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緊不慢的過去, 天也一天比一天冷。秋風夾著細雨,冷冷的吹到人身上,恨不紮進骨頭裡去。
春紅搓了搓有些微涼的手, 走到屋裡。
蘇錦嫿整擰著手裡的八音盒, 她手裡拿的的原本是給福安那個,至於給她的那個被福安拿去了。
春紅匆匆進來, 有些焦急的說:“王妃,卓家二房確實老實了不少,但還是會時不時的出來惡心人, 照這麼下去, 咱們大姑娘怎麼養好胎?”
蘇錦嫿聽到春紅這話, 眼底滿是厭惡,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卓家也就姨父和姨媽兩個明事理的長輩了。”
俗話說蛇鼠一窩, 本以為卓家二房還算是安分,誰成想到是心不小,還敢盤算起表哥和姐姐來了, 真是讓人厭惡。
春蘭插話道:“誰說不是, 一點眉眼高低都看不出來, 竟然還有臉說送自e己侄女過去,是為了幫咱們大姑娘。”
“什麼東西,可是好大的臉麵,好在有姨夫人攔著,要不然卓家二房隻會更加無禮”,春紅不屑的說。
蘇錦嫿又擰了一下發條,擱在一旁的桌子上。八音盒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活靈活現的小洋人在中央轉動。蘇錦嫿想了想開口道:“和姨媽說, 叫她們派人把卓老夫人接回來,送到二房去養著,免得卓家二房一天到晚閒著沒事乾。”
春紅聞言樂了,“王妃這法子一準有用。”
春蘭也覺得可行,“惡人自e有惡人磨,卓老夫人被送去老宅那麼久,想來必定十分願意回來。但本性難改,回來久了必定會和以前一樣開始折騰,到時候看卓家二房,還有沒有機會再,再去給大姑娘和表少爺裹亂。”
“我正是這個意思”,說完蘇錦嫿向後靠了靠,將手肘支在桌子上,用手支著額頭,沒想到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蘇錦嫿感覺到一個熟悉的懷抱。
等蘇錦嫿轉醒,宸王就躺在她身邊,宸王沒睡隻是半磕著眼,見蘇錦嫿醒了,往她這邊蹭了蹭,蘇錦嫿往後靠了靠。
宸王拿起從蘇錦嫿脖子上鬆下來的珍珠項鏈,“怎麼沒戴我送你的。”
“你送的太招搖了,再說了珍珠日日帶著會磨損的,你送我的我哪裡舍得。二嫂嫂送的這種珍珠不怕磨損,樣式又不錯我就戴著了。”
宸王拿起來看看,有些吃味的說:“確實不錯,我聽說直郡王妃還送了一定紅珠穿南洋白珍珠的頭冠?她到是大方,就是不知是她送的,還是老三自e己的意思了。”
蘇錦嫿轉過身,靠在宸王胸口:“我又不喜歡,那珍珠頭冠一送來,就被我扔到了庫房最裡麵了。”
宸王將珍珠項鏈擱在枕頭邊,雙手抱緊蘇錦嫿的腰,低聲說:“不管是誰,我都會和嫿兒永遠在一塊,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不會的,除非明瑾不需要我,不然我才不會離開。”
和宸王相處的點點滴滴曆曆在目,處處都透著宸王對自e己的細心和仔細,相處這麼久,兩人之間的好感也變得更濃烈了。
“不會不需要。”
兩人就這麼抱著,溫馨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直到宸王低頭在蘇錦嫿的櫻唇落下一吻。
這個吻很快就失控了,就如同烈酒入喉般灼人而熱烈,燒的人暈乎乎的。在意識還算是清醒的最後一刻。蘇錦嫿輕推了推宸王,但在宸王看來這不是推拒,更像是欲拒還迎。
等兩人在起身天色都不早了,宸王黏著蘇錦嫿,蘇錦嫿去那兒他去那兒,就好像他一錯眼,就會有人把蘇錦嫿從他身邊搶走似的,弄的蘇錦嫿是哭笑不得。
等蘇錦嫿收拾好,兩人重新坐下後,宸王說道:“過幾日中秋家宴,父皇想讓小輩操辦,皇後便提了幾位王妃,父皇也準了。本來父皇是想讓二嫂也跟著操持的,但是二嫂推說自e己身體不適,父皇便把你加了進去。”
蘇錦嫿遲疑道:“家宴?今年附屬國都會派人過來朝貢,哪裡算是家宴?父皇怎麼這麼放心,交給我們小輩,要是辦砸了,丟的可是整個大雍的臉麵。”
宸王摩挲著蘇錦嫿的手,“父皇已經決定的事,豈容改變。照著往年的樣子辦也就是了,這樣的大日子,容郡王妃和直郡王妃也不敢搗亂。”
蘇錦嫿聽到都是誰操持,差點沒被剛喝進去的茶水嗆道:“咳咳咳,我和容郡王妃還有直郡王妃一起操辦此事?”
