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聞言表情一僵,上下打量了一眼謝姝月,似乎還是有些懷疑。
“士可殺不可辱,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謝姝月表情憤慨,又抬頭問道:“……你是尉遲策的仇家嗎?”
男人挑了挑眉,好似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謝姝月心裡止不住的暗罵尉遲策八百遍,她又不是個傻子,自然看得出來眼前之人與尉遲策多半是有些仇怨的,誰知道這禍到最後卻落到了她的頭上。
見他好像不相信,謝姝月又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道:“這位大哥,其實我是被尉遲策綁來的,和他根本就沒什麼關係,還得謝謝你今天把我救出來了。”
“尉遲策把你綁來的?”男人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謝姝月的話。
謝姝月連忙點了點頭,生怕自己跟尉遲策扯上半分關係,把自己慘不忍睹的手腕舉起來晃了晃,補充道:“不信你看,這些全都是路上受的傷。”
皓白的手腕上傷痕累累,未完全消散的青紫瘀痕和血痂觸目驚心,男人皺眉看了半響,看的謝姝月的心裡越來越沒底,忽而笑道:
“費這麼大周章要把你帶走,那看來你對尉遲策來說很重要啊。”
“這位大哥……”
謝姝月聞言臉色僵了一瞬,剛想要解釋,男人卻打斷道:“叫我連朔就行,我確實是尉遲策的仇家,至於你……”
“我不知道尉遲策為什麼要把你綁過來,但既然你這麼重要,那想必以你為質效果應該也不錯,怎麼著也能換個黃金百兩吧。”
連朔一邊摸著下巴,一邊上下打量著謝姝月,似乎在估量計算著她的價值。
“聽說尉遲策正著急離開雲州城,現在把你送回去的話,估計再開高價他也會同意。”
“等一下。”
謝姝月聽到這話臉色突變,定了定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忙道:“你是要錢對吧?”
“怎麼,你有錢?”連朔有些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我現在沒錢,但是我家裡有錢,你把我送回上京城,我必以黃金千兩答謝。”謝姝月低聲回答道。
連朔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突然笑出了聲,看向謝姝月的眼神都帶著憐憫。
“小姑娘,你當我是真傻嗎?”連朔慢吞吞道:“我要是把你送回去了,那你到時候不認賬怎麼辦,萬一還要報官把我送進官府,那我到最後不就是人財兩空,虧大發了。”
“黃金千兩,說的倒是輕巧,瞧著你的模樣估計也是個官家小姐,莫非也是出身侯爵世家?”
連朔自顧自地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像是不經意地出聲問道。
“我……我不是,我家祖上是經商的,所以略有些家產,湊一湊還是能湊出來的。”
謝姝月頓了頓,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自己的身份,眼前之人雖然救了她,但也是為了拿她要挾尉遲策,到底是敵是友現在還不知道,萬一到時候知道她身份後,急於脫身將她滅口,那就是她自尋死路了。
“你父母隻有你一個女兒?”連朔莫名其妙地出聲問了一句。
謝姝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我還有個哥哥。”
“既然你家隻是普通的商戶,又不是家裡的獨女,那我可不敢冒險。”
“你……”謝姝月被這一番歪理氣的臉色漲紅,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思索了片刻,她又換了種說辭。
“不把我送回上京城也可以,我家夫君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到雲州,要不你就帶著我去找他,絕對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你夫君?”連朔驚詫地看了一眼謝姝月,“你已經成親了?”
謝姝月手心微微冒出了冷汗,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她若是隻說殷玄錚是她的未婚夫,到時候連朔估計又要拿出他的那一套歪理來堵她的話,還不如直接說殷玄錚是她的夫君,聽起來還更有說服力一些。
“你夫君拿得出黃金千兩?”
“那是自然。”謝姝月狀似驕傲的揚起了頭,語氣裡都不自覺的帶上了一些雀躍:“我夫君富甲一方,區區黃金千兩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你把我帶去見他,到時候我便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定然會好好報答你。”
“你夫君當真這麼有錢?”
“千真萬確。”
連朔倒是還想繼續說點什麼,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卻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路。
“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裡老實呆著,這裡四處都安插了我的眼線,最好彆動什麼歪腦筋。”
謝姝月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又躺回床上,無聲的表達自己的順從。
與尉遲策不同,雖然同樣都是將他綁走的,雖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目的是什麼,但他既然與尉遲策有仇怨,那便一定不會站在尉遲策那邊,多少還有一點可以商量的餘地。
連朔對她識相的表現格外滿意,倒也沒有繼續再說什麼,推開門便直接離開了房間,隻留下謝姝月一人待在裡麵。
“大晚上的,什麼事兒這麼急?”
“五皇子殿下被關進了雲州大牢,所在的客棧也被查封了。”
“雲州大牢?”連朔的臉上劃過了一絲詫異,“難道他們不知道尉遲策是南疆五皇子嗎,還是說盛朝的官吏已經大膽到這種程度了?”
侍從搖了搖頭,“具體的屬下也不太清楚,現在天色已晚,怕是要明天才能去打聽一下了。”
連朔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吵鬨的聲音不停的傳了上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問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怎麼動靜這麼大?”
順著二樓的窗戶望去,窗外的街道上不少守衛正拿著畫像挨家挨戶的一一排查,明亮的燭火幾乎照亮了整個街道。
侍從回答道:“盛朝的太子殿下來了,說是有奸人擄走了太子妃,現在就在這雲州城內,正在滿城搜尋呢。”
“太子妃?”
連朔的腦子裡下意識的想到了現在還在房內躺著的謝姝月,心中詭異地升起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綁走盛朝的太子妃,這可是蓄意挑起兩國戰事的死罪,尉遲策應該沒有這麼大膽吧……
“尉遲策是被盛朝的太子關進大牢的?”
侍從搖了搖頭,“不太清楚,聽說一塊前來的還有宣平侯府的世子,聽過路的行商說就是那位太子妃的親哥哥。”
“那便多半八九不離十。”連朔冷笑了一聲說道:“若是沒有殷玄錚的指示,光憑雲州的官吏哪敢捉拿彆國皇子。”
“那公子,這件事我們要插手嗎?”侍從猶豫道:“還是就這麼放著五皇子殿下不管,萬一陛下追究起來的話……”
“追究就追究,那與我們何乾?”連朔冷哼一聲,“他最好是趕緊死在牢裡,也免得我們動手了。”
侍從見連朔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想到尉遲策之前的表現,非常自覺的閉上了嘴。
連朔思索了一下,又問道:“對了,盛朝的太子妃長什麼模樣?”
“隔著太遠了,屬於也沒看死你畫像這樣的長相,但是隱約聽到名字好像叫謝什麼月的。”
連朔皺了皺眉,這才道:“你先下去吧。”
等到侍從轉身離去,他才再次推開了房門。
謝姝月側著身子躺在床上,睡容格外恬靜,身子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看起來早就沉沉地步入夢鄉。
“我有事要問你。”
安靜的室內無人回應。
連朔也不惱,又慢吞吞的說道:“你要是現在不起來,我就把你再送回尉遲策的手上。”
躺在床上的人依舊沉默無語。
“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你夫君。”
“……真的?”
謝姝月的聲音悶悶的,聽到這話也沒有起身,隻是出聲說道:“你會有這麼好心?”
“你愛信不信,反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連朔隨口又道:“聽說雲州城裡突然來了不少高官顯貴,也是來找人的,但是因為沒找到,已經打算打道回府了,萬一你夫君過來找你也沒找到,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