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開的梅花, 都已經開了滿樹，和在北風裡的，連著寒風都帶著淡淡香氣。
春蘭挑著選了幾枝開的最好的折了, 足足挑了一大把。
到了屋裡, 春蘭在外麵待了一會兒，等身上的寒氣散了, 才捧著梅花進去。
“姑娘梅花折好了。”
蘇錦嫿將梅花接過放在桌子上，拿起一枝開始修剪，邊修剪便和蘇錦妍說話：“這梅花開的真不錯, 紅紅的插在這鵝黃的花瓶裡, 倒是相得益彰。”
“那是妹妹手巧。”
“姐姐插的, 也很好。”
蘇錦妍仔細的修剪好一枝梅花, 插在她跟前的花瓶裡, 一邊調整方向一邊說：“袁表姐給我來了信, 說是外租母又給她相看了一戶人家。”
蘇錦嫿聞言放下手裡的東西，“那可是大喜事，人怎麼樣。”
“外祖母挑了許久, 自然錯不了。那人是個五品官的舉人, 雖然官職不高, 但是勝在家裡人口簡單。可惜，表姐是做繼室。”
蘇錦嫿聞言道：“可是有了孩子，姐姐擔心表姐和那孩子相處不好？”
“到也不是，那舉人家裡就一個姑娘年紀也不大，和蘭兒差不多年紀。但是舉人做官，五品怕是也到頭了。姐那麼好，要不是被那個不是東西的耽誤了，至於這樣麼！”
蘇錦嫿連忙寬慰：“聽著不錯, 家裡人口又不雜，雖然門第些，但也有門第低的好處，表姐也不至於在受之前的氣不是？表姐自己怎麼說？”
“表姐也沒說願意不願意的，不過表姐總不能，真的守著蘭兒過一輩子，總要有個念想。”
“哪日子可定了？”
蘇錦妍點點頭：“表姐沒明說，不過約莫明年春天吧。不隻是大表姐，外祖母也給二表姐，重新挑了人家。”
說到這裡，蘇錦妍笑了，“好像也是明年，不過應是比大姐姐晚。一下子都走了，外租母怕是要舍不得了。”
“都是禹州的人家麼？”
蘇錦妍搖了搖頭：“祖母給三表姐找了一戶京城的人家，等明年，我們就能多個人說說話了。”
聽到這個消息，蘇錦嫿也很高興，笑著道：“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倒是有些想念三位表姐呢，三表姐能來京城，自然再好不過。”
“要是二表姐也是嫁來京城就好了，以後咱們姊妹幾個，也好常常說話。”
兩人說話間，手上動作也沒閒著，很快兩瓶風格不同，但同樣豔麗房梅花插好了。
看著蘇錦嫿插好的梅花，蘇錦妍道：“妹妹這瓶雖然寥寥幾枝，又都是同樣梅花，看著卻不乏味。像是隨意插的，但又莫名有種錯落有致的美感，端的是恬淡自然。”
“姐姐插的也很好，花團錦簇但是並不擁擠。我和姐姐插的，正好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蘇錦妍不由感歎：“要是人生也如這插花一般，我們都能自己掌控，該多好。”
蘇錦妍也是隨意感歎一句，不等蘇錦嫿勸自己就好了。
“今天吃餃子，好想吃三鮮餡的，可惜京都不靠海，吃不到了。”
蘇錦嫿聞言笑著說：“這也不拿那，禹州靠海，等晚上必定叫姐姐吃上。”
夜裡一家人坐在圓桌前，桌子上擺了各種餡做的餃子，每人小碗的邊上，都放著一小蝶自己喜歡的蘸料。
孫姨娘站在老夫人身後，幾個孩子將桌子圍了個滿。
胡氏笑容滿麵，“咱們一家人許久沒一起吃飯了。要麼就是妍兒陪我，要麼就是嫿兒陪著我，不然就是錦嬌她們，總歸都是這些小輩。反倒是你，回京這陣子一直在忙，之前也忙，一直沒時間陪我。”
除了袁氏那事，其他時候蘇永康還是願意聽胡氏的，聽自己老娘這麼說，也知道自己這陣子確實疏忽了去母親跟前儘孝。
“兒子忙亂，許久沒去看母親，是兒子不孝。”
胡氏不在意的道：“正事要緊，我有孟芙和幾個孩子陪著說話呢。”
孟氏笑著說：“夫妻一體，老爺最近忙，也是妾身疏忽，該多去看看母親。”
