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拐賣團夥(2 / 2)

“太.祖父,阿然明白了。”

……

祁念一知道自己此時在做夢,但她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她像一抹遊魂,始終跟在一個女修的身邊。

大抵夢中的人總是看不清臉的,祁念一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卻像被什麼力量束縛了,無法去到這個女修五米之外的地方,隻能一直跟在身邊看著她。

這個女修生於月讀宗,長在月讀宗,踏入修行之道後,也一直都在月讀宗生活,性子有些天真不諳世事,祁念一有時瞧著,都有些替她擔憂。

“師姐,琅華仙尊來挑選弟子,師姐靈感法術如此出眾,一定能當選的。”

祁念一麵無表情看著對麵和女修說話的無臉人。

這個夢境裡沒一個人有臉,起初她甚至覺得這是一場噩夢,緩了好一會兒才能習慣。

女修有些遲疑:“但……我想學劍,我不想當法修。”

師弟說:“但此次琅華仙尊和淩霄劍尊同時擇徒,且都僅擇一人,若師姐去習劍了,以我這般天資,怕是很難被琅華仙尊選中。”

祁念一聽著那師弟的語氣,暗藏著一些不耐煩,女修明顯沒有感覺到,她說:“師弟太過謙了,你明明是我們月讀宗這一代弟子裡法相天賦最高的人,為何老是說些喪氣話。”

師弟笑了幾聲,又開始軟聲懇求。

看到這裡,祁念一就在心裡歎氣。

她已經能預料到女修絕對會同意了。

因為月讀宗現任宗主,是這師弟的親爹,他若不想讓女修去學劍,女修便學不成。

後麵的事情,果然和祁念一預料的一般——女修被師門勒令去參加琅華仙尊的擇徒會,被選為琅華仙尊的弟子,而她的師弟則被淩霄劍尊選為徒弟,如願成為劍修。

祁念一開始生氣,就像在天命書中看到慕晚悲慘的遭遇一樣生氣。

她還想接著往下看,眼前的畫麵卻開始模糊,祁念一預感到,她或許是要醒了。

偏偏事情發展到這裡,她不能看到之後發生的事情,還是有些遺憾。

祁念一努力睜大雙眼,卻隻能勉強看到些走馬燈似的碎片場景。

清醒之際,祁念一在夢中看到了一幕,頓時令她全身發寒。

她看見,夢中的師弟,將女修踩在地上,一刀一刀,親手剜出了那女修的骨頭。

師弟甚至還一邊剜她的骨頭,一邊笑著,緩緩對她說了些什麼。

奈何此時夢境的抽離感愈重,她沒聽見對方說了些什麼,就離開了夢境。

祁念一猛地坐起身,頭頂一痛,才發現自己縮在一個十分狹窄的地方,就連坐直身體都能碰到壁頂。

她茫然四顧,發現自己現在正在一架搖搖晃晃的馬車裡,即便是如今尚帶清寒的初春,馬車內也仍然一陣悶熱。

此時應是黑夜,馬車裡沒有點燈,十分昏暗,祁念一環顧四周,差點嚇出冷汗。

馬車內密密麻麻擠滿了人,烏沉沉的車廂裡,此起彼伏都是呼吸聲,還有幾雙眼睛在此時向她看過來。

祁念一冷靜下來,細看之下,發現車廂裡全都是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

“你醒了啊。”祁念一身側,有個少女壓低了聲音,傾身過來關切問道。

祁念一看著這詭異一幕,總覺得自己像是誤入了什麼人口拐賣團夥,於是同樣也壓低聲音問:“這是在哪裡?”

她分明記得,失去意識之前她還在從無望海回滄寰的途中,遇到了化神境殺手的伏擊,被對方一箭穿胸。

祁念一低頭看著自己的右胸口,淺藍色的衣裙上血跡遍布,稍有一點動作就撕扯得生疼:“嘶……我怎麼會在這?”

“我們路過時,見你從海上飄來,還以為是具屍體呢,把你撈上來之後才發現你沒死,竟然還是個小娘子,便帶著你一道上路了。”旁邊的女孩兒輕聲解釋,“我叫盈夏,你呢?”

“依依。”因情況不明,祁念一便隨口報了個假名。

她想著得趕緊脫身回滄寰,試著運轉了一下靈力,卻發現自己與氣海怎麼都聯係不上,連同金丹一道,宛如沉入死水。無論怎麼掐訣,都無法使出一絲靈力。

和之前中毒失去靈力還不同,現在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力量尚存,卻用不出來。

祁念一:……

她麵無表情的原地思考了三秒,最後確定。

她好像,修為被封住了。

“不用試了,被化神境殺手全力射出的箭正中胸口,你還隻是重傷暫時失去修為,已經是萬幸了。”

非白的聲音出現在她腦海中,祁念一並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你在哪?”

“回到本體裡去了,馬車裡太擠。”非白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疲憊,比平時說話聲音要微弱很多,像是經曆了巨大消耗之後還沒有恢複。

“靈體狀態還會覺得擠啊?”

非白嗬嗬幾聲:“靈體不配有靈權了?”

又嘗試了調動靈力仍舊無果,祁念一感受了下,確實是胸口受傷的地方讓她靈力運轉出現滯澀,右胸口的傷像一個緊閉的大壩,將靈力封死在體內。

她此刻空懷一身金丹境的修為,卻無法使用出來。

好在境界仍在,不影響她用眼,否則此刻境況或許更糟。

祁念一回想起自己中箭時,似乎被什麼力量保護了,以至於原本奪命的一箭隻是令她氣血受阻,修為被封,並沒有真正傷害到她。

“是你救了我嗎?”

