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鈞神色明晦不定,讓人上前辨明真偽,確認無誤後,也隻能作罷。
聞仲平便又道:“阿焰,滴入你的血液,給你這位堂兄演示一下。”
聞新焰有些猶豫,他想說直到剛才他們使用血脈牽引術時,出現的結果都有兩個人,這次該如何是好。但他在聞仲平的眼神中閉了嘴,依言照做。
被這麼多人注視,聞新焰還有些不習慣,埋著頭劃破了無名指,擠出一滴鮮血點在圓盤指針的中心,隨後單手掐訣。
那確實是一個在場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法訣,片刻後,圓盤上的指針開始左右轉動。
無數雙眼睛盯著圓盤上的指針,也確實如聞仲平所說,指針被滴入聞新焰的血液後,彈了下,慢悠悠轉向謝天行的方向。
“這、怎會如此?謝道友真是南境這群人的血親?”
七疏眼神劃過冷光,以為這群人是要包庇血親,正欲開口,卻發現那圓盤上的指針,抖了一下,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指針,又轉向了祁念一的方向。
然後像是無法做出選擇一樣,在兩人之前來回轉動。
祁念一緩緩吊起眉峰:“諸位,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說,你們族中還有另一個失散已久的親人,我也是你們你們的族人不成?這未免有些可笑了。”
聞仲平卻是笑道:“照理說,我們的血脈牽引術從未有過錯誤,指針會有這樣的變化,隻能說明小友確實同我族有些關聯,不如一道前往,也好將自己的身世搞清楚。”
原來這才是他的如意算盤。
祁念一平靜道:“您是覺得,我對自己身世的了解,不如您這個外人來的清楚?”
另一邊,聽聞她說的話,身上纏滿了繃帶的蕭瑤遊忍不住笑了起來。
聞仲平眼神不鹹不淡地掃過去,蕭瑤遊卻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笑得儘興後才說:“抱歉,我隻是覺得有些好笑,你們都是這樣信口一說,就能將旁人認定成為自己的族人嗎?若是如此,那豈不是隻要你們願意,全天下都能是你們的族人?”
聞新靈笑眼中劃過一絲冰冷,她頭也不回,反手一擊,在場眾人都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來不及防備。
那枚飛鏢速度之快,人眼都無法捕捉,頃刻就要沒入蕭瑤遊的喉嚨,卻聽“叮——”的一聲,飛鏢被打落絕崖。
蕭瑤遊身前,聞新靈射出的飛鏢在慕晚的長刀上留下一個白痕,慕晚收起刀,轉眼間,楚斯年黎雁回還有一群青蓮劍派的劍修就已經護到了蕭瑤遊的身前。
慕晚冷聲道:“對沒有還手之力的傷者出刀,無恥之徒。”
【南境聞家·聞新靈-金丹境(顛峰),十六歲】
莊鈞表情冷了下來:“幾位,這是談不攏就要出手傷人了?”
聞仲平笑道:“我家阿靈年紀輕,小孩子心性,聽不得有外人對我族不敬,這才急躁了些,還請各位莫怪。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冷了下來:“我族威名,確實不容褻瀆,我等不過是要替老家主尋親,各位如此相待,看來是不太歡迎我們了。”
他化神境藏鋒期的靈壓毫無顧忌地釋放出來,令在場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見龍門階段,就隻有一個化神境,是因出鞘和藏鋒的修為差異可以用天差地彆來形容。
如今的魔尊和佛主,大陸上其他已知的雖未突破至太虛,但卻能同太虛一戰的化神境大能,皆為藏鋒。
藏鋒期的化神境修士,在見龍門境界中,也是最強的那一批,全大陸人數屈指可數。
尋常宗門能有一個藏鋒期的化神境修士,早就被供起來了,也不知這南境究竟藏了些什麼樣的老怪物,竟然讓藏鋒期修士帶著一群小輩出來遊曆。
聞仲平撫著胡須,滿意地看著自己造成的壓迫,對著祁念一和謝天行伸出手來:
“兩位,不要掙紮了,就同我們走這一遭吧。”
他沒有注意到,祁念一和謝天行兩人手中都捏了半枚造型奇異的令牌。
也沒有意識到,就在剛才雙方對峙的時候,台下那似乎和這兩個年輕人同出一門的小輩,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到了這兩人身後。
又或許是因為他自恃是在場修為最高者,即便這群人真的想要反抗,也奈他不得,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們想要做什麼。
在可怕的藏鋒期靈壓之下,聞仲平伸出的手似有虛影,在兩人頭頂凝結成一雙陰雲似的巨手,就要向他們兩人抓來。
