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世子這一病故, 宸王唯一的優勢也沒有了,眾人心中的天平,也不由朝平王那邊更加傾斜了。
朝臣們的表現更加明顯, 宸王也一副沉浸在喪子的悲痛裡中不能自已的樣子, 宸王這樣子讓重臣更加篤定,平王會被立為太子了。
因此平王府的大門口可是熱鬨起來了, 要知道平王現在可是沒有正妃了,這要要是誰家姑娘有幸,能被平王看中, 那以後可就是太子妃。
眾人心中活絡, 康元帝也一副對平王頗為倚重的樣子, 還多次在朝堂上稱讚他, 還囑咐賢妃, 讓舉辦個賞花宴好給平王擇一個王妃。
這一下朝臣的風, 可是徹底倒向平王了。就是賢妃心裡有些犯嘀咕,但是那個當娘的不希望自己兒子好。
於是賢妃就找了個天好的日子,在宮裡舉辦了一場賞花宴。這次賞花宴規模不算小, 不隻是京都的閨女, 京都附近地方的閨女們也都被邀了到了京都。
眾人一看這陣仗, 心裡更加注定陛下,這是想要立平王為太子了,要不是想立平王為太子,何必這麼大長旗鼓的給平王選平王妃。
蘇錦樺嫿也被邀請了,賢妃說是讓她跟著參考,不過也是賢妃看她整日都鬱鬱的這才邀請了她,想讓她鬆鬆心罷了。
初夏的日子不涼不熱,溫度也剛剛好, 貴女們穿的花紅柳綠的,不過有身上的貴氣在那兒,就算穿的花紅柳綠,也不會顯得庸俗,反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雍容和貴氣。
賢妃和下首的蘇錦嫿聞聲說:“嫿兒,你覺得這些貴女,哪個好一些?”
蘇錦話朝著周圍似模似樣地看了一下,最終落在一個穿著紫紅色衣衫的少女身上。笑著和賢妃說:“可是要讓人看花了眼,兒臣隻覺得個個都好,不過自然還是賢母妃的娘家人最出色。”
賢妃也確實中意自己的堂侄女,不過沒好說,現下被蘇錦嫿點出來,忙謙虛道:“那孩子確實不錯,不過京都裡這樣的貴女比比皆是,不過要我看這京都裡再多的貴女,也都比不上你。”
其實這賞花宴,賢妃也不過是想走個過場,畢竟外人那比得上家人可靠
蘇錦嫿心裡複雜,但是麵上卻和聲道:“母妃謬讚了。要是母妃的堂侄女兒還算是普通,那這些貴女裡可就沒有出挑的了。”
賢妃笑著了眼自家侄女,“你可彆誇她了,再誇她尾巴可要翹到天上去”,說著賢妃就衝著不遠處的姑娘招手,“欣兒快過來。”
那姑娘走過來,大大方方的給兩人行禮:“問堂姑姑安。問宸王妃安。”
“免禮。”
“謝堂姑姑。”
叫欣兒的姑娘笑著對蘇錦嫿說:“之前小女一直不在京都不得見王妃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王妃娘娘的容貌,比傳聞中更盛呢。”
欣兒雖然嘴上說著奉承蘇錦話嫿的話,可是心裡卻沒怎麼瞧得上蘇錦嫿,在她看來蘇錦嫿無疑是沒用的,連自己孩子都護不住。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沒那個福氣,明明宸王很得陛下寵愛,也有了兒子,結果沒多久孩子卻染上天花了,可真是命不好。
可見長得好看也沒用,命不好一樣要受苦。
蘇錦嫿自然不知道欣兒心裡對她鄙薄,淺笑道:“欣兒過譽了。”
三人閒聊一會兒,蘇錦嫿便起身道:“近來兒臣身上總是不適,這坐了一會兒身上也有些不舒服。兒臣想著去那邊園子裡逛逛,就先失陪了。”
而且蘇錦嫿不想和人多說話,畢竟她還要營造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也怪累的,於是便找了借口打算找個人少的地方坐一會兒,等再等一會兒就找借口離開。
賢妃知道蘇錦嫿心情不好,也就沒攔著點點頭,示意她自便。
蘇錦嫿起身去了禦花園裡,另外一邊兒。打算隨便逛逛,沒想到卻碰到了兩個結伴過來,同樣是為了躲清閒躲到僻靜角落的小姐妹。
兩人離蘇錦嫿還有段兒距離,蘇錦嫿不想被人打擾,便躲到了假山後麵,打算等兩人離開再出來逛。
“你說賢妃,這麼大張旗鼓的皇後也真坐得住。”
“皇後坐不住能怎麼樣啊?現在封國公可不比以前了,都降爵成了三等的伯服府了,她還能怎麼樣?就是她在想蹦達也蹦達不起來呀,賢妃背後可站著定遠國公府呢,而且平王也爭氣,皇後現在可沒有兒子倚仗了,她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人啊。”
一開始說話的藍衣少女,拿起手裡的團扇輕輕扇了扇,“你說的在理,不過陛下那麼寵愛宸王,你覺得陛下真的會立平王為太子嗎?”
