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延打開一罐啤酒,跟周繆碰了碰,仰頭喝了一口,看向蔣樹,“你真不喝?”
“等會兒要開車。”
梁秋延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大摩托,啞然失笑,“你喝這點酒又不會醉,以前不也照喝不誤麼?”
蔣樹看向手裡拿著牛肉串,嘴唇被辣得紅彤彤卻埋頭苦吃的厘央,忍笑說:“現在不是兩個人麼?我得對我們小央的安全負責。”
厘央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抬眸,被辣得通紅的眼睛淌下兩行清淚,淚汪汪地看著蔣樹。
梁秋延驚呆了,連忙拽了兩張紙巾遞給厘央,“妹妹,至於這麼感動麼?”
“……”
厘央低頭擦淚,被辣的眼睛疼。
遲樂說得沒錯,他奶奶親手磨的辣椒味道果真很好,就是太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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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山上下來,已經是夜裡九點,夜色彌漫整個小鎮。
十三鎮的夜很安靜,路上沒有幾個行人,寬闊的大道上連一輛車都沒有,隻有他們在寂靜的夜裡喧囂著,飛馳而過。
蔣樹騎著摩托車,路燈在他臉上投下一盞盞光暈又飛快的掠過,晚風肆意地吹在身上,厘央靠著蔣樹的後背,開心地歡呼。
蔣樹嘴角含笑,將摩托車速度放慢,讓厘央自由的享受這一刻的快樂。
厘央迎著風大喊:“小樹,我想看你穿裙子騎摩托車。”
蔣樹今天穿著簡單的運動服,沒有穿裙子。
蔣樹失笑,“玩野了?”
厘央張開手臂大笑,繼續說:“一定很酷!”
蔣樹逗她,“那我下次試試。”
厘央收回手,抱著蔣樹的腰,“小樹,你知道嗎?我昨天算了一下,從宜城到十三鎮,隔著山海,一共有七千裡的距離,我們能認識真的很神奇。”
蔣樹彎唇,“那……很幸運認識你?”
“小樹,我也很幸運能認識你!”厘央迎風呼喊,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你剛才不是沒喝酒麼?”蔣樹微微側頭,頭發被風吹的揚起。
厘央看著他的笑,“我開心。”
“開心醉了?”
“嗯!”
回到十三巷,路燈昏暗,摩托車聲引得周圍的狗不停的叫。
厘央跳下摩托車,蔣樹幫她把頭盔摘下來,“明天遲樂的爺爺要出海打魚,我們都會去幫忙,你去不去?”
厘央眼睛一亮,用力點了下頭,“我去!”
蔣樹幫她把頭上的亂發理順,故意逗她,“小姑娘不要說臟話。”
厘央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我去?”
“又說。”蔣樹繼續逗她。
“……”厘央眨著澄澈的眼睛看他,鼻尖凍得紅紅的,滿臉無辜,還很有耐心地解釋,“我是說我要去。”
蔣樹忍笑,跨在摩托車上,叼著煙笑得肩膀亂顫,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明天早點起來。”
他把煙點燃,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
厘央揉著額頭,一直目送著他,直到他開出巷口,再也看不見亮眼的車燈,她才收回視線。
翌日,天還沒亮厘央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從衣櫃裡翻出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穿上,把馬尾高高的紮了起來,梳成一個丸子頭,露出光潔的額頭。
她站在水龍頭前刷牙,孟希頂著淩亂的頭發從臥室裡走出來,趴在門框上瞅了她兩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會五點鐘就起床,我得拍下來給奶奶看看。”
厘央趕緊把她推了出去,“你昨晚幾點睡的?都有黑眼圈了,快回去再睡一會兒。”
“昨晚工作到半夜,我確實得補個眠。”孟希捂著眼睛,嗚呼一聲倒在床上,很快抱著枕頭再次睡了過去。
厘央扯過旁邊的薄被給她蓋上,回去繼續洗漱。
七點剛過,厘央從窗口看到蔣樹從對麵走了出來,連忙邁著歡快的腳步下了樓。
走到一樓,厘央看到孫奶奶坐在搖椅上,正在看孫萬峰小時候的照片,她嘴角隱隱帶著微笑,手指溫柔的拂過照片,目光裡是濃濃的思念。
厘央神色微滯,心裡有些酸澀,在心裡默默罵了孫萬峰一句。
她跟孫奶奶打了聲招呼,推門走了出去。
蔣樹站在門口,靠在牆上抽煙,煙霧繚繞,眼睛半闔著,整個人是一個大寫的困字。
“你昨晚做什麼去了,怎麼這麼累?”厘央走過去問。
蔣樹今天穿了件短袖t恤和牛仔褲,手腕上沒有戴護腕。
天氣炎熱戴護腕本來就不舒服,傷口也不容易好,隻是平時蔣樹在外人麵前一般不會露出手腕,所以才一直帶著。
厘央能感覺得出來,蔣樹很不喜歡把自己的傷口暴露在外人麵前,不過厘央留意到,他昨天就沒有戴護腕,今天也沒有戴,可見他這兩天見的人都是值得他信任的人。
厘央感覺到自己被蔣樹劃到了‘自己人’行列,忍不住有些開心,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蔣樹打了個哈欠,把手裡的煙掐滅,眼皮半垂著,“隔壁街網吧的網管昨天有事,我去幫忙看了一晚上網吧。”
厘央靠在他旁邊的牆上,微微擰眉,“你掙這麼多錢究竟是為什麼?”
她不信蔣樹會隻為了買幾條裙子就這麼拚。
蔣樹笑了一下,抽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沒點,“你昨天看到的那些樂器,哪個不需要錢?”
厘央摸出他兜裡的打火機,將他嘴上叼的煙點燃,聲音悶悶的,“我不是小孩子,你下次看到我不用把煙掐了。”
她的動作一氣嗬成,等蔣樹反應過來,煙已經帶著火星燃了起來,他愣了愣,差點被煙嗆到。
蔣樹轉過頭吸了一口煙,彎唇輕笑,“是哥哥不好,忘了小央是大人。”
“又把我當小孩。”厘央靠回牆上,失落的小聲嘀咕,“你什麼時候才會把我當做大人?”
蔣樹略略沉吟,“過了十八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