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南境交手(1 / 2)

“還是來了啊。”謝天行闔眸,在心中輕歎一聲。

七疏真人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有不了解陣法師內部規定的人不解問道:“隱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是陰招?”

有人解釋道:“所謂隱陣,就是在陣法師雙方對敵時,一方將陣盤隱匿,這在數百年前是用於暗殺的手段,如今早已被陣法師聯合起來明令禁止了。”

場下的陣法師紛紛難以置信:“如今竟然還有人敢隱陣對敵?這是要公然同所有陣法師為敵嗎?”

也有人終於恍然大悟:“難怪那日他同陸師兄論道,修為境界都明顯低於陸師兄的情況下,和陸師兄鬥了個兩敗俱傷不說,他的傷還比陸師兄輕了不少,原來是因為他隱陣了。”

謝天行垂眸看著自己腳下的白色陣盤,白發隨風輕揚。

台下聞家眾人看見他這一頭白發,神情既是欣喜,又是忌憚,各不相同,極為複雜。

七疏真人眼神如刀:“那日,你隱陣對戰,本意是將我徒兒擊殺在雲台之上,但卻被旁人渡劫的劫雷打擾,破壞了你的計劃,讓清河有了喘息之機,他才可以用護心陣逃脫,但也因此靈脈儘斷,我說的可對?”

謝天行淡聲道:“我若不承認,您是否就會激活我們腳下的溯夢陣,將當時我同陸道友那一戰的場景重現?”

他輕聲道:“啟動溯夢陣,要通過陣法連接陸道友的記憶,至少說明,陸道友如今已經轉醒,並無生命之憂了,我說的可對?”

七疏冷嗬道:“清河醒了,你的如意算盤無用了,還要抵抗嗎?

你在對陣中使用隱陣之法,你,敢不敢承認?!”

謝天行麵無表情地抬頭,他沒有半點悔過之心的神情撞入七疏眼底,令七疏愈發暴怒。

“沒錯,是我做的。”

謝天行眼都不眨,承認了自己的惡行。

他神色如常,就好像自己隻是說了一句今天早上他做了一頓早飯一樣尋常,卻令在場所有的滄寰弟子心都沉了下去。

曲微難以置信道:“小師兄,真的做了這種事?”

她帶著哭腔道:“這怎麼可能呢?”

謝天行是滄寰首徒,可以說,這一代的滄寰弟子都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他還承擔了從旁輔教弟子之責,許多入門時間較短的小弟子,都上過他的煉氣基礎總論這門課。

他們心中平易近人,溫潤親和,君子如玉的小師兄,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呢?

他們求助似的看著謝天行,希望他能再說些什麼,或是說他身不由己,有什麼不得已的苦楚,抑或是否認這一切。

但他沒有,他隻是站在那裡,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注視,眼神如同一灘死水,平靜無波瀾。

見狀,七疏冷聲對一旁同樣也呆住了的掌教道:“他已經承認了,此事是他所為,以被明令禁止的邪術贏得的論道勝利,還能算真正的勝利嗎?”

莊鈞啞然片刻,乾巴巴道:“此事重大,牽扯到其中好幾位參會者的論道成績,需得經由商議之後方能給出定論。”

七疏厲聲道:“經由商議?此事已經再明確不過,還需如何商議?!如此仙盟,如此論道,如何能服眾?!”

莊鈞同樣無奈,誰都沒想到好好一場論道還能出這事,偏偏當事人還是目前決出的本屆南華論道耳朵次名,若是要重論謝天行的戰績,那此前他的每一場論道都要重新評判一遍。

是以,莊鈞也隻能無奈地連聲道歉。

七疏冷眼看著謝天行,嗤笑一聲:“你們仙盟如何判斷勝負,我不管。但我們陣法師,對於這種陣師,自有我們的處置方式。”

“謝天行,認罪吧。”

七疏正欲上前將謝天行帶走。

當今天下的精英陣法師皆聚於上陽門,而上陽門聯合另外幾個稍小型的陣法師宗門,聯合成立了陣師會,專為管理和培養陣法師之用,其中專有一套對於違規陣法師的處理方式。

如今七疏要帶走謝天行,應該是將他帶回陣師會處置。

就在謝天行準備聽話跟他走時,另一邊看台上傳來聲音。

——“各位,且慢。”

祁念一眼神冷了下來,看著一旁虎視已久的南境諸人悠哉前來。

為首的聞仲平,態度尚且算得上溫和,先頷首致禮,再對七疏真人道:“這位真人,不知可否容我同這位小友說上幾句?”

他裝模作樣地歎息道:“實不相瞞,此次出行,除了為帶族中年輕人遊曆一番,見見世麵,最重要的目的,是尋找我聞家家主失散已久的幺子。

方才,我們用南境特有的血脈牽引術探測了一番,發現這位小友同我們似乎有血脈關聯,敢問小友,令尊可是姓聞?”

