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拿過蘇錦嫿手裡的杆子，輕輕摩挲了一下，問：“是我們這邊先打完，還是先叫她們兩個打？”
蘇錦嫿注意到大皇子的動作有些不喜，不敢表露隻得底下頭。
六皇子注意到蘇錦嫿的不適，鬼使神差的低聲安撫了一句：“彆怕。”
聞聲蘇錦嫿抬起微微底下的頭，看到六皇子那張熟悉的臉有些愕然，他竟然也是皇子。也是，不是皇子，怎麼能在大皇子府中那麼自如。
五皇子諂媚道：“自然是大哥這邊先打完。”
大皇子揮杆，小球成功入窩。
“大哥動作果然嫻熟，簡直是信手捏來。”
三皇子看向不住的開口誇讚大皇子的五皇子，眼中的暗芒一閃而逝。五皇子注意到三皇子神色不對，連忙打住接下來的話。
大皇子打完也沒給三皇子杆子，而是對一旁的下人招手：“這杆子不好，三弟還是彆用了，我叫下人給你換個。”
“錦嫿的拿過的杆子也好，其他物件也好，你都不配碰，隻有本殿才能拿。畢竟什麼樣的身份，就該找什麼樣的人不是麼？”大皇子低聲在三皇子耳邊嘲諷。
三皇子皮笑肉不笑的說：“不用了，多謝大哥愛護，但是捶丸中間可是不能換杆的，不然也有失公允不是。”
六皇子從大皇子手裡拿過杆子，“我到要試試這杆子哪裡不好了。”
“六弟，你也要和我做對嗎？和你哥安安分分的不好麼，你可彆逼我。”
六皇子聽到大皇子的低聲警告，絲毫不在意的揚起了杆子。
等球入了窩，六皇子才低聲回：“我看這杆子蠻好用的，我用著就很順手麼。”
“六弟！”
“三哥你來”，說著六皇子把球杆輕輕拋給三皇子，三皇子一把接住球杆，打了一球。
“三皇子的捶丸果然不錯，聽說三弟的生母極為擅長捶丸和歌舞，也是因此才得以在父皇身邊侍候，不想不好好研究垂丸或者歌舞，竟然乾起了爬床的事，不愧是樂姬出身。”
“大哥！你這是什麼話？”
大皇子看向說話的二皇子，“我忘了，二弟和六弟的外家，最早也是做商戶起家的小門戶。小門戶果然都相同，會的不入流的手段，真是不少。”
二皇子正要和大皇子理論，六皇子已經從旁邊拿了個最重的球杆過來，狠狠的揚起，一下就打在了大皇子的背上。
大皇子驚呼一聲，“你乾什麼？”
“我乾什麼，你自己嘴賤還問我？”
大皇子作勢就拿起球杆大六皇子，“你敢打我？反了你了！”
六皇子絲毫不懼的說：“我打你怎麼了，好叫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尊卑，彆以為貴妃得寵你就能無法無天了！三哥怕你，我不怕你，大不了父皇把我關起來，但是在這之前，看我能不能把你打殘廢！”
順安候夫人遠遠的瞧著一行人打了起來，忙走了過來。
“幾位殿下快住手。”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管本殿下的事？”大皇子正在氣頭上，誰拉著都不管用，“今天我非還了這一下不可。”
幾位皇子連忙攔著，“大哥你彆和六弟見識，他少不更事，又才及冠，你彆生氣。”
“消消氣，大哥消消氣。”
“不用攔著他，我看就是欠打。我敬你是我大哥，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竟然還敢貶損母後，我到要讓父皇評評理，這天下難不成是姓馮了麼！”
大皇子氣的指著六皇子，“你！你汙蔑！”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放心這太子位就是輪到三哥都輪不到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你母妃這輩子都彆想和我母後並尊！”
二皇子嗬斥：“像什麼話，皇子豈可妄議後宮之事。”
