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沉默片刻,緩緩搖頭。
“什麼都看不出。”
“真是奇了。”雪青色的馬車走遠了,隻留下馬車中上官熙的疑問。
“咱們神境,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個人呢。”
上官熙走後,祁念一才真正有種門框要被擠爆了的感覺。
樓下所有前來招攬的人們一擁而上,見擁堵之勢,險些在三樓門廊前大打出手,被店家好聲好氣地製止了,隻是誰先誰後仍然沒爭出個結果來。
祁念一按著眉心,在心中掐著時間,非白低聲提醒:“還有一刻鐘。”
她淡聲道:“都進來,我時間很緊,沒工夫一個個聽。”
此言一出,所有前來招攬的人們都傻眼了,看著祁念一把大門讓出來,自己在房間的中間坐下,下巴輕抬:“說說吧,都是哪家來的。”
她這樣的做派,倒讓前來試探她底細的人有些拿不住了。
非白在一旁發出低笑:“你學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祁念一把架子擺的十足,麵上不動聲色,心裡跟非白說:
“他們都說了,我可是數百年未曾有過的九品血脈者,如此珍貴,擺點架子怎麼了,若是我沒有任何要求,怕是他們才會懷疑我的來曆了。
這群人想要招攬我,讓我以他們的名義去參加聖暉之會,那我可不得好好待價而沽一番,才能不辜負南境人民對我的熱烈歡迎啊。”
非白連連點頭:“我怎麼覺著,放你進南境,就像把狼放進了羊圈一樣呢。”
祁念一當著所有人的麵,對非白笑著眨了下眼睛。
陽北城,城主府。
華服的美婦人指節在桌麵輕叩,鳳眸輕抬:“哦?請不來城主府,堅持要去客舍裡住。”
下首守城衛兵恭敬道:“回城主,屬下勸說多次無果,那位閣下離開時,我看到已經有很多人往她的方向去了。”
美婦人歎了一聲,有些好笑:“看來,我也得親自跑一趟了。”
她起身,換上便服後,聽身旁的女侍道:“城主,還不知那個九品血脈者的底細,您這麼快就前去,會不會顯得……”
女侍話未儘,城主眸光一掃,也就沒有再說。
城主含笑道:“怎麼,覺得我現在匆忙前去,太掉價?”
她搖了搖頭,緩聲道:“九品一出,說明此女已經可以參與到落英神殿內部的競爭了。”
“這麼多年,神境所有的真正高品血脈者都集中在落英神殿,神殿之外,能有七品以上的血脈都已經很艱難,這可是九品啊。”城主眼神無比深沉。
嗓音冷然:“這是打破現在神境局麵,最好的一把刀。”
女侍躬身:“我明白了。”
她又道:“那群人已經混進城了,今日的行動我們可要稍作調整?出現了九品血脈者,他們一定會改換目標。”
城主思慮片刻,神秘道:“不急,先讓我們的老對手光複會去嚇嚇那位高傲的九品血脈者再說。”
“隻有感受到了生死危機,才會想要尋求一方勢力庇護,不是嗎。”
“城主英明。”
城主臉上是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篤定。
但她不知道,現在整個陽北城心心念念的九品血脈者,已經在準備跑路了。
……
為了節省時間,祁念一直接讓所有前來的人一起說清來意,留下了聯係所用的傳信符後,非常果斷的閉門送客。
一番交談之後,她已經大致了解了南境內部這種奇異的情況。
“落英神殿……神子。”祁念一思索道,“看來當年白澤之死的主使者在飛升之前,編造了一個巨大的謊言,用神賜天授的名義掩蓋了所謂神血的來路,一千年下來,南境人已經深信不疑自己是神祇後裔了。”
“難怪他們數百年來閉門不出,拒不和外界交流,原來是怕自己的神血流傳到外界去。”
祁念一冷靜道:“南境內部的血脈激活之法有很多種,如果所用的血脈激活之法不夠好的話,也無法真正的完全激活血脈之力。
看來上官熙說的沒錯,她開出的條件確實是最優質的,我要得到最好的血脈激活之力,從曾經身為五大家族之一的上官家獲取,是最簡單的方式。”
非白越聽越不對勁:“我怎麼覺得,你這是想留下來的意思。”
祁念一果斷道:“會留,但不是現在。”