“是啊,這樣的事皇後和貴妃不摻合一腳,那都怪了。”
蘇錦嫿苦著臉道:“難怪二嫂嫂說自e己不舒服,給推掉了。”
宸王虛抱著蘇錦嫿,“不推也沒辦法,二嫂嫂連宮宴都沒參加過幾次,怎麼懂這些。而且這樣的大事她們兩個也不敢動大手筆的,頂多使些小伎倆。嫿兒那麼聰慧,一定有辦法應對。不過話說回來也是怪了,我明明記得,母後有往家裡送宮中的嬤嬤,怎麼二嫂嫂還是一副……”
剩下的話,宸王到底沒說出來,可心裡對自e己這個表妹也多有不滿,這樣的人怎麼幫二哥?二哥為了二嫂和父皇僵持許久,好容易才讓父皇同意,可是二嫂就好像無知無覺一樣,對二哥的努力視若無睹,還處處給二哥添麻煩。這麼一看,他可是比二哥幸福太多了。
蘇錦嫿安慰道:“二嫂嫂隻是性子有些怯懦而已,等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宸王歎了口氣,“二哥太過意氣用事了,說起來即便是他感激二嫂救他,也不該拿自e己前途開玩笑。說的直白一些,二嫂根本幫不到他。若是二哥和我一樣隻是做個閒散王爺,那高門貴女還是低門小戶,那都無所。”
蘇錦嫿知道宸王說的才是對的,但是她卻覺得既然喜歡一個人,那就要儘可能的給她最好的,蘇錦嫿不由自e主的問:“那…明瑾會有彆人麼?”
宸王連忙豎指發誓,“我發誓,之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嫿兒,你知道麼,之前我就很佩服父皇,能力排眾議讓母後做他的皇後。隻是父皇做的還不是夠好,我要做的比父皇更好,我要讓我們隻有彼此沒有彆人。因為我怕,我怕你和母後一樣被人迫害,所以一定不要有彆人出現。”
“那如果……如果你處在二哥那個位置,你會怎麼辦?”
