我不來他們要麼就是失血過多而死,要麼就是被拉著去雲州的路上被顛簸死。”

沒想到昨晚衛南辭將他找來,原悄倒是無恙,反倒救了那二人的性命。

“這是他們運氣好。”

“上輩子積了德吧。”餘敏行看向原悄小腹,“你這小崽子,還沒出來呢,就積攢了福報。”

他說著抬手在原悄小腹上輕輕一按,“長得挺快啊。”

“我也覺得挺快,我記得你說得再等等才能看出來,但是我自己瞅著總覺得已經有點肉了。”原悄道:“是不是我吃得太多了?”

餘敏行在他胳膊上一捏,“沒怎麼胖啊,沒肉。”

他說著示意原悄將衣服掀起來,探手又摸了摸。

“這小崽子估計是個大高個兒啊。”餘敏行道:“看來隨我師兄。”

原悄一想,若是孩子隨衛南辭也挺好,到時候可以跟著對方習武。

最好彆像他,要是和餘敏行一樣,既像裴斯遠又像餘舟,那就不好辦了,屆時肯定會被二哥懷疑。

衛南辭端著兩碗麵進來,看到餘敏行摸原悄的肚子,當即有些吃味。

偏偏他還不能多說什麼,隻能按捺住情緒。

“麵好了。”衛南辭道。

原悄生怕他讓自己在床上吃,忙起身下了床。

衛南辭伺候他穿好衣服,又俯身幫他把鞋襪穿好,搞得原悄渾身不自在。

他平日裡不習慣讓人這麼伺候,除了需要幫忙時麻煩金錠子,還沒讓人幫忙穿過鞋襪呢。

但衛南辭那舉動帶著點不容置喙的堅決,原悄都不知該如何開口拒絕,隻能任由對方施為。

“師兄,幫我加雞蛋了嗎?”餘敏行問。

“加了。”衛南辭將一碗麵推到他跟前,“這是你的。”

隨後,他又將另一碗麵放到原悄麵前,低聲道:“我給你加了三個蛋。”

餘敏行有的,他家三郎也必須有,而且還得比對方多。

原悄:……

倒也不必如此!

“慢點吃,彆燙著。”衛南辭目光一直黏在原悄身上,恨不得上手喂他。

餘敏行“嘖”了一聲,實在看不下去,端著自己的碗跑了。

他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沒離開京城。

看來他爹教徒弟,不僅教武藝,連那股膩歪勁兒都一並教了。

嗬嗬。

“你彆盯著我。”原悄開口道。

衛南辭聞言忙收回視線,但不一會兒又忍不住抬眼看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得知三郎有孕後,他覺得對方更嬌氣了。

實際上,原悄這嬌氣純粹是他腦補的,連對方吃口麵他都要擔心人家會不會燙著嘴。

“昨天是我不對,不該以為你說的是玩笑話。”衛南辭趁機朝他檢討道:“我真的沒想到你會……”

“我又沒說你的不是。”原悄放下碗筷道。

衛南辭目光落在他碗裡,驚覺這一碗麵竟是被他吃完了,隻剩了個雞蛋還在碗底。

“還……還吃嗎?”他問。

“飽了。”原悄摸了摸肚子,有點犯愁。

照這麼下去,他很快就要挺著個大肚子了。

“生我氣嗎?”

“生氣有什麼用?”原悄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點委屈。

剛開始有孕時,他心裡挺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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