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希聽出她語氣不對,“你不喜歡他?”
“嗯。”厘央跟孟希向來無話不談,自然沒有隱瞞,“不喜歡。”
她推開鐵門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對麵的蔣樹。
蔣樹今天穿了一條格子短裙,上麵套著一件黑色運動服,運動服拉鏈高高地拉到了最頂。
他斜斜的靠在牆角的摩托車上,露出的雙腿又長又直,腳上踩著一雙運動鞋,正低頭看手機,神色鬆弛散漫,半長的頭發隨意地紮在腦後,嘴裡叼著一顆棒棒煙,膚色冷白,手指閒閒地滑動著手機屏幕。
明明是胡亂搭配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格外的好看,不但不顯得另類,還又冷又颯。
厘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她一瞬間受到了強烈的視覺衝擊,仿佛被什麼擊中了一樣,不自覺站在那裡呆了片刻。
厘央聽到孟希的關門聲才慢半拍反應過來,連忙打了一聲招呼,“嗨,小樹。”
“……嗯?”蔣樹挑眉,吐出一口煙,抬眼看向厘央,“你叫我什麼?”
厘央隔著煙霧看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緊張,“我姐說你叫小樹。”
“……行吧。”蔣樹眼角微微挑起,聲音乾淨慵懶,“小央。”
厘央愣愣眨了下眼睛,總覺得蔣樹這聲‘小央’格外好聽,像煮沸的櫻桃水,在她心裡咕嚕咕嚕冒著甜甜的小氣泡。
孟希把門關好,抱著厘央的肩膀往前走,走出一段距離,還一直回頭看蔣樹,“小樹真是行走的藝術,可惜他不讓我給他拍照。”
厘央回頭看去,蔣樹已經將一根煙抽完了,他拉下皮筋,甩了甩頭發,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乾淨透亮。
蔣樹是個很妙的人,無論他穿什麼,縈繞在他周身的清冷氛圍感,都會讓你覺得他這樣穿就是對的。
孟希說得沒錯,蔣樹身上那種疏離矛盾的氣質,就連在模特身上都很難找到,攝影人遇到他是可遇不可求的,沒有人會不想把他記錄下來。
“他是我在十三鎮最想拍的人。”孟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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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央和孟希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們在十三鎮逛了一天,中午孟希帶厘央去吃了當地最特色的蒸海鮮。
一天下來,厘央累得快要走不動路了。
這裡的地形多為山路,高低不平,走起來頗為累人,厘央都想像那群自行車少年一樣買輛自行車騎了。
路過蔣樹家的時候,厘央不經意往裡麵看了一眼,蔣樹不在院子裡,院子裡隻有一個小男孩在玩沙子,弄得全身都是泥巴,看起來臟兮兮的。
厘央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蔣樹家靜悄悄的,他家隔壁倒是不時傳來喧嘩聲,聽起來氣氛熱鬨,偶爾還會傳來樂器聲。
孫奶奶到隔壁串門去了,家裡沒人,孟希忙著整理今天照的照片,直接進了屋。
厘央獨自上樓回了房間。
她先去衝了一個澡,然後一邊擦著濕發一邊去窗邊把窗戶打開。
夜風浮動,吹在臉上很舒服,華燈初上,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
她垂眸望去,在蔣樹家隔壁的院子裡看到了他。
昏黃的燈光下,他和幾個男生坐在一起,正在一邊吃西瓜一邊說話。
那幾個男生不是昨天的自行車少年們,厘央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長相,但可以確定,是幾張陌生的麵孔。
蔣樹身上仍然穿著裙子,動作大大咧咧,一點也不拘束。
厘央能看出來,蔣樹跟這幾個人在一起,與跟那些自行車少年們在一起時是不同的,他雖然看起來仍然話不多,但姿態放鬆隨意,是完全融入在裡麵的,是一種完全信任的狀態。
這些人一定是他真正的好朋友。
厘央靠在窗邊吹著夜風,垂眸看了一會兒。
一個女生從屋子裡走出來,身材高挑,即使隔著朦朧的夜色,厘央也能感受到她那種令人驚豔的漂亮。
美人在骨不在皮,厘央縱使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也能確定她必然是一位極漂亮的女生。
她端了一盤水果放在蔣樹麵前,然後在蔣樹旁邊坐了下來,兩人的背影看起來很登對。
厘央把頭發吹乾,拉上窗簾,伸展的躺到柔軟的床鋪上,閉上了眼睛。
她躺在枕頭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再醒來天已經亮了,這次終於一夜無夢,沒有再夢到那群一直圍著她繞的喜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