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1 / 2)

雙O互換人生了! 宴夜鯉 13427 字 4個月前

陳詞從那被踩得稀巴爛的金色眼球旁跑過,他跪在傅天河身前,越來越多的紫色物質從Alpha空洞的眼眶中流出,傅天河竭儘所能地用手去堵,卻無濟於事。

陳詞想到了他曾經做過的夢,義眼被洶湧的紫色洪流噴出,雨幕中傅天河從指尖開始石化,最終整個人碎裂。

他就要伸出手,抓住Alpha因痛支棱的手腕,卻在即將碰到之時,被一把甩開了。

“彆碰我!”傅天河嘶聲大喊,帶著絕望痛苦中的悲哀,“離我遠一點!我會害死你的!”

他整個人抖得如同篩糠,陪伴了他十幾年的金色義眼是手術植入的,早已和眼眶組織有所牽連,如今硬生生地挖出來,疼痛直衝大腦,幾乎要將人逼瘋。

但更為強烈的,還是恐懼。

流淌出的點點紫色被他因疼痛充滿淚水的左眼看到,那是死亡的顏色,籠罩著他的整個童年和人生。

而現在,傅天河能感受到,正有東西衝破束縛,從空洞眼眶中磅礴生長出來,貪婪汲取著正在流逝的生命。

尖銳地抵在他掌心。

Omega少年正跪在他麵前,就算被他嗬斥,被甩開,也不願離開。

——走啊!你為什麼不走啊!

他想要暴怒地吼出,卻已經儘數失去了力氣,甚至連Omega在焦急說著什麼,都無從聽清。

直到,被溫暖的手堅定覆蓋。

陳詞抓住傅天河的手腕,將他蓋住眼眶的手生生扯開,Omega的力量原本是不如Alpha的,但在精神力的加持下,陳詞無所不能。

他看到了從空洞中流淌出的鮮血,還有自更深處鑽探出來的紫色晶體,它會在傅天河殘缺的眼中開出最美麗、最致命的花。

然後,蔓延至全身,直至內裡融化成一灘血水,被吸成空殼。

精神力驟然縮緊,傅天河手腕上的鐐銬發出吱嘎聲響,旋即砰然斷裂,掉落在地。

陳詞拾起一截手銬,將尖銳的棱角對準自己掌心,用力劃下。

傷口被製造,血頃刻湧了出來,陳詞立刻用手蓋住傅天河的眼眶,讓溫暖的液體流入其中。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又一次重複,無論此刻的Alpha能否聽見,“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陳詞聽到傅天河喉嚨裡發出一聲嗚咽,Alpha仍想要將他推開,隻是力道實在太微不足道。

他再也不見先前手撕變異犬的強橫,無助地蜷曲著身體,疼痛和流血正帶走溫度和力量。

陳詞的血落入傅天河眼眶,他感受到尖銳的晶體刺在掌心,蠢蠢欲動,然而在它們碰到自己的那一瞬,勃發的生長就此停頓。

所有的增殖都被抑製,劇烈的生化反應正在發生,以最精尖的科技都無法體外合成的生物因子,溶解著名為Ashes的紫晶。

它破碎,粉化,消融,劇痛在頃刻間得到緩解。

傅天河是這個世界上本不該存在的感染者。是的,他早該想到的。

他早該想到的。

多少次他看到傅天河自以為隱蔽地按壓眼球,眉頭緊緊皺著,很快又會無事發生般舒展開來。

Alpha是如此渴求他,渴求他身上的一切,甚至連鼻尖的細汗都會被舔去,饒是如此,也執拗地忍耐著,不肯再次標記,也不肯做更加深入的事情。

胸口痛得更加厲害,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陳詞發現自己在顫抖,也許是心電感應還未過去,又或許還有其他彆的原因。

傅天河將眼球生生摳出的血腥景象烙入大腦,讓精神力劇烈撥動著,以絕對狂怒的姿態,席卷一切。

陳詞擠壓手掌,更多的血流出來,通過破損的眼眶,直接進入傅天河體內。

他將Alpha緊緊抱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顫栗的軀體,陳詞聽到了聲音,自他的回憶中響起,那是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聲音。

“我要怎麼才能救他們?”

年幼的他趴在管道壁上,望著下方苦痛掙紮的人們,紫色的荊棘在軀體上綻放,從口鼻眼睛中鑽出,蔓延至更多地方。

他感到恐懼,隻是那時的陳詞還不知道這種讓他手腳冰涼,渾身發麻的感覺為何物,情緒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東西。

“你沒辦法救他們。”他聽到負責人輕聲道,帶著掩不住的悲傷,“但你可以讓更多人免受這種痛苦,遠離死亡。”

“那他們呢?”年幼的陳詞並不關心所謂的“更多人”,他緊緊盯著下方,看到已然成為一尊紫色石像的母親,被雙目刺破的失明女兒觸碰。

整個人碎裂開來,成為散落在地的美麗寶石。

“他們會死。”負責人的手輕輕搭在他幼小的肩頭,遲疑過後,說出了那句殘忍的真相。

“Ashes,無藥可醫。”

不,一定有能治好的辦法。

一定有。

隨著鮮血的流入,傅天河逐漸安靜下來,他似乎終於在稍微消退的劇痛中找回了神誌,亦或是已經麻木。

“九月。”他嘶啞道,“不要管我,你走吧,我會害了你。”

“你不會害了任何人,我打過疫苗,不會感染。”陳詞聲音很輕,卻格外堅定,“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

有溫熱的液體從眼中流出,但傅天河知道,那不是血。

他緩慢且艱難地抬起手,握住陳詞的腕,拇指輕輕摩挲著,如同貪戀著最後的溫暖。

隻要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下一刻,陳詞猛然伸出另一隻手,狠狠捏住了傅天河下巴!

