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 177 章(2 / 2)

雙O互換人生了! 宴夜鯉 13109 字 7個月前

也許拯救傅天河,消除ashes方法就在門的另一側,卻因為他的問題,遙不可及。

心跳紊亂,掌心冒汗,甚至連食欲都徹底消退。

如果陳念也在這裡,他會告訴陳詞,這是焦慮的表現。

許久之後,陳詞收回手,他一顆顆地解開襯衣扣子,領口向側旁滑落,露出左肩的胎記。

一輪彎彎的月亮。

它不曾發光,也不曾產生非同尋常的熱度。

指尖觸碰,光滑的皮膚觸感,陳詞有種模糊的猜想,也許被阻擋在外,是因為他還不算完整。

月光才拒絕了他。

他的心裡,直到現在還有一塊地方是缺失的。

隻是究竟要怎麼才能將自己補全?

陳詞毫無頭緒,不,並非一點想法都沒有,他覺得應該和自己的情感缺失有關。

因為在月光大門之前,陳詞確切地感覺到仿佛有一層膜鍍在身上,阻隔了由內向外散發的能量。

他正思索著,突然發現床上的alha稍稍動了動。

陳詞立刻站起來,他俯下身在傅天河麵前,緊盯著alha因痛苦緊皺起的眉頭和不斷顫抖的白色眼睫。

十幾秒後,傅天河才睜開了他的雙眼。

右側的眼眶再度成為一片血肉模糊,可怖至極。

那隻完好的黑色瞳眸中充滿了茫然,如同看到的不是醫院天花板,而是嚴寒的皚皚雪原。

它們都是一樣潔白。

過了許久,傅天河終於能夠控製身體,他放得很遠的視線緩慢聚焦,最終定格在了陳詞臉上。

然後他笑了。

那笑容格外疲憊,卻透著股釋然,傅天河張了張嘴,乾涸的唇輕聲吐露出話語“對不起,耽誤大家行動了。”

陳詞搖搖頭,真正耽誤了行動的人是他,傅天河如今的病況,也都是沒能順利開門引起的。

醫生已經和陳詞說過傅天河的具體狀況,堅硬的紫晶戳爛了他的肺和三分之一肝臟,胃部和腸道也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他們通過手術將那些水晶般的硬物取出身體,並對受損的部分作出修補,但隻要源頭不滅,它們遲早還會再長出來。

傅天河殘破不堪的身體被手術刀和尖嘴鉗不斷修補,他經曆過太多太多痛苦,多到死亡都能夠算得上一種解脫。

但傅天河絕對不會選擇這條路。

因為那意味著他母親,他自己,還有九月為止做出的種種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他可以背叛自己,但絕對不能背叛那些為他付出的人。

陳詞倒了杯溫水,用棉簽蘸著,給傅天河濕潤嘴唇。

他對病床上的alha道“沙弗萊已經派人去接安安和大聰明,之後我們就在這裡好好養傷,那扇門就是通往月光的入口,隻是我身上出了些問題,沒法像陳念那樣把它打開,我會儘量研究,等你恢複好,我們就再去一趟。”

傅天河安靜聽他說著計劃,一切會順利實施嗎?他不知道。

昨天他還生龍活虎地行走在雪原中,和沙弗萊一起搭建帳篷,今天就躺在病床上,身上還有眾多微創手術留下的缺口。

陳詞給他喂了些水,吊瓶正往體內輸送營養液,這是經過十幾年研究,特殊配置的營養成分,能夠避免糖類和氨基酸同樣成為ashes生長的養料。

確定傅天河的情況穩定,陳詞輕聲道“先休息吧,不要多想。”

傅天河順從地閉上眼睛。

睡吧。

睡醒之後一切都會變好的。

曾經母親也是這麼安慰著他。

隻是等到雙眼再度睜開,看到的仍舊是猙獰又無情的世界。

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大概是他親手挖出了自己的義眼,被九月攙扶回旅店的那晚吧,傅天河記不太清了。

他的腦部大概也受到了ashes的影響,曾經刻骨銘心的回憶竟然都遙遠得像上半輩子,明明是他永遠都不該忘記的經曆。

隻有那雙琥珀色眼眸仍舊澄澈明亮,晚香玉的芬芳淡淡飄入鼻畔,他看到了太陽,然而如同有一塊布正蒙在自己臉上,使得一切都成為沉悶潑灑的紅色。

血,是他的,還是九月的血?