聽了這話大皇子徹底不鎮定了，五皇子和四皇子攔都攔不住了。
眾人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
“傳陛下口諭，召眾位皇子即刻回宮。”
大皇子這一下子到底也沒還上，隻得乖乖回宮。
幾位皇子火速入了宮，到了禦書房，排成一溜跪在地上。
康元帝輕輕翻閱奏折，眼皮都沒抬。
眾位皇子噤若寒蟬的跪著，隻有六皇子絲毫不在意，一臉的不在乎。
康元帝離開龍座，慢慢的走到各個皇子身邊，殿內隻餘一聲聲不太重的腳步聲。康元帝看了看自己幾個兒子，最後把視線落在六皇子身上，長歎了一聲。
“老大，老六你們兩個給朕回去好好思過，什麼時候思過好了，什麼時候再進宮來見。你們也都退下吧，都回去閉門思過一個月。”
“兒臣等告退。”
大皇子不服氣的出了禦書房，對著六皇子冷哼一聲，就朝著翊坤宮去了。
懿貴妃早就聽說了這事，正心急如焚的等著消息，見大皇子平安無事，這才鬆了口氣。
“可是擔心死為娘了，沒事就好。”
大皇子不耐煩的坐下：“怎麼沒事，六弟做了錯事不僅沒遭到訓斥，卻隻是和我受了同樣的罰，父皇這不是明擺著偏袒六弟麼？”
“你和他爭什麼，他就是個沒腦子的小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皇是因為什麼寵著他，不過是看在先皇後的麵子上疼他幾分罷了。他這麼鬨自有他的苦頭吃，你說你跟著鬨什麼，還偏偏說了那些不好聽的話，你說這些，讓你父皇怎麼想？”
大皇子自知自己失言：“六皇子說話也沒多好聽，六弟剛才還說，就是三弟做的太子也輪不到我，母妃你聽聽這是什麼話？”
懿貴妃聞言也有些不愉：“你聽你六弟胡說做什麼？你父皇根本不喜歡三皇子，再說了，這種事也不是你六弟能說的準的。你這麼在意做什麼？你且先讓著他點兒，等你做了太子，你想做什麼不行？”
“忍忍忍，我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我是一刻也忍不住了。今天六弟可是直接出手打了我了，可是父皇卻連問都沒問。母妃，你說說，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當弟弟的？”
懿貴妃聞言擔憂道：“他打你了？”
“可不是嘛，一下子就敲在了我的背上，球棍都折了。”
懿貴妃反倒冷靜了下來：“那也肯定是你先嘴賤的，你說說你怎麼就不能忍忍。你六弟頗得你父皇喜愛，你和他關係好了，你離太子位不是更近一些嗎？”
大皇子撇撇嘴，不岔的說：“母妃是讓我討好六弟？他什麼出身，要不是父皇喜歡他母親，他算個什麼東西！”
“你快住口，這些話可不許再往外說。讓你父皇聽去，你非遭到你父皇重罰不可。咱們好好的，可彆提死人，自找晦氣。”
大皇子喝了口茶：“我真是搞不懂父皇了，那女人哪裡比得上母妃了？”
“那時候你父皇為了製衡朝廷，故意壓低了後宮的封位，抬舉一個小官兒的女兒，做了皇後。我能有什麼辦法？”
大皇子不屑的說：“不就是長的有幾分姿色麼，我就不信父皇真的會把一個人掛在心裡這麼久。”
懿貴妃搖了搖頭：“她終歸是不一樣，你可千萬不要再和你二弟六弟鬨彆扭了。你怎麼瞧不上你三弟我不管，但是他們兩個，以後可不許再這麼說了。”
大皇子不高興的嗯了一聲，“還不是二弟處處向著三弟嗎？不然能把我氣的口不擇言嗎？”
懿貴妃還能不知道自己兒子什麼樣，“你還說，三皇子雖然出身不好，但好歹是個皇子，哪有當著那麼多人麵說的？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你三弟沒臉，你父皇也會不高興。你若是看他不愉快，人少的時候說說也就罷了，何必在那麼多人麵前給他沒臉？”
大皇子小聲反駁：“我也沒說多大聲，是二弟非要接茬袒護，能怪我嗎？”