得益於本命契約,即便她如今修為被封無法調用靈力,也能在心中和非白交談。

“是啊,反正都被你騙走了,當然要拚儘全力保護我的劍主了。”

非白的聲音透露一絲懶洋洋的味道,似乎沒有把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但祁念一還是發現了他極力隱藏的虛弱。

剛才救了她,應該讓非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不用擔心,我已經是劍靈了,不會再死一次了。”非白聲音就像寒夜裡的一碗溫水,“好好養傷吧,劍靈的狀態和劍主的修為息息相關,等你重獲修為時,我就會好起來了。”

也隻能如此。

“唉……”非白幽幽長歎一聲,“我有些後悔了。”

“後悔什麼?”

“我的劍主,似乎比我想象得還要麻煩一點。”非白心痛地說,“這門生意我也太虧了。”

祁念一點頭,笑了起來:“似乎是這樣,但你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看你毫不意外,應當已經知道是誰要殺你了?”非白問。

“有了點猜測了。”祁念一如此回答,隻是她現在更加關心另一件事,“非白,你的上一任劍主是什麼人?”

會是她在夢中見過的那個女修嗎?

夢中的女修,最後又為什麼會被師弟剜去一身骨骼。

非白卻說:“不記得了啊,我沒跟你說嗎,我失憶了。”

一個劍靈還能失憶就很離譜。

但祁念一能聽出來非白並沒有騙她,他真的失憶了。

她於是更加不可置信:“那我取劍之時你說你被詛咒了,你的每一任劍主都死於非命又是怎麼回事?”

非白淡定道:“哦,我騙你的,我對每一個前來取劍的人都會這麼說,為了把他們嚇走。”

沒想到祁念一是個不要命的,嚇都嚇不走。

這下,連祁念一自己也無話可說了。

“依依,你為什麼會從海裡飄過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車廂裡太擠,盈夏隻能貼在祁念一身邊,和她手臂挨著手臂,說話時呼吸就噴在祁念一的耳畔。

祁念一從小就不喜歡和人太過親近,此時非常不自在,她借口傷口不舒服和盈夏稍微離得遠了些,開始瞎編:

“我是黎城人士,家中捕魚為生,前日出海時遭遇大風浪,漁船被掀翻了,我有幸撿回一條命,被衝回了岸邊,被你們搭救。還沒問過救我的恩人名諱?為何這馬車內有這麼多人?”

盈夏聽完她的遭遇,萬分同情,拍拍她的手:“真是可憐,我家裡也窮,三個阿弟吃不上飯,阿爹都想要把我賣掉了換點糧,還好徐師搭救,給了我們一條活命的路子,準備帶著我們上西京。”

祁念一愣了一瞬,驚道:“我們要去西京?”

盈夏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激動:“是啊,徐師說我們如今距離西京隻有兩日路程了。”

祁念一木著臉轉過頭。

西京,昱朝帝都。

昱朝位居中洲,滄寰則在東洲臨海極東之地,兩者之間的距離若要以馬車為交通工具,至少要全速跑上一個月才能到。

非白的聲音適時出現:“忘了告訴你,你已經昏迷了將近一個月了。”

祁念一皮笑肉不笑:“你再晚一點告訴我,其實就可以不用說了。”

果然人生的境遇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在她成為神劍之主的第二天,向人生巔峰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遭遇化神境修士襲擊,掉進海裡昏迷一個月,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人販子團夥拐帶到距離滄寰三千公裡外的西京,修為還被封了。

“徐師……又是誰?救了我的人嗎?”祁念一輕聲試探道,“待天亮之後我可否一見,我想向他當麵道謝。”

盈夏眼神警惕了起來:“你不會想要找徐師走後門吧?我告訴你啊,徐師說了,我們這兩車人,都是平等的,他絕不會因為誰向他示好便徇私的。”

聽著更不像什麼正經勾當了。

祁念一耐著性子問:“敢問,我們去西京是要做什麼。”

這時,擠在盈夏另一邊的少女似乎被她們的聲音吵醒,不耐煩的動了動肩膀,盈夏便聲音更小了,同祁念一耳語道:

“上個月,西京宮中的長樂公主生了急病,宮裡的太醫誰都拿她的病沒有辦法,眼見著就要重病不治了,好在青陽道長用仙法將公主的病勢暫緩,並拿出一個方子,隻要找到命理相合的人,以對方的血肉為藥引,便能讓公主好起來。

故而宮中發了布告,在全境遍尋和公主年齡相仿的女孩,隻要經青陽道長驗命能於公主相合,就能從此留在宮中,享儘榮華富貴。”

祁念一聽聞這個消息,沉默了很久。

她的想法從一開始的“以血肉為藥引一聽就是什麼邪術”到現在的“長樂公主?為什麼是長樂公主?”

感受到她激烈的心理活動,非白又冒了頭,好奇問道:“怎麼,你認識那個長樂公主?”

祁念一沉重地點點頭。

“當然認識了。”

非白:“她你什麼人啊,情緒波動如此之大,你斬元嬰時都未曾有過。”

祁念一掩麵,沉痛地說:

“我就是長樂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念崽:我快病死了??我怎麼不知道。

前十紅包~

下次更新就恢複中午12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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