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繼母(2 / 2)

身邊大丫鬟紅梅極會察言觀色,立即勸慰道:“夫人,您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溫予也在旁邊呐呐地說:“娘,兒子會好好練字的,您去休息罷。”

黎易柔搖頭,看了紅梅一眼,語氣冰涼了幾分:“紅梅,你出去。”

紅梅心裡一跳,不知道自己哪兒惹了夫人不高興,但這時候也不敢說彆的,喏喏地應了。

等紅梅離開後,黎易柔拿起戒尺打了溫予一下,語氣嚴厲:“你的字怎麼退步了這麼多!我讓你手腕綁沙袋練字,你沒照做?”

她打的不重,卻還是叫溫予的眼眶紅了,小聲辯解道:“娘,是大夫說那樣不好,對手腕傷害太大了。”

黎易柔又打了他一下,“還狡辯,我說你吃飯不好,你就不吃了?我說你活著不好,你是不是就得去死?”

心裡泛起鬱氣,叫她聲音越發尖銳,“你看看你,我跟你說過,你要做到比你哥優秀幾百倍,你爹才會看你一眼,結果你呢?貪圖享受,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這樣等你哥成了侯爺,你隻能被趕出侯府當乞丐!”

溫予小聲辯解道:“哥哥對我很好,不會讓我當乞丐……”

黎易柔揮動戒尺,“你再說!”

溫予忍著疼,沒有再說話了。

黎易柔丟了戒尺,緩和表情抱住溫予,說:“傻孩子,你哥哥被你爹寵得飛揚跋扈,不學無術,怎麼配的上平陽侯這個位置,這個位置該是你的,你現在太小,還不懂,等你長大了,比你哥好一萬倍,你爹就能看到你了,去彆人手裡討一銅半銀,遠不如自己翻身做主。”

又在溫予耳邊細語,“要對彆人狠心,對自己更狠心,這才能成大事,你娘我就是這般……才有如今的你。親兄弟又如何,你哥哥是原配長子,你娘我隻是續弦,永遠都低他親娘一頭,你雖名義上也是嫡子,但也永遠低你哥哥一頭,身份不一樣,他表麵對你好,實則看不起你,知道嗎?他也看不起你娘親,否則怎會方才都未曾正眼看你我?傻孩子,不要被他蒙騙了,你們可以親近,但永遠都要提防你哥哥,懂嗎?”

溫予內心其實不認同,畢竟大哥對他的確是當弟弟疼愛的,他雖才五歲,但是誰對他好,還是分得清的,不過溫瑞與大哥更親,是一母同胞,大哥對溫瑞更疼愛也的確是事實,或許血緣有些許影響,但也不至於到看不起他的程度。

內心這般想,麵上卻已經不敢表露出來,怕挨打,他怯怯地點了點頭,黎易柔才溫柔地將他擁入懷中,語氣越發溫柔,“明日再練字,手腕上綁兩個沙袋,知道嗎?”

溫予不情願,但也不敢違抗她,呐呐地應了。

黎易柔又檢查完溫予的功課後,便離開了溫予的房間。

又看時候不早,便差人去請溫長明來她院子裡用膳。

等了半天,卻是被回來的丫鬟告知,侯爺去大少爺院子裡用膳了。

黎易柔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溫長明雖沒有任何妾侍通房,卻十分不喜跟她親近,明明……

黎易柔看了一眼黃銅鏡裡的自己,明明自己與黎月有五分相似,即使將她當成黎月的替身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為何已經到了連看自己一眼都覺得厭煩的程度?

黎易柔心中憤懣哀怨,卻又無可奈何。

沒關係,黎易柔心裡想,反正她對溫長明也沒什麼感情,她所求的不過是榮華富貴而已,隻要允兒能出人頭地,繼承侯府,她便沒什麼遺憾了。

黎易柔收拾了一下心情,自己用了晚膳,又讓丫鬟紅梅給溫予送了一盅補湯,叮囑道:“看著少爺,讓他學到亥時才能睡下。”

紅梅應下。

黎易柔到這個時候 ,眼皮還在跳,卻不知為何,又差人喊來溫長明的貼身小廝,想打探些消息,但這個平時受過她不少恩惠的小廝,這時候居然守口如瓶,什麼都不說,讓黎易柔頗為來氣,但她一直經營著溫厚主母的形象,也沒法和他擺臉色,好聲好氣地讓人下去了。

等人走後,才陰沉著臉回到床上輾轉反側。

溫長明那邊請來的賬房先生頗厲害,一夜功夫就將賬本給清點乾淨了,算出來黎易柔平掉的賬目之差大概有九十萬兩,這筆數目可不小,是溫家所有產業一整年的收入!