他的手指強行伸進傅天河嘴裡,徑直扯住了Alpha即將被狠狠咬斷舌頭。

“彆做傻事。”Omega的聲音冷了下去,“我不允許任何人帶走你的生命,包括你自己。”

“我會傳染給其他人……”

“我說了,你不會!”

“從十二年前,所有人類就開始依次接種疫苗,雖然疫苗的效果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減弱,但在接種十年後的作用率還能維持在96.1%。”

陳詞精準地說出這些數據,他再度擠壓手掌,疼痛,更多的血流入,同時迅速思考著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這是塵病,就算隻有0.01%的可能性感染,對於染病的人來說,也是必死的結局。”

傅天河終於能夠斷斷續續地說出完整長句子,他抬起頭,右眼上沾染的鮮血被淚水衝去,逐漸從模糊的猩紅中恢複。

他貪婪地望著陳詞,似要將少年的樣子永遠印刻在心底,這是傅天河唯一無法舍棄的存在,卻同樣也願意為他付出生命。

“起碼對我來說,絕對不會感染,我向你保證。”

陳詞回頭看了眼,起身跑到唐納德處,他試圖撿起已經被收藏家徹底踩爛的義眼,但根本做不到。

金色的內容物流淌而出,夾雜著細碎的顆粒,如同用太陽熱度煉就的燦爛流沙,構成了“虹膜”,使其成為一顆金色的義眼。

很顯然,至始至終,收藏家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顆眼球。

而是明明感染了塵病,卻依然好端端活著的傅天河。

就連陳詞此前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案例,在研究院和防疫站的最終報告上,Ashes的死亡率是無情的100%。

感染者最終會溶解或石化而死,沒有任何例外。

唐納德是如何在看到傅天河的第一眼,就發現他是個感染者的?

就連陳詞和Alpha相處了數個月,也才在剛剛知曉這令人震驚的真相。

正常人根本不會往這個方麵去想,因為在公眾看來,由於有效疫苗的出現,Ashes已經被消滅了。

還是說唐納德此前就聽說過這顆假眼的相關消息,隱約知道它的用途,才作出的判斷?

義眼碎得太厲害,徒手根本無法將其收集,陳詞重新回到傅天河身邊,將Alpha攙扶起來:“走,我們回去。”

致命的疼痛和瘙癢怯懦地退卻,傅天河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對九月強烈渴求的真正原因。

他不敢相信,卻真實的發生在了此刻。

帶著晚香玉味道的鮮血,正在治愈他持續了十五年之久的苦痛,也許隻是暫且的壓製,但無論如何,都讓傅天河必死的決心動搖了。

原本在決心用義眼換取九月安全的那一刻,他就準備好了去死。

搏鬥和毆打讓雙腿失去的力氣,傅天河身體的重量隻能夠壓在陳詞肩膀上,他努力想要驅動身體,儘可能減輕陳詞的負擔。

陳詞將他的手臂扛在肩頭,慢慢地走過狹窄走廊,從腥臭狗血和滿地內臟,以及癱倒在地上的眾多變異犬中經過,走向儘頭處斑駁的大門。

靠近之時,門鎖扭曲著破碎,厚重的鐵門自動向外敞開,街道上的燈光照進來,在地麵形成一塊暗黃色的矩形。

四下寂靜,就如陳詞預料,這裡是一片早已荒廢的場所,他們正處在工業基地的殘骸中。

陳詞定了定心神,他和傅天河的隨身物件都被收走了,也沒法看地圖,當務之急是把傅天河轉移到足夠安全的地方去。

.

陳詞幾乎是扛著傅天河走進電梯。

進入到這家位於四層樓的賓館前廳時,正玩著終端的值班前台看到滿身是血的傅天河,一愣,旋即瞪大眼睛,就要驚嚇出聲。

精神力瞬間籠罩,所有驚聲問詢不再能夠說出,前台的雙眼變得迷離,任由陳詞和傅天河從麵前經過。

五秒鐘後,前台回過神來,還以為剛才自己是發呆走神了,繼續低頭去看終端。

聽到走廊上傳來細微聲響,原本正垂著頭,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安安立刻睜開雙眼。

趴在地上的大聰明也抬起頭,汪汪叫了兩聲,明顯激動起來。

安安深吸口氣,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努力驅趕無孔不入的困倦,她凝神細聽門外的動靜,同時小心地釋放出一點精神力。

經過這兩天的教導,她已經能夠稍微掌握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