傅天河兩手胡亂地抓,總算將那塊布扯了下來,於是一切都變的晴朗,他站在花草繁茂的庭院中,巍峨宏偉的建築就在身前,不斷有侍從裝扮的年輕男女穿行在走廊,來來往往。

紛繁的議論聲透過窗戶,被風帶到很遠的地方。

“唉,皇……陳詞少爺和沙弗萊殿下的婚約就這麼作廢了嗎,那可是我們當了十八年的皇子妃啊。”

“不作廢又能怎麼辦?陳詞少爺都已經和彆人結合了,沙弗萊殿下氣度寬廣,沒找那個人的麻煩。”

“換做是我,被戴這麼一頂綠帽子,絕對得打斷他的腿,壓折他的手指,挖了他的腺體,千刀萬剮都不夠解氣的。

“瞎了一隻眼,還沒有精神力,據說是從地下城來的,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陳詞少爺?”

“行了,少說兩句吧。陳詞少爺都已經和他結合了,強行分開隻會讓陳詞少爺也陷入痛苦。”

“陳詞少爺又不懂感情,怎麼可能會和一個來路不明的alha結合,說不定他是用了什麼下作的法子,逼得陳詞少爺就範。”

“我覺得也是,估計還少不了各種花言巧語吧,陳詞少爺從小生活在白塔,沒見過多少alha,肯定很容易被蒙騙。”

……

那些聲音無孔不入,就算傅天河用力捂住雙耳,也蟲豸般鑽入,猖狂地將鼓膜咬成碎片,然後闖進腦子裡,將一切攪得淋漓而粘稠。

他配不上九月。

就算少年在他麵前一遍遍強調,無論何時都是和他在地下城相遇相知的九月,但他終究還是陳蔚元帥長子,辰砂尊貴的選帝候,本該是皇子妃的陳詞。

又怎能委身於他這個低賤又卑微的alha呢?

如果自己離開就此消失,一切會不會重新好起來?

傅天河不知道這念頭是如何跑進他腦子裡的,也許由那些小蟲帶來,迅速沿著神經蔓延,驅動著他的四肢。

對,隻要他離開。

——他需要離開這裡。

他轉過身,想要躲開這些無孔不入的聲音,到再也沒人能夠打擾到的地方去。

——不,這不是九月想看到的!

理智艱難地從那些泛出黑水,冒著腥臭氣泡的思緒中擠出,傅天河竭力克製自己,不要去做傻事。

九月做的一係列謀劃,不都是想要將自己治愈嗎?他許多次的割破手掌,用鮮血溶解ashes,如果自己就這樣認輸,豈不是白瞎了所有努力?

他已經見過了沙弗萊,大皇子人很好,非常友善,況且沙弗萊和九月的弟弟已經是結合關係,就算沒有他,婚約也會被更改。

至於旁人的議論,對他來說就更不算什麼了。

他遊蕩在地下城,經受過太多的冷眼和不公,早就習慣了被這樣看待,又怎麼會感到如今這般痛苦呢?

——這都是你找的借口。

那些聲音又鑽進他的腦子沒有鏡子總能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樣子吧,或者現在低下頭,就能夠看到。

不,不是鑽進他的腦子。

而是從他的內裡響起的。

傅天河抬起手,摸到了正緩慢從眼眶中探出的硬物。

但他仍神使鬼差地將頭低下。

紫色洪流正在下方的溝渠裡湍急奔湧,美麗而詭譎的溪流,映出他此刻的模樣。

紫晶如同某種寄生在體內的異形,從他的眼眶中鑽行而出,裸露在外的皮膚已出現大片大片的血斑,輕輕一戳,就能流出一大灘粘稠的肉汁。

——如果你隻是個普通的卑賤之人,當然可以無視掉那些流言蜚語,但不久之後,你就會死。

什麼解藥,什麼治愈辦法,不過是用來安慰你的鬼話。

你們按照原定計劃到達了月光,甚至差點就能步入它的內部,但你的情況突然惡化,打亂了步調,讓所有人都不得不跟著你一塊回來。

不然,也許現在目標已經實現了。

——你自私,不計後果,將一個牽掛著你的少年拽往深淵。

眼中紫晶貼著傅天河的麵頰蔓延,讓他想到了那些被機械覆蓋的海洋生物。進化,亦或是其它。

腳下的洪流洶湧,傅天河卻從中窺見了幾分詭異的溫柔。

母親,還有許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曾經消失在其中,他應該是感到恐懼的。

但這一刻,傅天河心中隻有解脫。

他一腳踏了進去,感受著腳踝,雙腿,腰部和胸膛被淹沒。

是的,他早就該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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