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詞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去基地的。
他和傅天河躺在雪地裡, 仰望滿天繁星,感受落在臉上的細雪,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肯定是傅天河把他抱回來的。
說來神奇, 之前他明明有一點聲音,有一點光都會陷入失眠, 現在被Alpha抱起來走很多路, 竟然都不會醒。
也許是熟悉的琥珀木香,讓他本能的安心。
昨晚,陳詞和傅天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很多。
如果要詳細列出, 陳詞有很多內容都不記得了, 雞零狗碎的事情,很難放在心上。
但其中最重要的,當屬兩個人對未來的規劃。
之前傅天河連活下去都十足困難,根本沒有資格談論未來, 如今他終於康複, 幾乎是立刻做了完備的籌劃。
原本他計劃著,在最開始竭儘所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結果托Ashes的福,傅天河一下子變成了力大無窮的超級賽亞人, 瞬間擁有了無可比擬的優勢。
雖然被Ashes吞掉的精神力一直沒有恢複的苗頭,但對於傅天河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他不需要去介意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更應該聚焦長處, 進一步發揚優勢。
陳詞聽傅天河興奮地說著規劃, 時不時會補充上一兩句自己的看法。
可以肯定, 他們會再次去到三水, 繼續先前月亮雨的活動。
之前兩人的事業好不容易有個不錯苗頭, 結果因為要去月光,不得不臨時中斷,也怪可惜的。
如今三個月過去,月亮雨已經慢慢淡出了公眾視野,網上也很少再有人談論,當初鬨得血雨腥風的神秘組織,最終隻成為了曇花一現。
但作為當事人,傅天河可沒打算就這樣完了。
陳詞睡了一覺,還清楚記得傅天河談起計劃時,難以抑製的興奮語氣。
陳詞從床上坐起,發現傅天河不在,他伸手摸摸旁邊的床鋪,屬於Alpha的溫度也已經散去了。
隻有醇厚的琥珀木香,始終包裹在身邊。
陳詞默不作聲地翻了個身,他麵朝下,趴在傅天河枕頭上,無聲地深吸口氣。
對Omega來說,Alpha的信息素,要比任何東西的提神效果都好。
陳詞洗漱完畢,突然想起昨晚在遊戲裡經曆的神奇婚禮。
他們鬨得實在太厲害,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結束。
陳詞決定,在把神經適配器還給特戰隊員之前,再去看看情況。
他重新佩戴,進入到了遊戲當中。
陳詞並非阿法納西的公會成員,出生地點設定在公眾區域。
無需過去,陳詞就已經知道,也許在某種程度上,婚禮還沒有結束。
天空中正漂浮著數艘巨大的氣球飛艇,十幾條無比顯眼的紅色橫幅向下垂落,保證無論從哪個角落,哪個方向,都能夠清晰看到上麵的字跡。
【恭賀阿法納西副會長崩撤賣遛和物資部部長Mono結成新婚!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至於世界頻道,早就炸開鍋了。
就算知道虛擬遊戲裡的角色不同於現實中的形象,大家還是會有一種先入為主的概念。
阿法納西最著名的氪佬,雌雄莫辨的土豪副會長,竟然和身為壯漢,腿毛能把人刮死的神仙大哥Mono結婚了?!
光是想想畫麵都有點太美。
陳詞冷靜地瀏覽過不斷刷新的消息,大概明白在昨天他們走了之後,公會裡的大家又搞了很多花活。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在摩天大廈和巨大廣告屏幕上滾動播放事先做好的海報。
內容為鮮花、鳥兒、酒杯、微笑,以及熒光色的閃爍巨大字體。土到極致就是潮。
搞角色扮演,換裝遊戲。
然而無論陳念穿什麼樣的衣服,都透露出一股劫匪的氣質,站在沙弗萊身後,露出堪稱猙獰的大笑,活像把人給綁架了。
進行情侶之間細節小問答,默契考驗。
最後這一環節,以氣急敗壞的兩人端著槍對射為結局,精彩告終。
好友列表中,崩撤賣溜和Mono的名字已經灰了下去。
看這個情況,他們應該鬨到很晚才結束,陳念和沙弗萊大概在隔壁補覺。
陳詞摘下神經適配器,打算就此還給特戰隊員,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出發進入月光內部,也沒什麼繼續玩遊戲的時間了。
陳詞下了床,順理成章地拉開窗簾。
襲擊了他房間窗戶的,不止是早晨明媚的陽光和極地風雪,還有一顆碩大無比的雪球。
“啪”的一聲,雪球砸在窗戶上,以它的落點為中心,許多裂痕迅速向著四麵八方擴散,最終蛛網般蔓延到了邊緣。
陳詞:“?”
陳詞驚訝抬眸,視線的最遠處,一道身影正急匆匆朝這裡跑來。
雖然不夠清楚,但陳詞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傅天河。
陳詞:“…………”
他伸手摸了下窗戶上的裂縫,有微弱的風從中透進來。
看樣子得換扇新的了。
短短十幾秒,傅天河就已經跑到窗邊,速度快到如果有人掐表,變會發現已經打破了人類的速度記錄。
他有些氣喘地停下,眼中明顯帶著幾分忐忑。
傅天河摸了摸玻璃上的裂縫,模糊聲音穿透隔音效果原本不錯的玻璃,傳入陳詞耳中:
“我在晨練,有點沒控製好力度,怎麼能飛得這麼遠?”
陳詞也想問。
能把質地乾粉的雪球從幾百米的處扔到這裡,最後還砸碎了一扇質地堅硬的玻璃,實在有點太過離譜。
要知道為了擋住極地烈風,基地裡的玻璃都是特質的,拿小錘都不好敲碎。
“稍等一下。”
陳詞拿上外套,在窗外傅天河的注視下,走出房間。
他向基地的工作人員報修了窗戶,才去到外麵。
陽光明媚,光線的照射讓雪地刺眼,陳詞帶上輕薄的目鏡,以防時間久了,陷入雪盲。
傅天河正乖乖在外麵等著,見陳詞出來,趕忙快步來到他身邊。
“走吧,我陪你一起訓練。”
兩人並肩前行,走到遠離基地的地方,留下兩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估摸著得有兩千米了,陳詞才終於停下。
他用鞋尖在十五米遠的地方畫了個圈,對傅天河道:“來吧,嘗試著扔到這裡麵。”
傅天河俯下身,團起個雪球,默默估算著要用多大力氣才合適,就要扔出。
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在了身上。
傅天河很難形容此刻自己的感覺,非要說的話,如同自身周圍的力場遭到了改變,他的手臂和雙腿變得不那麼聽從使喚。
傅天河:“這是……”
陳詞:“精神力,嘗試著在受控的情況下,把雪球扔進來吧。”
他受著陳詞精神力的控製,如果想要將雪球扔到指定位置,必須要提供更強的控製力。
傅天河定了定心神。
他第一次扔出去,雪球嗖的一聲從陳詞耳邊擦過,帶動的風卷起少年發梢,飛到了看不見的遠方。
陳詞:“再來。”
傅天河減小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