溫長明歎為觀止,黎易柔溫柔小女人的形象在他眼裡徹底崩壞了,變成了一個貪婪、有野心、麵善心狠的可怕女人。

溫歲早有預料,但也沒想到黎易柔會貪這麼多錢,他頂多以為隻是貪個十幾萬而已,沒想到居然有九十多萬??

溫歲被狠狠地震撼住了,問溫長明:“爹,你打算怎麼辦?”

溫長明在這種時候,依然沒什麼主見,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溫歲,“禁足?”

溫歲恨鐵不成鋼地說:“還禁什麼足啊,和離啊!”

溫長明猶豫著說:“和離會不會太嚴重了?”

溫歲說:“她貪了九十多萬!已經不能和離了,你得把她休了!黎易柔犯了七出之條裡的盜竊,你有現成的理由去休掉她。”

溫長明還在猶豫,溫歲語氣嚴厲了幾分,“爹,你聽不聽我的話,我讓你休了黎易柔,是為了溫家好,你若是不聽,等她日後捅出更大的簍子,你可彆後悔!”

隻能說這父子倆的關係實在是太奇怪了,尋常兒子怎敢用這種語氣和父親說話,但溫長明是最吃這一套的,要說以前的兒子沒有半分嚴厲姿態,性格也散漫,是純正的溜貓逗狗的紈絝子弟,很難讓人產生信賴和依賴感。但這個時候又分明一副能主事的模樣,用著這種嚴厲的口氣,隱約和黎月的形象重合了。

溫長明立即習慣性地開始依賴溫歲了,他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休了她,你聲音輕些,莫要太大聲,我耳朵受不了。”

溫歲語氣立即緩和了幾分,“真的休了她還是敷衍我?”

溫長明說:“真的休,真的休!”

溫歲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慶幸,溫長明這樣的性格,也幸好隻吃黎月這一套,黎易柔也不曾了解他們倆的相處方式,況且溫長明長相如此英武威嚴,也不曾讓人懷疑過他的真實性格,否則叫黎易柔學了去,恐怕真的是有了後母就有了後爹了。

溫歲催著溫長明去寫休書,溫長明寫完了,還給溫歲看,“你看這樣可以嗎?”

溫歲看完點頭,“可以。”

溫長明問:“那予兒怎麼辦?”

溫歲這才想起來溫予,說實話,他並不討厭溫予,溫予本來和他也很親近,但前世到後麵幾年,溫予對自己就冷漠了許多,甚至有些敵視自己,溫歲那時還頗為不爽,但現在仔細想想,恐怕也是被黎易柔帶歪了。

溫歲思忖片刻,便說:“看三弟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想跟母親,就讓他和黎易柔一起回去,若是想跟爹,就讓他留在家裡。”

溫長明說:“予兒很乖的,我怕他受不了。”

溫長明對溫予還是有些父愛的,一時還不太舍得溫予離開。

溫歲說:“那便到時候再說罷。”

溫歲對於叔說:“於叔,你將黎易柔叫過來。”

他頻繁對黎易柔直呼名諱,溫長明也沒有阻止。

於叔知道府上的天要變了,也不敢拖延,立即動身去請黎易柔過來。

黎易柔這個時候剛要用早膳,見於叔來請她,還以為溫長明要跟她一塊兒用膳,難免欣喜,她理了理衣襟,又問紅梅:“紅梅,看看我頭發亂了沒?”

紅梅笑道:“回夫人,沒有亂,夫人今日光彩照人。”

黎易柔卻嫌不夠好,從首飾盒中挑了一支孔雀翡翠步搖,斜斜地插入發間。

她到底還是沒能像自己安慰的那樣對溫長明沒有什麼感情,相反,她是喜歡溫長明的,不然也不會費儘心思進黎家了。

她收拾好後,臉上含笑地對於叔說:“走罷。”

於叔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誤會了,卻也沒有提醒,沉默著跟著黎易柔一道去溫長明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