懿貴妃無奈的指了指大皇子，“你呀，真是不讓我省心。不說這個了，你最近老實一點，我不管你到底看上了誰，麵子功夫總要做足的。”
“好好的母妃說這個做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太子位的重要。”
懿貴妃聞言心裡稍安：“那就好，等你娶了正妃，把你喜歡的那姑娘納了做了側妃也沒什麼，但是你正妃的麵子一定要給足了。且不可為了任何人冷落了你未來的正妃，可明白了？你的太子位穩不穩，可全看你這個正妃了。”
大皇子不耐煩的說：“我知道，母妃安心就是。”
“安心，你叫我怎麼安心，你說說你今日為誰去的？去了也就罷了，還跟你六弟鬨這麼大彆扭，甚至還鬨到了你父皇跟前。你六弟沒什麼，你父皇隻會當他年紀小不懂事，但是你多大了？這次也就罷了，以後可要記住要時刻穩重，要不然隻會惹得你父皇不喜，這宮裡沒有什麼比你父皇的寵愛，更重要的東西了。”
“兒子知道了，母妃可彆再說了。兒子一定都記得勞勞的，母妃就讓兒子清淨一會兒吧。”
“好好好，母妃不說了。差不多該用膳了，可要在宮裡用了膳再回去？”
大皇子起身，“不了，我還是回府吧，父皇讓我閉門思過，不好在宮中多留。”
“那你趕緊回去，你父皇可有說讓你思過多久？”
“父皇就說，讓我想清楚了在來宮裡。”
懿貴妃點點頭：“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措辭再進宮，可彆再做惹你父皇不高興的事了。”
“兒子知道了。”
……
這邊的宴會上經過眾位皇子這麼一鬨，自然是不歡而散了。
蘇錦嫿和蘇錦妍一起坐在馬車裡，對於剛剛的事，仍心有餘悸。
“大皇子未免太猖狂了些，竟然敢直接開口貶低自己嫡母。”
蘇錦嫿想到剛剛大皇子神情，直覺的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
“大皇子猖狂慣了，懿貴妃又出身高貴，自然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裡。隻是……大皇子也不該如此的不知輕重啊。”
“妹妹說的有道理，不過管他呢。他倒黴不好麼，讓他上次算計妹妹，這不現世報就來了？”
“姐姐……”
蘇錦妍笑了笑，低聲在蘇錦嫿耳邊說：“我怎麼覺得除了大皇子，三皇子似乎也很親近妹妹呢？”
“都說三皇子為人謙和，許是對誰都如此。”
蘇錦妍搖了搖頭，否定道：“不，眼神不對。三皇子看妹妹的眼神就好像……好像表哥看我，不過似乎又不太一樣。”
“可能是姐姐看錯了吧。對了，堂姐怎麼沒和咱們做一輛馬車？”
“妹妹忘了，今天堂妹和二堂妹坐的一樣馬車。”
“哦，對。也不知道剛剛，堂姐有沒有被嚇到。”
蘇錦妍聞言說：“應該沒有吧，堂妹說她不愛打球，和二堂妹一起站的遠遠的，因該沒什麼事。”
“嗯，那就好。”
“剛剛陛下把皇子們都叫了回去，也不知道陛下會怎麼懲罰各位皇子。聽說陛下很寵著大皇子和懿貴妃娘娘，六皇子下那麼重的手，不會有什麼事吧？”
蘇錦嫿聞言，也不禁擔憂起來，不過就她觀察，六皇子看似紈絝不懂事，實則明白清楚的很。想來做事之前也是思量過的，不然也不敢那麼大膽，就打了自己父皇一直寵愛的皇子。
如果真的是任性而為，那六皇子怎麼可能在沒有母親的保護下，和他皇兄在宮中這麼久。要是真的如他表現出來的隨意任性，怕是早就沒了小命了。
“應該不會，我聽父親說，陛下對先皇後很是愛中，想來不會太過責怪六皇子。”
“那就好，能親眼見到大皇子倒黴，可真是解氣。”
感受到蘇錦妍對自己的愛護，蘇錦嫿心裡覺得暖暖的。
“我不是沒事麼，姐姐千萬不要在記掛這件事了，大皇子是皇子，咱們也不能做什麼。”