“要說呢,陛下現在春秋鼎盛,還能再為許多年,等一等立太孫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宸王的世子不是沒了嗎?所以啊,宸王是沒機會了。”
手拿團扇的少女壓低聲音道:“唉,你說怎麼就那麼巧,太子剛沒了,宸王世子就沒了,你說這該不會是平王做的吧?”
“噓!姐姐這話可不好亂說。”
“我知道這又沒人,再說了我也沒打算盤那個高枝,說什麼有什麼要緊的。還有我那個爹,死了不是更好,省著他整天寵著那個賤人,氣我娘。”
兩人又從國事談論到家事後宅,蘇錦嫿聽了一耳朵,等倆人漸漸走遠了,這才從假山後麵出來。
不得不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不過皇宮裡這本經,格外的難念。就像兩個人說的,二哥一死金玉就出了事,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
她也不想相信,平王竟然才是謀劃這一切的主使。畢竟明瑾就剩下這麼一個哥哥了,要是平王再一被鏟除,那明瑾就隻剩下自己了。明瑾一定會不高興,她不想明瑾不高興。
但是平王的所作所為也不能不處置,現在平王是否真正害死太子,還是她的猜測,希望不是吧。要真的是平王害死了太子,那麼平王隱藏這麼多年和大皇子還有三皇子,總歸是不一樣的。
大皇子和三皇子從一開始,就站在了二哥和明瑾的對立麵,而平王卻是以家人的身份,手足的身份在背後捅刀子,這背後的刀子遠比明麵上的刀子,要疼得多紮的深。
蘇錦嫿看著眼前的豔麗的花,雙眸是化不開深潭。
“六弟妹在這兒。”
蘇錦嫿福身行禮,“四哥。”
平王依舊笑的和煦:“一家人何必行這些虛禮呢?對了,六弟在找你呢。沒想到你卻在這,還真是巧。”
蘇錦嫿笑了笑:“是嗎,那我可要快些去找明瑾。”
“不急,說起來我和六弟妹也沒怎麼好好說過話,六弟妹彆誤會,我主要是想勸勸你,你和明瑾還年輕,總有機會再有孩子。”
“多謝四哥記掛。”
“我現在隻有六弟這麼一個弟弟,記掛一些他也是應該的。太醫醫術高明,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好好調養著,你和六弟一定會再有自己的孩子。”
蘇錦嫿垂首:“四哥說的是,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去找明瑾了,要不然他該著急了。”
“瞧我拉著你說了這麼些話,你趕緊去找六弟吧。”
蘇錦嫿被平王拉著說話,有些發懵甚至現在也沒反應過來,平王和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隻是想刺激她,好讓她和明瑾孩子難有孩子,可是這有必要嗎?現在天平已經完全朝著他傾斜,她完全沒這個必要,簡直是莫名其妙。
“嫿兒你在這兒,可是讓我好找。”
“明瑾。”
賞花宴也差不多該散了,兩人就辭行離開了。
馬車裡,蘇錦嫿把心裡和疑惑和宸王說了,宸王沉思良久,“嫿兒,你還記不記得那個道士?”
“你是說玄靈觀那個道長?”
“對,他不是還給了你一塊玉佩以及四個字嗎?”
蘇錦嫿點點頭,不解:“對啊,怎麼了?”
“會不會平王知道了這件事?”
“即便是知道了,平王也不會太在意,畢竟那天命所歸,到底是指誰,還不清楚呢。”
宸王握住蘇錦嫿的說:“清不清楚都不要緊,但是平王若想上位,勢必要給自己造勢。若是此時有個天命貴女在他身側,他就能更順利的登上皇位。”
蘇錦嫿覺得好笑:“這都什麼和什麼呀,那四個字那道長也沒說是誰呀。再說了,我已經嫁給你,就算天命所歸是在說我,那我也該是輔助你啊,和平王能有什麼關係?”
