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蔣樹那一桌,自行車少年們立刻挪出兩個位置讓她們坐,孟希順勢坐下,厘央正好坐在蔣樹旁邊。
自行車少年們把烤串端過來。
孟希和厘央都早就吃飽了,沒有吃東西,孟希拿了瓶桃子汽水給厘央,自己開了瓶啤酒喝。
自行車少年們一邊吃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著,“蔣哥,你可得給我們出口氣,吳海闊那孫子籃球打得一塌糊塗,根本就是技不如人,可他每次都欺負人,輸了就揍人,一點都不講理。”
“跟吳海闊一起打籃球的人,根本就不敢贏他,這樣打籃球還有什麼意思!”
“他就是喜歡在那些小姑娘們麵前逞威風,其實根本不是真心喜歡籃球,現在他還跑來搶我們的籃球場,簡直是無法無天,太囂張了,我們十三巷的人都沒有地方打籃球了……”
蔣樹神色閒散的坐在那裡,身上套著連帽衫,帽子遮住大半張臉,臉上沒什麼情緒,也不知道聽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厘央握著冰涼的汽水瓶,轉頭對他拘謹的笑了笑,沒話找話問:“你在這兒吃飯?”
“打工。”蔣樹手指靈巧的捏開一顆軟糯的毛豆,抬了抬頭,“這會兒店裡人少,過來陪他們坐坐。”
厘央略微驚訝,“你一天打幾份工?”
她今天看到的已經有兩份了,音響店的工作是一份,幫忙接她是一份。
蔣樹將嫩綠的豆子扔進嘴裡,語氣尋常,“白天在音響店,晚上在這兒,偶爾接點零活,不算太多。”
……這還不算多?
厘央忍不住看了一眼蔣樹身上的裙子。
他這是要買多少裙子,才會這麼拚命打工啊?
她抬頭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大家對蔣樹身上的裙子視若無睹,好像一點也不覺得怪異。
蔣樹注意到她的目光,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解釋了一句,“我從小就這麼穿,他們早習慣了。”
“……哦!”厘央嘴巴張的能放下一個雞蛋。
沒想到蔣樹還是一位真正的女裝大佬!
……不過蔣樹穿裙子也挺好看。
厘央看向周圍,蔣樹穿著裙子自然十分惹人注意,周圍的人不時看過來,目光會在蔣樹身上流連片刻,卻不會太驚訝,好像都見怪不怪,但厘央還是能在他們眼裡隱隱約約看見一絲厭惡和嘲諷。
十三鎮很小,蔣樹作為這樣一個‘異類’,恐怕早就被傳的人儘皆知。
厘央皺了皺眉,在她看來,蔣樹很好看,是不分性彆的那種好看。
厘央看向蔣樹。
燒烤攤的燈泡懸掛在桌子上方,昏黃的燈光落在蔣樹的麵上,露出帽子的發絲隨風飛揚,他眼睫微垂,在眼瞼上留下一片暗影,側臉輪廓棱角分明,天然帶著冷感。
蔣樹坦然坐在那裡,對彆人的目光毫不在乎。
他任由彆人打量,也任由彆人鄙視,坦坦蕩蕩。
厘央忽然釋然了。
她莞爾一笑,自顧自用手裡的玻璃瓶跟蔣樹碰了一下杯,仰頭喝了一口汽水。
晚風清爽,汽水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周圍吵吵鬨鬨,厘央覺得心情很好。
蔣樹看了她一眼,抬杯喝了一口杯裡的東西,輕輕舔了下唇,“怎麼心情忽然這麼好?”
厘央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看著他杯裡澄黃的液體,好奇問:“你在喝什麼?”
蔣樹每次喝完細細品味的樣子很令人著迷,厘央覺得裡麵的液體一定很好喝,就是不知道是酒還是飲料。
她猜應該是酒。
蔣樹勾唇,把杯子遞給她,“要不要嘗嘗?”
厘央猶豫著接過杯子,看著杯口,莫名想起了蔣樹剛才喉嚨滾動的樣子。
蔣樹拿了一個空紙杯,給她倒了一點。
厘央拿起紙杯,細細抿了一口,然後苦得差點哭出來,五官皺成一團。
蔣樹趴在桌上低低的笑,胸膛起伏著,連帶著肩膀都在顫,他一邊笑一邊看她,眼神明亮,眼角微微彎著。
厘央被苦得想要流淚的間隙竟然還有閒心想,這樣的蔣樹可真好看。
孟希轉過頭來,注意到厘央的情況,連忙把桌上的汽水遞給厘央,瞪了蔣樹一眼,“你給央央喝什麼了?”
蔣樹笑得停不下來,嘴角的弧度慵懶閒散,“冬姐給我的感冒衝劑。”
厘央:“……”感冒衝劑!
她趕緊接過汽水灌了兩口,那股苦味半天才散。
她低頭看向蔣樹修長白皙的手指,回憶著蔣樹剛才用手指輕輕轉動玻璃杯的模樣,忍不住一陣無語。
怎麼會有人明明拿著一杯苦得要命的感冒衝劑,卻淡定從容的像在品嘗美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