宸王抱緊蘇錦嫿,“不會的,就算我處在二哥那個位置上,你也不是軟弱的二嫂,而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蘇錦嫿粲然一笑,再瑩瑩燭光下,端的是美豔無方。是啊何必假設虛構與彆人比較,不過是給自e己徒增煩惱。
“明瑾,此生能遇到你真好。”
宸王臉上掛起傻笑,“那此生哪裡夠,下輩子和下下輩子,我都想遇見你。”
“你這樣未免太貪心了。”
沒過幾日宮宴的事,徹底敲定了下來,蘇錦嫿負責歌舞的準備,容郡王妃和直郡王妃分彆攬了飲食和宮裝準備的肥差。
歌舞排演起來費時費力不說,一個弄不好難免落的個沒新意的評價。要想有心意就要新編,可新編舞何其難,蘇錦嫿為此忙的團團轉。天天都在看宮宴上常見的幾種舞的冊子,晚上做夢都是這些個圖畫,把宸王心疼的不行。
這天
蘇錦嫿又在編舞,宸王在後麵給蘇錦嫿輕柔肩膀。
“也不必非要新編的舞,稍作改動就好了,你這樣太辛苦了。”
蘇錦嫿放下冊子,懶洋洋的說:“到也不用多費事,主要是讓宮人學會跳《華》,其他的改動到是也不算是多大,也都是在原有基礎上改了改,畢竟陛下還是很喜歡舊舞的。”
“能做出《華》的人必定是一代大家,可惜孤本殘缺,難以看出著書之人是誰了。”
蘇錦嫿心虛道:“是啊,好可惜。不過能將這個舞在現,也很好。可惜有些地方模糊不清,都是我自e己編的,也不知道和舞者原本的樣子,是否會有很大的差異。”
宸王將下顎搭在蘇錦嫿肩膀上,“我看你都編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你都好久沒和我好好說說話了。”
蘇錦嫿笑著答應,兩人去換了常服,就從王府出去了,王府離鬨市沒多遠,兩人又想多說說話,於是也沒乘車坐轎,就慢慢的走著。
男的豐神俊逸,女的貌比西子,頓時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目光,最多的便是羨慕和妒忌兩種。大雍民風算是開放,要不是兩人身後帶了護衛,怕是能被周圍的人攔個水泄不通。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正在主街上逛的起勁,官道上一輛馬車橫穿而過,險些撞倒蘇錦嫿,宸王連忙拉過蘇錦嫿護著。
寧遠上前,“王……少爺少夫人沒是吧?”
宸王關懷的問:“嫿兒你沒事吧?”
蘇錦嫿搖搖頭,“明瑾你呢,有沒有傷到哪裡?”
宸王任蘇錦嫿檢查,等確認宸王沒事蘇錦嫿才放心。
“誰這麼猖狂?”宸王看著疾馳而去的馬車問。
“好像是白家的馬車。”
宸王皺眉,“容郡王的奶嬤嬤家裡?”
“正是。”
“可是夠猖狂的。”
寧遠道:“誰說不是,聽說前不久還撞了人,好在沒傷及性命。”
宸王眼神幽深,眼底深處滿是冷意,深深的看了遠去的馬車一眼。
“我們去前麵看看吧。”
聽到蘇錦嫿的聲音,宸王才收回思緒,臉上重新掛起一抹笑意,虛攬著蘇錦嫿的腰往前走。
兩人一家一家的逛,後麵跟著的春紅和春蘭手裡拿著不少東西,重一點都都被直接送了回去,至於為什麼還要剩下一點讓春紅兩個拿著,逛街什麼東西都不拿,豈不是缺少了儀式感?
“糖葫蘆!買糖葫蘆——”
蘇錦嫿想到自e己小時候,經常看著彆人吃,後來掙錢了,終於給自e己買了一個,可是吃起來卻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好吃。
“喏,給你。”
蘇錦嫿眼前出現一串紅彤彤的,個頭幾乎相同的糖葫蘆,紅而圓潤的山楂外麵包裹著一層糖霜,頂端是長長的糖峰,在日光照耀下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甜味。
拿過糖葫蘆,蘇錦嫿咬了一口糖峰,甜滋滋的。又咬了一口山楂,酸酸甜甜味道還不錯,比她自e己買的好吃多了。
蘇錦嫿吃了兩個覺得有些餓了,兩人正好走到一家酒樓外麵,便順勢走了進去。
小二正領著兩人上樓,蘇錦嫿卻聽到了蘇錦妍的聲音,一回身果然是,蘇錦嫿朝著蘇錦妍揮了揮手。……蘇錦妍也瞧見了,連忙快步上樓,嚇的她身邊的卓安遠連忙跟上。
四人去了一間,兩人正要行禮就被蘇錦嫿和宸王扶住了。
“一家人不必多禮。”
蘇錦嫿和蘇錦妍坐在一起,說起來話,完全把宸王和卓安遠給忘了。
“姐姐,表哥家裡的小叔叔和小嬸嬸,最近可安分?”