電光火石間,祁念一和謝天行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多年同門的默契並不是假的,就在瞬間,謝天行雙手結陣,陣盤將在場所有滄寰弟子全都包裹,他清嘯一聲,似有聲波陣陣,阻了聞仲平一瞬。
祁念一迅速拔劍而起。
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她傾儘全力的一劍也乃不得聞仲平分毫。
聞新靈站在聞仲平身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她嬌聲說:“哥哥,你看他們掙紮的樣子,真的好可憐啊。”
聞新焰悶悶地嗯了一聲,並未接話。
聞新靈於是嗤笑:“哥哥還真是個無趣的人。”
場麵甚至算不上膠著,應該說是聞仲平一人以壓倒之勢製住了所有的人。
仙盟礙於南境的隱藏實力,並不敢真正和他們翻臉,舒辰君變了臉,剛拔劍而起時,就被聞仲平一道靈壓製住,無法動彈,餘東風也是同樣。
這兩人也都是化神境強者,聞仲平甚至都沒有出招,就已經讓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這時人們才意識到,哪怕同為化神境,出鞘和藏鋒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聞仲平好整以暇地看著這群滄寰的小輩全力反擊,甚至還有心抽空為族中小輩指點一二:
“有同門之誼固然好,但也要學會分清形勢,如果像他們這樣,費力做些螳臂擋車的行為,不過是吃力不討好而已。”
“就比如,像這樣——”
聞仲平眼中含笑,空中的巨手又往下壓了一寸,在場元嬰境以下的修士皆是口吐鮮血。
他像是看著一群不起眼的螻蟻一樣,準備簡單地捏死這群螻蟻時,聞新焰低聲道:“平叔,我們不過初出南境,尚且不知境外的底細,如此貿然行事,恐會引起眾怒。”
聞仲平失望道:“阿焰啊,我早說過你性子太過平和懦弱,難當大任。我們雖久未出境,但對於一個修士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麼?不過飛升而已。”
聞新靈笑道:“如今境外靈氣斷絕,所有飛升的希望都係於我們南境,境外之人哪怕再強,也無須在意,畢竟不能飛升之人,壽數終有儘頭。我們哪怕是拿出一丁點小利,也足夠平息他們的怒火了。”
“對不對啊,平叔。”聞新靈撒嬌似的問道。
聞仲平滿意地頷首:“阿靈說的很對。”
他如此說這,空中的巨手漫不經心地合攏手掌,卻未料到,那巨手竟然像是被什麼止住了步伐一樣,難得寸進。
聞仲平冷眼瞥去,卻見這群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的小輩,站位頗有些奇特。
滄寰眾人以謝天行為首,其餘所有人皆在陣盤上依據自己的靈根站定了對應的宮位,謝天行雙手結陣,從他們腳下浮現的,竟然又是一個五行連陣。
有著更多修士靈力的加持,五行連陣能發揮出超過謝天行一人三倍以上的實力。
而唯一不在陣中那人,就是那個眼纏黑紗的小姑娘。
她持劍立於水陣的潮頭,腳下水陣的浪潮似有意識,每一次變幻都恰好迎上了她的腳步,送她迎風直上。
聞仲平感受到,就在這一刻,這群小輩的修為全都瞬間暴漲,和先前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空中的巨手被祁念一一劍斬破,藏鋒期的靈壓讓她每向上一步,心臟都像是要被捏碎一樣的劇痛。
身後所有滄寰弟子的靈力,通過謝天行的陣源源不斷地向她輸送而來。
她和謝天行手中一人各持半個令牌,謝天行是滄寰首徒,也就是大家心中默認的滄寰未來掌門,他手中的半個令牌,能引動滄寰的護體靈陣,將在場所有滄寰弟子的靈力凝聚起來。
而滄寰除了掌門外,還有首座。
此前的滄寰首座是墨君,在墨君閉關後,首座轉交到了溫淮瑜手中,而祁念一,就是滄寰欲培養的下一個首座人選。
但也僅限於此了。
她斬碎巨手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卻眼睜睜看著空中的巨手再次凝聚起來,即將把她抓在手裡。
就在所有人心生絕望之際,卻又驚駭地發現,祁念一身上,再次爆發出了強橫的靈壓。
這股靈壓越過她原本元嬰境的境界,衝破龍門,越過化神,竟還在向上漲,最後漲至藏鋒期才稍稍平息了下來。
重新凝聚的巨手頃刻煙消雲散。
在眾人驚駭的眼神中,祁念一立於空中,周身泛著玄色的恐怖靈壓。
她右手持劍高舉,神情淡漠不起波瀾,隱約間,眾人似乎看到她背後閃爍著一個持劍的虛影,那虛影太大,巍峨如山,讓人不敢直視。
她甚至都未曾張嘴,帶著神聖力量的聲音卻自四麵八方而來,讓所有人的元神都為之一痛。
“動我主人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