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江·唯一正.版(1 / 2)

殷時得了衛南辭的吩咐,隻能快步追出去,將陳年等人截住了。

陳年早就悶了一肚子氣,見他又追上來,當即做好了要打架的準備。

然而殷時卻一改先前的囂張,賠著笑臉道:“陳將軍,我方才同您開玩笑呢,咱們這宅子既是原司使的,你們自然是想來就來,我怎會攔著你們?”

“什麼意思?”陳年冷聲道:“方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都是玩笑,都是玩笑,陳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殷時一拱手,“請隨我回去吧,好歹喝杯熱茶再走。”

陳年一見他這副樣子,登時一臉戒備,心道這人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今日不想去了,改日再說。”陳年說罷就要帶著人走。

“彆彆彆,來都來了。”殷時說著就要拉拉扯扯。

“殷時,你是想大街上綁人嗎?”陳年甩開他的手。

“嘖。”殷時無奈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是你家原司使要見你,你愛去不去。”

陳年瞥了他一眼,略一猶疑,最後還是妥協,跟著他回了宅子。

殷時引著他去了廳內,便見原悄倚在軟塌上,擺出了一副虛弱的模樣。

“小公子,您這是傷著哪兒了?”陳年一見他這樣,十分著急。

“咳咳……”原悄掩唇輕咳了幾聲,“傷著內臟了,不過餘大夫都看過,說不打緊,就是要靜養,可能得臥床三五個月,慢慢養好。否則太過勞累,恐怕會落下病根。”

陳年聞言看向金錠子,“小公子怎麼傷著的?”

“呃……莊子裡著火,嗆著了肺腑。”

原悄緊接著又輕咳了兩聲,像是故意在配合金錠子。

陳年是軍中之人,並不懂醫術,見原悄這麼說倒也沒懷疑。

他們習武之人身子骨好,小病小災都不怎麼放在心上。但他聽說有些身子弱的人,著個風寒若是不好好養護都能丟了命,所以見原悄這般也就信了。

“那末將留下來照顧小公子吧。”

“不用不用不用。這宅子是衛副統領花銀子置辦的,我隻是暫住在這裡,咱們人太多隻怕會打攪了人家。”

“無妨,末將替小公子找一處宅子……”

“陳將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咱麼出門在外,不好太鋪張浪費。”原悄道:“不然回頭事情傳到京城,多影響我二哥啊。”

陳年聽他這麼說,一想也是。

他們此番畢竟是出來辦差的,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

“小公子有何打算?”陳年問道:“要不要遞一封折子進京,朝陛下知會一聲?”

“我離開京城時陛下說過,我此番巡察不必太趕時間,若是覺得哪裡好小住幾個月也沒問題。所以我受傷的事情就彆朝陛下遞折子了,省得二哥知道了又要擔心。”

“那兵部的兩位大人和其他隨行之人如何安排?”

“雲州營不是挺熱情的嗎?就讓他們在營中多住一陣子唄。”

雲州營的主帥此前提過,讓他們幫著製三十架弩機。製弩機一事不好讓外頭的木匠來幫忙,隻是軍器司的木工加上雲州營的將士打下手,最快也得數日才能製好一架。

這三十架弩機,滿打滿算也得製上三四個月。

當時陳年還說三十架弩機太多了,每個大營給他們十架便可。他並不知道,原悄此番是故意答應雲州營這要求的,因為這樣就能讓他們順理成章地在雲州多逗留數月。

“也好,那小公子便好生休養吧。”陳年道。

“陳將軍,此事千萬彆朝我二哥提,我不想讓他惦記。”

陳年聞言忙應下了。

離開宅子之後,陳年便去了一趟濟仁堂,找到了餘敏行。

他原是想朝對方確認一下原悄的傷勢,沒想到餘敏行比原悄和金錠子那主仆倆還會編,將原悄那傷勢編得“驚心動魄”,愣是把陳年說得出了好幾身冷汗。

“不過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能讓他恢複得好好的。”餘敏行道。

“多謝餘大夫費心。”陳年朝他行了個禮,又問:“小公子這傷得多久才能徹底恢複?”

