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普通國中生的日常(1 / 2)

在轟鳴的直升機內,柯南正垂頭盯著自己的帆布鞋麵色古怪。他眼也不眨,幾乎要將紅白的鞋盯出一朵花兒來。

身高不夠的他是被淡島世理抱上座椅的,而在他的正對麵坐著的,是和善微笑著的青之王宗像禮司。

在他的斜對麵,除了金發女子和其餘青組成員,還有他關注過多次的,那個看著就不太合群的青組三把手。

——感覺自己被一群青組製服包圍了。

不過老爸竟然和那個傳說中的青之王權者有交情?

正在查看黃金氏族發來資料的伏見猿比古不耐地嘖了一聲——在青組隻有個位數與會名額的前提下,他竟然在青組專屬的直升機裡看到了這個小鬼。

這意味著,這個小學生會作為青組的一份子參加今天的會議。

完·全沒有武力值,甚至不能指望身體這麼小的孩子有自保能力,再加上披著小學生外殼的大偵探首屈一指的搞事能力——也不知道那個麻煩的上司看上了他哪一點。

想到這裡的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快速瀏覽過後,伏見的終端在一頁名單上停住了。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都是一群人形自走麻煩精。

按工藤新一參與大大小小案件發生意外的頻率來看,這場天國號之行出現事故的概率幾乎是。

——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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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頭,身著出陣服的刀劍男士們正守在機艙的入口兩旁,等待著他們的首領走下直升機。

比起非時院統一的黑紅色改良和服,服飾和洋混雜的幾人要顯得花哨得多。他們人人佩戴著精致到一看就貴重非常的太刀打刀,舉手投足間皆是風雅與颯爽交融的美感。

幾人隨意的色彩和隨時保持警惕的站姿,在齊整戴著兔子麵具的非時院、統一身著深藍製服的scepter4與西裝革履的其他勢力之間格格不入。

看著其中幾幅熟悉的麵孔,江戶川柯南瞪大了眼,他心底升起了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昨天的他隱隱有了預感——然後今天自己就在這種場合見到了他們。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在咕咚咕咚地顫動著。

輕飄飄地從舷梯上走下的,正是在和身後人說著什麼話的幸村安定。他在低聲安慰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瞳孔驟縮將自己抱成一團的灰原哀。

少年一襲霜白色的狩衣,在陽光之下折射出隱隱的銀藍色椿花紋樣,裡麵的單衣是清爽的淺蔥色。說起來,這還是安定從平安京帶回來的正裝——晴明當時言之鑿鑿,說他一定會用到,還被少年迷茫的神情逗樂了。

沒有帶上配套烏帽的審神者任由一頭蓬鬆柔順的半長發披散著。套在人身上本應臃腫如麻袋的狩衣,包裹在少年瘦削的身形上空蕩蕩的,顯出莫名的病態來。

在直升機並未停止的螺旋槳轉動中,懶得開啟聖域的幸村安定任由勁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他簡直就像是一朵快要被風吹走的飄飄忽忽的雲。

在舷梯下等候的加州清光下意識抓了他一把。

配上今天狩衣這毫不掩飾的配色,年少的審神者仿佛已經對麵向本丸保住自己大和守安定的身份這種事自暴自棄了。

少年手上還牽著一名身著淺紫色和服的小姑娘。那眼熟的發型和抬起頭時的沉靜麵容,讓柯南震驚地地看著遠處。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開始反思自己是否眼花了:“——灰原???”

隱約聽到呼喊的茶發少女衝他的方向拋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很快又扭過頭去,和身穿華服的男子交談起來。看得出來,他們關係不算差——起碼,江戶川柯南捫心自問,認識灰原哀的這不到一年裡,他還沒能得到過這麼溫和的笑容。

灰原是什麼時候跟那些家夥搭上線的?

他前幾天還當著她的麵吐槽這些人——等等,所以她才會露出那副嘲諷的神色?

想要跑上前質問個究竟的柯南被一直默默注視著此處的伏見猿比古伸手一撈提住了衣領,以至於小偵探不得不徒勞地在空中蹬著腿。

伏見單手插著製服褲兜,露出了和柯南如出一轍的死魚眼,拉長了的語調聽起來懶散無力:“嘖——不要亂跑給我們添麻煩啊,小鬼。”

不得不轉而在空中以灼熱的視線盯著灰原哀的柯南,聽到宗像禮司帶著笑意的嗓音從他背後傳來。

“畢竟是綠組唯一的女士,總是要給點特權的,灰原桑比櫛名還要小吧——淡島,有時間你可以跟灰原桑交流一下。”

名為淡島的scepter4副長一臉正色地答應了。

青組、赤組、綠組,都恰巧隻有一名女性存在,或許什麼時候,她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增進彼此的關係。

“……綠組?”柯南順著宗像禮司的話頭喃喃自語,他自然敏銳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字。

那不是這場會議的目標之一嗎,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青之王含笑看了一眼一臉思索的小學生。

眼見青之王沒有俯下身的意思,麵露不耐神色的伏見猿比古提了提自己的手,讓小學生偵探與自己麻煩的王視線持平。

“我們把綠組放了進來,當麵進行談判——”

眉頭一皺的柯南突然戒備了起來。

推了一下眼鏡的宗像禮司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說完後麵的話:“江戶川君覺得,我們可能這樣做嗎?”