蘇錦妍笑著點頭:“還是妹妹的主意好,他們現在每天都焦頭爛額的應付著家裡老夫人,沒時間過來搗亂。”
“那就好,那天春紅和說我才知道,姐姐怎麼不早些告訴我。”
蘇錦妍握著蘇錦嫿手:“知道妹妹惦記我,可我是你姐姐,那有姐姐事事都讓妹妹操心的道理?他們是長輩就說我們惹不起,我和你表哥還躲不起麼?”
“姐姐有孕,折騰來折騰去,我多擔心,姐姐還不告訴我”,蘇錦嫿忍不住責備。
蘇錦妍笑了,“好好好,姐姐錯了。”
“幾位客官飯菜齊了,您幾位慢用。”
宸王扔下一角碎銀子,算作打賞。
小二笑容滿麵的謝過,便下去了。到了門口顛顛了,憑著感覺,這碎銀子分量可是足足有一兩,小二心道,要是以後都是這樣的客人,他可就闊了。
“姐姐嘗嘗這個,我特意給你點的白灼蝦。”
蘇錦妍剝了蝦嘗了一口,點點頭,“甘甜可口,半點腥味都沒有。這裡的菜做的,可是比第一樓好多了,第一樓也就點心還能入口。”
卓安遠豎著耳朵聽著,記住了蘇錦妍的話,盤算著等明日下了衙,去給蘇錦妍買一些。
“可惜京都不靠海,不過好在現在天氣冷了,運些新鮮魚蝦過來到是不難。”
蘇錦妍噗呲一笑,“妹妹不知道,那天我想吃蝦了,你表哥愣是大晚上就跑出買了,好在正趕上賣魚蝦的人那日進貨,要不然他不定要等多久。人都說有孕的人容易血氣不足以致思慮遲緩,我到是還沒多顯呢,你表哥可是要傻透了。”
蘇錦妍雖然嘴上嫌棄,但臉上卻滿滿洋溢著幸福感,卓安遠被說的不好意思的摸摸臉。
蘇錦嫿看兩人這樣子,好笑的搖了搖頭。也想起了宸王一樁“糗事”,“表哥這不是惦記姐姐麼?之前夏日裡我想吃荔枝,但也不好靡廢。明瑾知道後,愣是去宮裡和陛下軟磨硬泡了好久,陛下都被問煩了,以至於那陣子陛下見著明瑾都躲著走。”
蘇錦妍有些擔心的問:“陛下不生王爺的氣?”
蘇錦嫿看了宸王一眼,“明瑾雖然臉皮厚,但是分寸還是有的。”
宸王聽到蘇錦嫿“埋汰”自e己輕咳一聲,給蘇錦嫿夾了一筷子的菜,喂到蘇錦嫿嘴邊,“嫿兒吃菜。”
蘇錦嫿習以為常的吃了,蘇錦妍和卓安遠忙低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
“怎麼樣?”
蘇錦嫿右頰鼓鼓的,宸王抑製住自e己想要戳上去的手,蘇錦嫿吃完之後評價:“肥而不膩,很不錯。”
“嗯,要是你喜歡回頭,我叫人把廚子,挖到王府裡去。”
蘇錦嫿剛喝了口湯,差點沒因為宸王這霸總發言給嗆到,忙說:“不用,府裡的廚子做的就不錯。”
“也好,那你想吃了,吩咐下人過來買就是了。”
卓安遠想提醒這家酒樓不外帶,轉而一想宸王身份,便住了口。繼續給蘇錦妍剝蝦,挑魚刺。
蘇錦妍吃著蝦忽然想吃蟹了,可惜她現在不能吃,有些遺憾的說:“過幾日中秋,正是蟹美膏肥的時候,可惜我吃不了了。”
“這簡單,我知道一個方子,不用放蟹肉,用魚蝦代替就可吃出蟹肉的味道。回頭我寫了,叫人給姐姐送過去。”
蘇錦妍眼睛都亮了,連連道:“妹妹你可真是我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