餘敏行掐指一算,“怎麼也得過年了。”

原悄是正月十五懷上的,懷胎十月加上坐月子,怎麼也得近一年的功夫才夠。

依著餘敏行的打算,原悄最好是過完了年再行動。

陳年聽他這麼說,心中也算有了數,這才告辭。

他雖然對原悄住在衛南辭那宅子裡有些不大放心,但仔細一想,這個姓衛的似乎在京城時就與原悄走得很近,他們原統領為此還頗有微詞。

所以衛南辭照看原悄,他倒也不算太意外。

另一邊。

送走了陳年,原悄依舊有些不放心。

他拿不準這人的脾氣,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朝二哥說此事。

“你沒必要擔心,凡事都有我呢。”衛南辭朝他安慰道。

原悄看了他一眼,心道就是因為有你我才擔心。

這孩子但凡不是衛南辭的,他都不至於那麼難朝二哥交代!

隨著原悄的肚子慢慢開始有變化,他如今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好,而且時常想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若是放在從前,衛南辭肯定什麼都依著他。

但那日餘敏行又來替原悄診了脈,說要讓他控製飲食。

從那以後,原悄每天吃的東西就都要定量了,亂七八糟的也不讓吃了。

“你看我身上其實都沒長肉。”原悄站在銅鏡前照了照,除了小腹微微隆起之外,他身上確實沒有多餘的肉,身形看著還是纖瘦的。

衛南辭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屏除滿心雜念,這才開口道:“不讓你吃,是因為有些東西吃多了對身子不好。小餘的話還能有錯嗎?你就忍忍,等過去這段日子,你想吃什麼……就算是要吃天上的月亮我也給你摘下來煮煮。”

“說得好聽,回頭你想給我吃,我還不吃了呢。”原悄往軟榻上一癱,話都不想說了。

“來,嘗嘗這個。”衛南辭端過一小盤果脯給他,“我喂你。”

“太酸了,越吃越餓。”原悄有些委屈。

他從來不知道有孕竟然這麼麻煩。

那種饑餓感,或者說不叫饑餓感,就是饞……像是肚子裡長了饞蟲似的,瘋了一般地想吃這個想吃那個。若是吃不著,心中就會委屈煩躁,想發脾氣。

“你彆整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不是很想看到你。”原悄朝衛南辭道。

衛南辭不敢氣他,聞言忙起身走了,換了金錠子來陪他。

“金錠子,你幫我……”

“公子,衛副統領說了,要是敢亂給你吃東西,就扒了我的皮。”

原悄:……

他不能隨便亂吃東西的怨念,在不久後得到了改善。

衛南辭不知從哪兒請了兩個新廚子,每天變著花樣給原悄做菜。

原悄一日三餐外加一頓宵夜吃得可口,便抵消了不能亂吃東西的遺憾。

這日,餘敏行又來替他診脈。

原悄倚在軟塌上,攤開肚子讓他看。

“嘖。”餘敏行一手在他小腹上摸了摸,又替他搭了搭脈,一時間表情十分複雜。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原悄被他這副樣子嚇得夠嗆。

“也不算是問題。”餘敏行道:“你這算起來,快四個月了吧?”

原悄點了點頭,“差不多,怎麼了?”

“胎動了嗎?”餘敏行問。

“好像有點,但是我也不知道是餓得肚子動,還是孩子動的,沒太注意。”

“一開始胎動都會比較微弱,多動幾次你就能分辨了。”餘敏行撓了撓鼻尖,“我上次還不大確定,這次也說不準,你這肚子……”

“到底怎麼了?”原悄被他急得夠嗆。

“好像是雙胎啊!”

原悄一怔,“雙胎?什麼意思……兩個?”

“我平日裡替有孕之人診脈不多,所以有些拿不準,上次回去我特意找濟仁堂資曆深的老大夫問過。”餘敏行道:“我診著像。”

餘敏行雖然醫術高明,但畢竟年幼,又是個男子,所以尋常婦人有孕,不怎麼願意找他診脈,因此他在此術上並不算十分有經驗。

“像,就是不確定?”一旁的衛南辭問道。

“八九不離十吧。”餘敏行道:“要不找旁人來診一次?”

原悄搖了搖頭,“彆,萬一事情傳出去怎麼辦?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反正我提前知會你們一聲,心裡有個數。”餘敏行道。

原悄看向衛南辭,便見他一臉茫然,也不知是犯愁還是高興。

“你怎麼想?”待餘敏行走後,原悄朝衛南辭問道。

“我自然是高興的。”衛南辭道:“就是怕你多吃苦。”

原悄想了想,“要真是兩個也好,到時候你一個我一個。”

衛南辭麵色一沉,“我聽人家說,雙生兒分開養不好。”

“那就兩個都跟著我。”原悄道。

“那你何不將我一起收了,我們三個都跟著你豈不更好?”