一旁知道原委的青組幾人輕咳了幾聲,紛紛避免自己的視線與柯南迷惑的眼神對上。

不愧是室長——還真是惡趣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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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著黃金之王提供的直升機的公安警察們,終於降落在這艘在都市傳說中已經不停歇地飛了七十餘年,對於他們來說也監視了幾十年飛行軌跡的飛艇之上。

領著幾名公安到達場地的他正習慣性地觀察四周的情況。

他不由得按住了被直升機上狂亂的風吹得肆意飛舞的淺金色頭發,努力將其按得服帖——許久沒有在光天化日之下穿上公安的這身鉛灰色製服,他竟然升起了一絲親切與懷念。

為了維護日本安全與秩序的公安們與非時院保護異能側信息不外泄的職權有彆,因此,雖然久聞黃金之王的大名,已經是公安高層的安室透還從未親眼見過黃金之王的真容。

黃金之王麾下的非時院毫無疑問地接過了這次會議的護衛職責——想到一貫強勢的s4也沒能獲得安保資格,作為公安人員、偶爾也會負責保護大型會議平安召開的他,原本憋著的一口鬱氣一下子就鬆了出來。

對於他麼來說,王權者的情報從來都在界外區域,沒有想到一朝對他們開放,就連往年最不可能接觸的白銀之王都主動向他們敞開了領地。

能登上這座傳說中的艦艇,甚至能見到傳說中的白銀之王,對於參會的所有人來說都是巨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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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nmeruraihi號的正廳中,由遠及近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下一刻緊閉的大門猛地被打開,一名年輕的銀發男子同年邁的黃金之王並行而出。

阿道夫·k·威茲曼身著米白的風琴褶無領襯衣,一身墨綠色排扣長風衣將他襯得端莊穩重——然而在抬頭看見刀劍中的幸村安定時,他極細微地抿唇笑了一下,在中尉視線轉過來之前又飛速挪開,笑眯眯地直視前方的眾人。

看得出來,黃金之王臨時給他灌輸的禮儀知識令他記憶深刻。

與此同時,站在柯南身前的宗像禮司,和站在灰原哀身邊的幸村安定同時邁步,在一片站定的人群中向金銀之王走去。

甲板上陡然安靜了下來。

驚愕地發現幸村安定也向幾名王權者走去的安室透手指微動,他佯裝著隻是意圖側過身,反應極快地抑製住自己差點伸出手的突兀舉動,最終裝作無事發生般看著少年走向那三名王權者。

不用多言一句,似乎是舉行什麼儀式般突然默契地站成四個角的四位王權者,忽然齊齊伸出雙手,閉目仰頭。

在他們高舉的雙手之間,有奇異的場域迅速生成。

一旁的觀測儀器上,非時院正在緊張記錄著飛速上升的威茲曼偏差值——這是多少年以來,再一次的,四柄達摩克裡斯之劍同時現於人世。

一切容不得半點馬虎。

與稍顯黯淡的黃金之達摩克裡斯之劍不同,自成王後便再沒有顯形過的白銀之劍,與幸村安定嶄新的綠之達摩克裡斯之劍在幾乎背著陽光的角度中熠熠生輝。

達摩克裡斯之劍外觀的完好程度與王權者的力量往往成反比——力量越強,往往意味著達摩克裡斯之劍就越殘破,例如每天如同走在刀刃上的赤之王周防尊。然而,這一點在新的綠之王權者身上出現了悖論。

他的實力強大到稍有波動便可達到威茲曼值的臨界點,可同時他的狀態卻依舊平定,仿佛是在波峰上試探,時不時才會降低。並且,每當比水流使用石板殘存給他的綠色力量時,哪怕並沒有使用力量的幸村安定也會被迫拉低威茲曼偏差值。

