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 / 2)

容遠昏迷了一個多月,剛醒,身體有些不利落。回到驛站用了晚飯,林宴扶他洗漱,又扶他躺到床上。

“辛苦你了。”容遠握住他的手,認真道。

林宴搖搖頭,吹滅了房間裡的蠟燭,到床上挨著容遠躺下。

“還有最後一支香,你想救母妃嗎?”黑暗中,林宴小聲的開口。雖然師父說不能改變過去,否則現在的一切也都會改變。可是如果容遠想要救靜妃,那麼,他也願意冒這個險,哪怕帶來的後果是他和容遠沒有相遇。他是妖怪,他的時間很長,他總能想到辦法到容遠身邊來的。

容遠伸手摟他進懷裡,沉默良久,開口道:“不。”

他不是不想救母妃,隻是過去一旦改變,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朝哪個方向發展。母妃活下來了,父皇會打消對他的忌憚嗎?如果父皇仍是想要除去他呢?十五年漫長的時光,他和母妃能在那幽深的宮中平安順遂活下來嗎?

而遠在龍淵山的林宴,被野豬刨出根須後,不會有人把他重新種進土裡。他不能為了救母妃,就不顧林宴的死活。否則,改變過去的代價,有可能是他同時失去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這代價,他承受不起。

或許正如母妃說的,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他的記憶裡,母妃一直是鬱鬱寡歡的,母妃被關在皇宮十二年,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終於擺脫了皇宮的枷鎖。

容遠從沉默中回過神,他摟住林宴的腰,下巴抵在林宴頭頂,低聲問道:“母妃去世那一晚,你一直在房間裡陪著我?”

哪怕過去了十五年,他都記得那一夜。房門外,是急匆匆的腳步聲和父皇訓斥太醫的聲音,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孤單無聲的流淚。仲夏的夜晚,應該是炎熱的,他卻感到徹骨的寒冷。

他一直以為,他當時是孤零零一個人的,沒想到,其實林宴在陪著他。原來,在他小時候,林宴便去過他的身邊。

他隻是拯救了林宴一次,而林宴,卻拯救了他好幾次。

容遠閉了閉眼,抱著林宴的手,用力收緊。

在驛站待了五天,容遠身體完全恢複了,才啟程離開。離開之前,去了一趟白蒼山,接上了白狼。

白狼化成人形跟他們離開,手裡一直緊握著靜妃留下的玉佩。

尋常馬車趕路,從白蒼山到龍淵山要一個多月。他們一行人除了容遠,都是妖怪,林雲鶴便使了個小法術,路上隻用了七天,就到了龍淵山腳下。

容遠帶白狼到了他母妃的陵墓前。

白狼坐到墓前,伸手輕輕撫摸著靜妃的墓碑,半晌啞聲開口,“你們可以走了。”

“你還回白蒼山嗎?”林宴開口問他。

白狼搖頭,“不回去了,我要留在這裡。”

“這個給你。”林宴和容遠對視一眼,見容遠朝他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疊好的手帕,上前遞給白狼,“這裡麵是最後一支能回到過去的香,點燃後,你還能再見母妃一次。”

白狼猛的轉過頭,有些激動的從他手裡接過手帕,感激道:“多謝。”

“我們走了,你多保重。”林宴走回容遠身邊,容遠牽住他的手,說了一聲,就牽著林宴離開。

下山的路上,林宴對容遠惋惜道:“那支香應該你和他一起用的,你也能再見一見母妃。”

容遠安撫的握緊他的手,“讓他一個人用吧,我想,他和母妃,應該都隻想單獨見到對方。”

兩人當年分開倉促又突然,再見一麵,或許也是母妃的心願。

“他手上那塊玉佩是魂玉。”林雲鶴突然在旁邊開口。

“魂玉?”林宴好奇地問,“師父,什麼是魂玉?”

林雲鶴道:“一樣容器,能存儲人的元神。”

容遠心中一動,“那我母妃……”

“既然那玉佩是白狼送給你母妃,他應該知道怎樣用。”林雲鶴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

也許要花上幾十年,也許是數百年,但沒關係,妖怪的壽命都很長,經得住漫長的等待,終有一日,他們能夠見麵。

天氣一日比一日更涼了,回去京城不久,便給小太子舉行了登基大典。小太子一點也沒有成為皇帝的自覺,時不時就溜出皇宮,跑到王府來。自從上次跟著小黃雀溜出來了一次,偷溜的技能駕輕就熟,一次也沒有被抓住過。

這日林宴醒過來,就發現胸口有些沉,他垂眸一看,小太子正趴在他胸口,睡得正香,小臉蛋紅撲撲的。

林宴無奈,扯了扯被子給他蓋嚴實。窗外冷風呼呼的,張伯說這幾日會下雪,也不知道這樣冷的天,小太子是如何偷溜過來的。

秋雲推門進來,看到床上的小太子已經見怪不怪了,她收拾了一下房裡要換洗的衣物,就帶上門出去,往廚房去,去吩咐廚房做一些小太子愛吃的糕點。

張伯果然說的沒錯,到了正午,林宴和小太子正在用飯,外頭就下起了雪。小太子三兩口扒完飯,就趴到窗戶旁,眼巴巴想要去外麵玩。

雪簌簌下個不停,越下越大,沒多久地上就全白了。好不容易等雪停下來,林宴給小太子穿好靴子,又戴上一頂趙嬤嬤縫的小老虎帽,才讓他去院子裡。

容遠大步走進院子,剛走沒幾步,一團雪迎麵砸過來,他飛快伸手抓住,抬眼,就看見小太子站在雪地裡,右手還握著一小團雪,朝他狡黠的笑。

容遠握著雪團,朝上丟了丟,再重新勾唇看向小太子,小太子仿佛察覺到危險,轉身邁著小短腿就撒呀朝房裡跑,不過遲了一步,剛邁進門檻,就被雪團砸中了屁股。

小太子氣哼哼,衝進林宴懷裡告狀,林宴摸摸他冰涼的小臉和小手,佯怒伸手拍了容遠一下。

容遠彎腰提著小太子坐到榻上,伸手從桌上拿了顆糖剝開,喂進小太子嘴裡。小太子臉頰鼓鼓含著糖果,甜滋滋地晃了晃腦袋,這才原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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