原悄瞥了他一眼,“那我可給不了你名分。”

“沒關係,我不要名分,分我一半床睡就行。”

原悄聞言抬腳想踹他,卻被他一把攥住了腳踝。

“放開。”原悄臉一紅。

“給你按一按。”衛南辭將他的小腿放在自己膝蓋上,抬手慢慢幫他按.摩。“三郎,你可知我這一生做過的最好的事情是什麼嗎?”

“你才多大啊,就一生?”原悄道:“彆說酸話。”

“你問我。”

“是什麼?”

“就是將你從長寧湖裡救出來。”

仔細想想,他們二人的緣分似乎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衛南辭至今都還記得,自己在湖畔看到原悄時的情形。

少年麵色蒼白,半短的頭發被湖水浸濕了,沾在臉頰上,很是漂亮。

正是有了那一次的契機,他後來在街上遇見原悄時,才會故意借他的鋸子逗人,沒想到卻把人嚇著了。

“這就算最好了?”原悄道:“那往後你當了父親難道都不算好事?”

“如果沒有這件事,你和我可能根本就不會認識,我們又怎麼會有孩子?”

原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隻覺小腿被他捏得酥.麻不已,連帶著一顆心都跟著熱乎乎的。

“衛南辭。”原悄一把按在他手背上,用那雙漂亮明亮的眼睛看著對方。

衛南辭呼吸一窒,目光落在少年泛紅的薄唇上,“嗯?”

“能不能幫我買一盒槐花酥?”

原悄麵頰泛著紅,聲音又軟又可憐,明擺著就是在撒嬌。

衛南辭心中的旖.旎登時散了個乾乾淨淨,卻不忍拒絕他,隻能讓人去買了一盒槐花酥。不過這東西太甜,他隻讓原悄吃了兩塊,剩下的為了防止原悄偷吃,拿去給殷時他們分了。

到了五月底,雲州的天氣已經漸漸有了點夏天的感覺。

原悄在宅子裡時,身上通常隻穿一件薄衫。

有時候風一吹,便能隱約看到他小腹已經有了點凸起。

這日,陳年又來了。

還帶了原悄最喜歡吃的點心。

衛南辭今日不在家,也沒人敢攔著,原悄當著陳年就打開點心吃了好幾塊。

陳年見他這副樣子,隻當衛南辭平日短了原悄的口糧,一時間又是不忿又是心疼。

“小公子慢些吃,往後末將每日讓人來給你送。”

“不必。”原悄雖然饞,卻也有分寸,“我十天半個月吃一回就挺好的。”

陳年歎了口氣,又道:“今日我在街上買點心時,路過州府衙門,聽說好像出了點事情,不知道小公子可有耳聞。”

“怎麼了?”原悄問。

“好像是說臨縣那邊的山上,發現了好多屍體。”

“屍體?”原悄放下手裡的點心,問道:“怎麼回事?”

“末將也不知,隻是聽他們議論了幾句,說是一早有人來報的官。百姓都在議論說可能是山匪殺了人,埋在了山上。”

“可是我記得小餘說過,雲州很太平。裴將軍和餘先生不是經常來往雲州嗎?餘先生的父親又在雲州長住,臨縣怎麼可能會有山匪?”原悄道。

“末將也覺得奇怪,但那些百姓多半都是猜測,說的話倒未必可信,具體緣由可能還得聽官府怎麼說。”

“多少屍體聽說了嗎?”原悄問。

“據說有三四十具,光是用排車拉到義莊,都拉了好幾趟。”

原悄一驚,“三四十具屍體?”

“是啊,若沒這麼說,不至於拉了好幾趟吧?”陳年道:“不管怎麼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說明雲州不太平了。小公子住的這宅子位置略偏,離臨縣挺近,末將想著您不如搬回大營休養吧?那裡安全,我也好照應著。”

原悄如今都四個多月了,慢慢開始顯懷了,肯定不能去大營住。

但陳年所說之事,也確實讓他有些不安。

若是那種窮山惡水的地方出現這種事,倒不會讓人這麼驚訝。

越是安穩太平的地方出現惡.性.事件,越容易讓人不安,更何況雲州連山匪都沒有。

“此事等衛南辭回來,讓他去衙門問問吧,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原悄道。

“嗯,也好。”陳年道:“今日末將就先不急著回去了,先去前廳等一會兒,小公子不必理會我,自去歇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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