在石板不熟練的操作之下,他們仿佛變成了月盈月虧的關係。

然而少年常態的高數值平定更是一種原因不明的、更令人擔憂的不穩定。

稍有不慎,這艘飛艇和上麵的乘客便有可能一齊自萬米高空墜落。

這舉動最不安定的變數,就在於成王不到半年、王權尚未完全穩固的綠之王幸村安定。

私下裡,威茲曼也曾與國常路大覺研究過,這是不是與比水流還不完全的卸任有關。不過在比水流四處躲藏的現在,這個答案暫時仍舊無解。

在一片寂靜中,哪怕是非異能側的人們也能察覺到正有什麼在他們的頭頂逐漸顯現。

那是無形的威壓,那種令沒有能力的普通人隱隱生出膝蓋軟倒的**——

而與此同時,身為四王氏族的成員們紛紛抬起了頭。

莫名的柯南在看到他們與眾不同的舉止,尤其是灰原哀也下意識的舉動後,下意識也抬起了頭,接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在不久後,幾人的威茲曼偏差值達到界點。由於靈氣濃度極高,就連這艘船上的普通人也可以看到。

碎石圍裹之下的達摩克裡斯之劍,終於在四位王權者飆高的力量中顯現出劍型。

異能彙聚起的靈氣如同崩裂的數據流般,在彙聚與崩散間循環往複,散落的異能虛像褪儘,最後如同抽絲剝繭剩下的隻餘四柄綺麗華貴的巨型西洋劍。

以金銀青綠四色構成的光暈共同構築出的聖域逐漸擴散,形成一個近百米的碩大聖域,將hinmeruraihi號圍繞在其中。

仿佛水紋粼粼的彩色透明光罩將陽光都扭曲了,此時加強版聖域的內外已經是兩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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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柄陰影幾乎與飛艇完全籠罩的劍正高高懸掛在他們頭頂。似乎是因為幾人的距離太過接近,為免碰撞的西洋劍彼此吸引又排斥著,最終平靜下來時,已經仿佛有磁鐵牽引般在空中緩緩同向回旋起來。

幾人懸浮在半空中,張開懷抱頭微微後仰,仿佛是迎接著什麼。他們仿佛經曆著狂風般,頭發被司儀吹動著。

與瘦削的少年遙遙相對的,是他頭頂鋪下一大片陰影的華美巨劍,仿佛歐洲古典歌劇中那中看不中能用的西洋劍,劍尖直指底部之人。

劍身上璀璨的寶石絢麗刺目,迷離的光暈拖出幾道狹長的痕跡。

——那是在場的四位王權者的,達摩克裡斯之劍。

看到安定頭頂達摩克裡斯之劍的安室透呼吸一滯。看著少年自然地混進三名王權者之中時,他的內心便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以為安定是作為審神者而來的安室透,以為這種種機密要靠他遮掩一下,沒想到少年光明正大地站到了正中央。

……而且還好巧不巧的,正是綠之王。

這個在會前報告上又是對手,又含糊地表達出他們是友軍的特殊陣營。

然而在四柄達摩克裡斯之劍高懸的威脅之下,綠之王的身份現在似乎無關緊要了。

——隻是暫時地站在那劍下,他們都有一種窒息感。這讓他不由聯想到,赤之達摩克裡斯之劍十幾年前在神奈川撕咬出的一道口子,哪怕隻是物理意義上的墜落,也足以將這一飛艇的人擊沉。

而幸村安定即將頭頂著這柄巨劍一路走下去……

他想到了柯南幾次三番對他的暗示。

難道從哪個時候開始,江戶川柯南就開始懷疑安定與綠之王有關了嗎?不過他卻是是當局者迷,堵住了好幾次小偵探的話頭。

說起來,雖然這次聲討的對象中有綠組。

嗯?他想起了剛才黃金之王剛剛傳來的文件內容。

前綠之王,比水流。以及黑衣組織。

新王舊王總有紛爭——這就是所謂友軍的意思嗎?

好在他們的立場不曾對立。

這麼一想,促使這次聯盟達成的契機,正是幸村安定在武道館中被前綠之王以及綠王舊部進行炸彈威脅——而看上了他其他方麵的黑衣組織一方麵想要借助比水流之勢,一邊又想將能力特殊的幸村安定收為實驗體。

這樣想著,他的拳頭再度握緊了。

柯南看到渾身冒著綠光時的幸村安定時,小小的臉也空白了一下,他的擔心中多了一絲了然——畢竟自己遇見綠色能力的幾次,這個少年都恰好巧合地待在現場。

而少年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否則已經拔下自己馬甲的他,早就可以給自己致命一擊。他在昨晚終於想通了這一點。

可是他沒有,看起來也不屑於找他的麻煩。連之前喊出他的名字都像是在進行一場有趣的遊戲。

這真是,令人牙癢又令他無比熟悉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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