“先朝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相反這樣更能給他造勢。”
蘇錦嫿搖頭:“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他籌劃這麼久應該是很自負的人,怎麼會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
宸王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平時離他遠一些,不要和他說話。”
蘇錦嫿哭笑不得的應聲:“本來我也和他說不上什麼話,不過他這次叫住我,說了這一大堆話,確實有些奇怪。”
蘇錦嫿倒是沒宸王想的那麼多,她隻是覺得,平王可能是在試探什麼,可能是不太相信她和明瑾的孩子真的沒了。
“彆光說我,你也要小心。現在是要緊的時候,千萬彆露了什麼。我還好一些,隻要待在家裡不出去和他根本碰不著麵。倒是你日日都要和他打照麵,可要仔細千萬不要在他麵前露了馬腳”,蘇錦嫿對著宸王叮囑。
宸王點點頭,“放心,金玉已經被送走了,沒人知道他在哪兒。平王是絕對不可能猜到的,而且現在也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驚雷伴著密密麻麻的雨,灑向大地。
平王不可置信的高聲道:“你說什麼!你可看仔細了?”
“王爺不會有錯的,奴才看得千真萬確,陛下已經秘密立了宸王為太子,那密旨就在禦書房的匾額後麵。”
平王勃然大怒,這也是他第一次這樣失態,氣的把手邊的東西都砸了個心碎。
“王爺息怒,雖然密旨以立,但是這聖旨也不是不可以改的。”
平王冷靜下來:“你說的不錯,這聖旨既然可以立,自然能可以改。隻是我沒想到父皇竟然這麼寵著老六,都到了現在了,他竟然還隻是想著老六,一點兒也不為我考慮。表麵上一副重用我,想要立我為儲君的樣子,背地裡卻秘密下了暗旨,這是想置我於何地?”
“王爺息怒,咱們謀劃這麼久,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兒,就露了馬腳。”
平王沉思片刻,“不行,絕對不能讓老六當太子。本王策劃這麼久,讓老大和老三互相鬥殘了,又想法把老二弄死了,為的就是坐上皇位,絕不能讓老六這個什麼都不是的,搶到本王前頭。”
“王爺說的是,其實咱們也不用怕,畢竟王爺背靠國公府,手底下兵力不少呢。”
“你說的也是個辦法,不過那隻是下下策。本王既然忍了這麼久,那就絕對不能,以逆臣賊子的名聲登上皇位,一定要以好名聲的登上皇位才行。早就知道父皇偏心,不過如今看他寧願那老六為太子,也不願意立本王為太子,這才肯定,父皇竟然可以偏心到這份上。”
“現在咱們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咱們就是在暗,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王爺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說話的人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到時候咱們儘可推到宸王身上,成王敗寇,以宸王那個不成器的樣子,自然無法和王爺抗衡,到時候還不是王爺說了算。”
平王眼神幽深,轉了轉自己手裡的折扇,“容本王想一想。”
“王爺千萬不要優柔寡斷,以免夜長夢多啊。且太醫也說,陛下最近狀況不是太好。此次雖然也是下策,但也算是中下策,總比直接逼宮的好。而且王爺也有正當的理由和借口,到時候隻要把事情都推到宸王身上,保管王爺身上沒有任何汙點。”
平王眼中閃過動容,“本王會聯絡母妃,設法讓父皇加重病情。”
沒多久康元帝又病了,平王料理國事,宸王則負責照顧康元帝。
大臣見此上書,請康元帝立儲。但是康元帝一直昏迷,眾臣也是乾著急。
宸王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仿佛對外界的事一無所知,但卻時時都注意著平王的動向。
“賢妃娘娘到!”
“參見母妃。”
“快免禮,陛下怎麼樣了,可有醒過來?”
宸王搖搖頭,“父皇還是老樣子,太醫給施了針,但父皇隻是手動了動。”
賢妃歎了口氣,擔憂的看向康元帝,宸王見賢妃的神色不似作偽,一時間心裡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賢母妃,到底參沒參與平王謀反的事,要是沒有,賢母妃知道平王的事,該多傷心。
康元帝病的重,太醫亂流守著,晚上康元帝發起了高熱,宸王連忙喚太醫,可是喚了半天,也沒人進來。
平王帶著人進來,宸王看著身穿甲胄的平王,一臉錯愕,“四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你為什麼要穿著甲胄?難道是他們兩個,又不安分了?”
平王拔出劍走過來,淡淡的說:“不是,隻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來取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四哥你這是謀逆!”
平王大笑,“謀逆?不不不,不是本王謀反,而是你要謀反!”
“四哥你我兄弟多年,我一直把你當和二哥一樣,原來你和那兩個逆臣並沒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