“你跑到還不夠勤，要不是前些日子福安病了，你怕是要日日來我這裡了。除了妍兒嫿兒兩個小的，就屬你最勤。”
蘇錦如趁機插話：“姨娘也恨不得時時去看祖母呢，就是弟弟前幾日一直咳嗽，所以才不得空。”
胡氏神色淡了下來，也不理蘇錦如的話茬，“嘗嘗餃子吧，嫿兒還特意叫人去禹州弄了新鮮的魚蝦，做了兩碟子三鮮餡的。”
蘇永康知道胡氏不喜歡孫姨娘母女，轉了話頭：“還是嫿兒孝順，知道我最愛吃三鮮餡的。”
蘇錦嫿一聽蘇永康這話，差點沒笑出聲，蘇錦妍也憋笑到不行。
不過說來倒是也怪，蘇永康不喜歡蘇錦妍和蘇景衡，但偏偏兩人和蘇永康口味最像。
蘇錦如見胡氏沒理她，又想到最近行事的連連受挫，不岔的戳著碗裡的餃子。
孫姨娘點了蘇錦如一下，示意她給胡氏夾餃子。
“祖母到山菇鮮肉的不錯，如兒記得祖母最愛吃了，祖母嘗嘗如何。”
蘇錦妍撇了撇嘴，心裡嘀咕一句假殷勤，除了必要的日子，哪次請安也沒見著她。偏偏要在她在時，往祖母麵前湊，表現出一副她很得寵的樣子來，好沒意思。
胡氏雖然不喜歡孫姨娘但蘇錦如好歹也是她孫女，又是大過節總不好給一個孩子沒臉，便夾起來嘗了一口。
一個穿著夾襖的丫鬟，附身在房嬤嬤耳邊說了什麼。
“母親，福安哭鬨的厲害，我回去看看他。”
“那快去吧。”
孟氏連忙回了正院，等從福壽堂出來，蘇錦嫿放心不下福安，便去了正院，打算看了福安再回去歇著。
剛到屋裡便聽見了福安的哭聲，孟氏見蘇錦嫿進來，連忙叫人端上熱茶。
孟氏止不住的念叨蘇錦嫿，“更深露重的，今天又風大，不回去寫著，往這裡跑什麼？”
“擔心福安過來看看，怎麼福安一直在哭麼？”
聽到蘇錦嫿這麼問，在聽見福安這哭聲，孟氏不由的更著急了，“福安嗓子這麼細嫩，一直哭下去可怎麼好。”
“要不叫府醫過來吧。”
房嬤嬤連忙叫了府醫過來。
府醫給福安診治了一番，嚇得一哆嗦，“公子怕是出痘了。”
“你確定？”
“確定，這出痘的人我還是見過幾個的，和小公子這症狀可就是一模一樣。”
孟氏直接昏了過去，蘇錦嫿扶了孟氏一把，孟氏這才沒磕到。
蘇錦嫿連忙問：“那可有醫治的法子？”
“聽聞芨芨草能治，但具體怎麼治如何配藥，卻不大清楚。要是請了太醫院副院正，或許有辦法。”
正好蘇永康這時候也過來了，聞言連忙對著蘇錦嫿說：“嫿兒你先回去，免得你在染上了。”
蘇錦嫿擔心的要命，哪裡願意回去，“女兒不回去，女兒就在這兒陪著弟弟。倒是母親生產之後身子不好，我年紀輕身子骨硬，還是我留下照顧……”
蘇永康打斷蘇錦嫿沒說完的話，“胡鬨，還不趕緊拉著你姑娘回去，順便趕緊告知各個院子的，叫他們最近都彆亂出來。”
蘇錦嫿不肯走，孟氏拗不過她，隻能讓她留下來。
“那可要讓幾位公子趕緊離開？”
蘇永康道：“對，趕緊讓幾位公子回去，要是他們染上了痘，府裡可擔戴不起。”
房嬤嬤連忙下去，傳消息。
“馬上取了我的牌子，去太醫院副院□□上，務必吧劉太醫請來你。”
“是。”
“老爺還是趕緊避一避的好，要是老爺在出了事，可要妾身怎麼辦。”
蘇永康雖然著急福安，但也知道自己守在這裡沒用，遍去了正院旁邊的院子歇著。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劉太醫終於到了。
胡氏和蘇錦嫿，見太醫進來了，目光緊緊的盯著劉太醫。
劉太醫診完脈道：“令公子的脈相和表像雖然都像是出痘，但聯想到前幾日令公子莫名的高熱。我推斷令公子可能是中了毒，這毒和出痘的症狀極為相似，但用的藥卻大大相衝，若是一個不好，便沒直接沒了性命。”
孟氏想起什麼追問了一句，“妾身多嘴問一句，若是大人服了會如何？可會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