蘇錦妍點點頭：“嗯。我就是看不慣大皇子那猖狂樣子，簡直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這樣的人要是當了皇帝那豈不是禍國殃民？陛下一代明君可不會這麼傻，剛剛六皇子說的極是，我也覺得就算是輪著三皇子，也論不著他。”
蘇錦嫿搖了搖頭。
“妹妹不覺得麼？”
“我倒是覺得二皇子不錯，四皇子也好，但是三皇子和大皇子，我總覺得他們兩個像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妹妹這話怎麼說的？”
“我也說不上來，總之咱們以後，離這些皇子遠一些也就是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蘇府。
“好在現在天長了，不然到家裡非黑天不可。”
蘇錦嫿聞言說：“也是今天散的早。”
蘇錦妍有些遺憾的說：“我還沒玩夠呢。”
幾人剛到府門口，孟氏也坐著馬車到了。
“母親/伯母好。”
“咱們快進去吧。”
“母親，順安候夫人留您做什麼呀？”
孟氏也有些奇怪，“候夫人說要賠禮，但是我也沒見其她夫人，真是奇怪的很。”
蘇錦嫿和蘇錦妍聞言互相看了看，也覺得順安候夫人好生奇怪，這件事情說起來也怪不到她呀，而且就算真要賠禮送到府上不就行了，乾嘛非要留下母親賠禮呢？
“你們也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事發突然，想必你們也都嚇著了。”
“是。”
四人都去了蘇錦妍的院子說話，蘇錦妤嚇的還沒回過神來，好半晌才悠悠開口道：“六皇子好厲害，竟然敢和大皇子動手。”
蘇錦嫿聞言道：“辱及親母，六皇子怎麼能不動怒。”
蘇錦妍喝了口茶，跟著說了一句：“就是說，你是沒看見，二皇子的臉色有多差。不過是六皇子性子直衝先動了手而已，我看就算六皇子不動手，二皇子怕是也忍不住要動手了。”
蘇錦婕心有餘悸的說：“原來是這樣。方才我和妹妹站的遠，堂姐和堂妹沒傷著吧？”
“沒事，皇子們爭執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躲到一旁了，畢竟我們也不好攔皇子們。”
“那就好，今天實在是太嚇人了，早知道就不去了。”
“順安候府的帖子，咱們怎麼好不給麵子。”
想到自己姨娘說的高嫁之類的話，蘇錦妤忽然怕了起來，要是高門大戶裡都這樣，她怕是活不了幾天，還是找個門戶低的，父親能壓的住得的好，想到了蘇錦妤也就說了出來：“堂姐說的是，所以說高門大戶真的太可怕了。”
“瞧你那點膽子，那天和嬤嬤犟嘴的本事呢？”
蘇錦妤聞言不好意思的說：“我那不是不懂事麼。”
“這才幾個月，難不成，現在你就懂事了？”
“這不是過了年了，長了一歲。俗話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堂姐也不能老是以舊眼光看我。”
三人聞言都笑了。
“好好好，這次算你有理。”
春紅端著點心進來，“幾位姑娘，吃些點心吧。這半天擔驚受怕的，吃點甜的，也好舒緩一下。”
說完春紅在小桌子上擺了好幾樣點心，點心都不大，一口一個看起來很是可口。
蘇錦妍拿起自己愛吃的栗子糕咬了一口，蘇錦妤看著蘇錦妍吃的香，瞬間就覺得自己手裡的一口酥沒那麼好了，用另一隻手拿起一塊栗子放在了嘴裡。
“還是栗子糕好吃。”
蘇錦嫿笑著說：“兩位姐姐可是有伴了。”
“這可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妹妹這屋裡的點心太好了，讓人忍不住。”
蘇錦嫿和蘇錦婕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