聞仲平看似一副溫和忠厚好說乎的模樣,實則神色無比篤定。

沒想到,他們此行這麼順利,適逢這個小子遭遇困境。

如此情形,一邊可能是自己的家族血親,另一邊則是要至他於死地的人,但凡有腦子的人,應該都知道怎麼選。

七疏真人聞言,怒道:“我們陣法師清理門戶,有你們南境這群外來者什麼事?!你們如此說,莫不是想要包庇這小子。”

聞仲平身後,聞新靈笑眯眯道:“真人言重了,我們並無包庇之意,隻是適逢如此情形,總要先弄清楚我們想要知道的事情,若好不容易找到的親人就這樣死在了外人手中,那可就太遺憾了。”

她轉頭對謝天行道:“這位哥哥看著和堂兄也有些相像,我們南境的血脈牽引術還從未出過錯,這位謝小哥應當就是我們那位流落在外已久的小叔的孩子了。”

她此言,本為暗示謝天行,無論真假,我們這群人是站在你這邊的。

卻未料,謝天行冷淡道:“抱歉了,家父姓謝,土生土長的中洲人士,從未去過南境,也不認識南境人。”

聞仲平篤定的神情有一瞬僵硬。

聞新靈有些愕然,連忙道:“或許隻是令尊並沒有將身世告知而已?聽說當年小叔和祖父之間有些理念不合,故而小叔年輕時離家,多年未歸。如今祖父年邁,對於當年的事情已經不打算再究,隻想見一眼小叔,如此而已。”

她殷切問道:“不知小叔如今可還安好?”

謝天行緩緩抬眼,第一次正視這個生的嬌軟可愛的小姑娘。

若不是早在幾月前,他們第一次動用血脈牽引術時,就已經被江老感應到,江老告知了他南境那些家族的真正麵目和血脈牽引術的真正用途,此時此刻,他說不定真的會被這幫人慈善親和的麵目所欺騙。

“我說了,我不是。”

他一字一句,格外堅定。

此時,江老終於掙脫了謝天行封於自己額心的白色陣盤,見此情況,破口大罵:“這幫不要臉的東西!扯了張大旗,就是為了把你騙回去給他們當養料而已!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啊。”

“被陣師會帶走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是被這幫人帶走,那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江老緊張地說。

七疏眯起眼,冷聲道:“我怎麼不信還有這麼巧的事?你們初出南境,就正好碰上了南華論道的最後一場鬥法,偏偏鬥法者還是這小子,然後你們又正巧用了血脈牽引術,如此就找到了他?這山下茶肆的說書先生編的都比你們說得真!”

聞仲平溫聲道:“確實事情太過巧合了些,若非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也是不會信的。但無論這位小友再怎麼反駁,稱並非我族人,卻無法解釋他這滿頭白發的來由,對吧?”

聞仲平了然道:“各位有所不知,我族族人掌握一種秘法,一旦自身血脈被真正激活,滿頭青絲就會變為白發,這是我族特質。”

他這樣說來,眾人懷疑的眼神漸漸轉為信服。

確實,即便是少年白頭,也不會像謝天行這樣,他這一頭的白發就像是與生俱來一般,雖然他們看慣了謝天行黑發的樣子,驟然見這白發卻也並不覺得奇怪,而是覺得,他似乎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你們這麼說,我倒有些奇怪了。”祁念一訝然道,“你們這一行人,未見一人生有白發。怎麼,這白發在你們族內,難道還是選擇性出現的?”

不僅聞仲平,他身後所有的青年男女臉色都有些難看。

聞新靈眼神陰鬱一瞬,盯著祁念一的眼神讓人心底有些發寒。

【哼,若不是讓這小子小子完美破境,誤打誤撞將血脈激活,又如何能生出白發。白發,族中秘傳記載隻有血脈純度極高的人才能有這樣的特征,當年我激活血脈時都未曾有過,沒想到竟然讓他得到了。】

這番心聲全被祁念一收入耳中,於是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如天機子所說,南境諸人就是當年白澤之死的元凶,那這些聞家人,所傳的血脈之力體現的特征,就在毛發上。

這樣看來,謝天行應該確實同聞家有些聯係,隻是可惜,這些人並非真的是來認親的,而是來要他們命的。

“江老,我知道的。”謝天行的聲音極慢又極清晰,他說,“我記得這個聲音。”

十幾年前,在中洲截殺他們一家人的那群人中,有一個人的聲音,和為首的聞仲平一般無二,他絕不會認錯。

這個人,就是害得父親自爆的元凶。

他眼底的仇恨一閃而過。

眼見兩方對峙,各不相讓,莊鈞出來打圓場:“我們也並非不相信諸位所言,隻是這所謂的血脈牽引術,我等從未聽說過,不如各位給我們演示一番,也好服眾,諸位看如何?”

聞仲平眼底生出一絲不耐,卻仍是抬手,喚來身後的年輕男子:“阿焰,讓他們看看。”

聞新焰應聲上前,拿出的正是先前祁念一看到的圓盤。

他低聲說:“隻要將血液滴在指針中心的凹槽,再甫以法訣,就能連接在場有血緣關係的人。”

聞仲平滿意道:“各位看到了?若有不信者,可以當場試驗一番。”

“我來。”玉重錦禦劍而上,他僅用意念一動,就將手臂劃了一道小口子,一滴鮮血落在指針凹槽處,聞新焰掐訣施法後,指針晃悠悠地轉向了不遠處的玉笙寒。

而他們兩人,確實是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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