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半年前,沙弗萊在榮軍院的故居裡,向他誠摯說出的那般——作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他應該擁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標,並為之奮鬥。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應該成為阻礙的理由。
隻要想,就去做。
陳念把想法說給沙弗萊,自然得到了Alpha的大力支持。
沙弗萊從沒想過要因為自己的私心,去禁錮陳念的未來。
陳詞曾經經曆過的悲劇,再也不要上演在其他人身上。
隻是如今陳念真的走了,沙弗萊獨自一人待在皇宮,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的二十四年他都是獨自一人,那時候還覺得這種狀態真不錯,空閒下來也不用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彆人身上,能暢快的打遊戲,或者做其他喜歡的事情。
此前的沙弗萊一直覺得,談戀愛對他來說就是浪費時間。
現在兩人分彆,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離不開陳念了。
曾經最嫌棄談戀愛的人,不知不覺就變成了戀愛腦。
昨天他和陳念視頻通話,少年站在半山腰,琥珀色的眼中滿是盎然興致,他褲腳卷起,露出兩條小腿,正光著腳在湖裡摸魚。
湖水清澈見底,呈現出青藍色澤,卵石光滑,魚不斷從從腳邊經過。
皇家庭院裡也有麵積不小的人工湖,但人造的景色,終究還是無法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比較。
原本沙弗萊還期待著陳念說點什麼想他之類的話,畢竟少年離開前,可是依依不舍地靠在他懷裡,磨蹭了好一會兒。
結果還沒過上幾天,Omega就開啟了樂不思蜀的模式,完全忘記了在萬裡之外的辰砂,還有個自家Alpha。
陳念每天都在山林裡亂竄,尋找觀察著各種野生動植物,對照圖片或收集標本。
晚上回到基地,拿著按摩椅放鬆放鬆肌肉,洗漱之後,倒頭就睡。
沙弗萊哭笑不得,他終於意識到,到頭來想念對方想得連覺都睡不好的,隻有自己一個人。
不過這樣也好。
沙弗萊拿起陳念的枕頭,放在大腿上,仿佛這樣就能夠當做Omega少年的替身,感受他殘存在枕頭上信息素的味道。
但是好像起不到多少用處。
還是很想陳念。
沙弗萊抬起手腕,點開終端裡和陳念的聊天框。
上條消息還是來自於今天早上,陳念在外考察,發來了許多拍攝的照片,有生機盎然的植物,也有隱藏在石縫和溪流間,從沒見過的小動物。
從那之後,就再也沒音兒了。
要不要現在打過去呢?
沙弗萊思考了兩秒鐘,感覺自己似乎還能采用其他方法。
他已經完成了例常的維護,明天的工作也都能通過電子設備遠程辦公。
意味著他其實不用待在辰砂。
沙弗萊噌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
如果他和陳念之間的距離有一百步,那陳念什麼都不用做,隻是要在原地等著,他會主動的一路狂奔過去。
現在就出發!
陳念看到他突然出現的那刻,會是怎樣的驚喜反應呢?
陳念踩著光滑的石頭,跳躍著穿過一米寬的山澗。
水從山頂流淌而下,經過岩石和植物根係的過濾,充斥著生命的氣息。
在不起眼的岩縫裡,陳詞發現了一隻指甲大小的灰色螃蟹。
它的一生,都可能就此生活在這處小小的石縫裡。
對螃蟹來說,這已經是足夠廣闊的世界。
出發之前,陳念認真規劃裡許久,他儘挑細選,把旅程的第一站選擇在了秘魯高原。
時至今日,還留存著的陸地部分其實比較稀少,挑來挑去也就那些地方。
陳念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
沙弗萊的母親,皇後卡琳娜就在智利的南方天文館,進行天文觀測。
雖然隻見過一麵,但於陳念而言,皇後當然算是他的家人。
現在他已經是沙弗萊未來的皇子妃了,處理好與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事關以後的生活是否和諧。
陳念之前看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什麼妻子和婆婆不合發生爭吵,丈夫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那時候陳念還想,如果讓他遇見這種情況,絕對能把惡婆婆懟得晚上氣得睡不著覺,在被窩裡哭,把無能得丈夫收拾得服服帖帖。
現在他談了對象,才發覺到如果把各種關係所有都建立在愛的基礎上,情況會截然不同。
從前他的計謀和想象,都想的太簡單了。
正好陳念也想著,能不能從皇後身上學到一些東西。
畢竟身為量子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的卡琳娜,實在太耀眼了,她被認為是Omega中的驕傲,經常出現在各種作文的舉例當中。
卡琳娜和皇帝的三個孩子,分彆專攻計算機科學,化學和航空航天技術,全都是極具專業水平的頂尖人才。
除了基因層麵的優秀,能把孩子們培養的這麼厲害,皇後本人肯定也是個非常好的母親。
於是他收拾好行李,興致勃勃地來到了秘魯高原。
這片難得的自然之地。
經過數個小時的旅程,陳念走下飛行器,卡琳娜就在旁邊,等著他。
皇後金色的長發盤起,身著長風衣,黑色馬丁靴,戴著墨鏡,相當乾練。
陳念的社牛本性讓他無論是麵對誰,都不會露怯,熱切地和卡琳娜打過招呼,就親親切切地跟在皇後身邊,和她一起前去基地。
一路上兩人聊了不少,最開始陳念還覺得應該會說些與沙弗萊有關的話,畢竟是他們隻見能找到的共同話題。
結果沒想到,卡琳娜連提都沒提,所有話題,都圍繞著陳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