她輕輕摩挲著劍柄,一種令人汗毛直立的意味深長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
非白心頭警鈴大作。
每當她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代表她又打算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了。
果然,非白看著祁念一眼睛亮晶晶的對他說:
“非白,我有個計劃。”
她還沒來得及將她的計劃具體展開,就閉上了眼睛,走到窗邊側首聽去,片刻後睜開眼睛,目光淩厲。
“有一撥人正在朝我們的方向過來。”她冷聲道,“有敵意。”
非白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半透明的身影飄了出去,在高空捕捉到了一隊身影正在暗中朝這個方向而來。
“不止一撥人。”非白冷聲道,“一撥人是想來抓你的,他們還有另外的人手在城中製造騷亂。”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城內四處尖叫和呼救聲頻出,城內的衛兵已經行動了起來,很快,四處煙霧彌漫,其中最濃烈的一股煙霧就出現在他們所住的客舍附近。
濃厚的白霧遮擋了所到之處每個人的視線,客舍四周亂作一團,非白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不僅如此,還有另外一撥人守在外邊,但沒動手,隻是守著。”
“來抓你的這撥人都是元嬰境以上的修為,若正麵衝突,應該是一場硬仗。”非白思索道,“守在一旁的人修為也不低,尚有一搏之力,但他們並不動手。”
“我聽見了。”一抹笑意浮現,祁念一冷靜道,“應該是城主府派來的人,恐怕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嚇嚇我,在我受驚之後,再前來擺出城主府的架子,向我提供庇佑,那不是很好達成目的嗎。”
“這些前來抓我的人,應該是光複會吧。”祁念一興奮了起來,“可惜了,今天時間太緊,來不及打交道,否則我還挺想見見他們的。”
而此時,距離她要被傳送回滄寰的時間,隻剩不到十分鐘。
光複會的人弄來的這白霧,連城主府的守衛都愣了,不過片刻功夫,他們發現自己已經捕捉不到房間裡人的蹤跡了,這才有些著急,連忙回去向城主彙報。
白霧再厚,也阻不了祁念一的眼睛。
她低笑不止,從窗邊一躍而下,隱約的紫光從她腳下綻開,開到極致的虹光步,足以讓她在一息之間從客舍行至城門邊。
秋山給的藍符已經悄無聲息地留在了客舍背麵的樹梢,藍符剛一接觸到實物,瞬息間就融了進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如此一來,下次再進行傳送時,就會直接傳送到藍符定位的地點了。
“還得謝謝光複會今天的行動了。”祁念一笑道,“若非他們送上了這麼好的障眼法,我要按時離開,還真得費一番功夫。”
光複會不僅在城中私下投放了白霧,阻攔視線,還又兵分兩路,特地派了一群人在城內製造騷亂,吸引守城衛兵的注意。
祁念一眼尖地發現高空之上,陽北城的結界出現了一個漏洞,若非有天眼,尋常人根本看不見。
這應該是光複會為了方便自己事成之後能夠逃出去提前準備好的通道,沒想到便宜了祁念一。
她身影一閃,驚鴻掠影般從結界漏洞處飛掠而出,連一點阻攔都沒有遇到。
與此同時,終於發現事情不對勁的城主府衛兵害怕九品血脈者真的被光複會搶走,連忙上前營救。
光複會一乾人等在城內此起彼伏的驚叫和白霧的掩護下,順利抵達了客舍祁念一所住的地方。
踹開門後,為首的男子眼神一厲:“被騙了,裡麵沒有人!”
他打了個手勢:“快撤,是個圈套!”
來不及撤退,城主府的衛兵已經趕到。
雙方在狹窄的過道激烈地交戰。
眼見情況不對,光複會為首的男子反手扔下一個陣盤,竟將城主府衛兵同時製住了一瞬,光複會眾人立刻趁著這個機會撤退。
但卻發現他們原先準備好的結界漏洞竟然關閉了。
他們隻能連忙改換了行頭,偽裝成城內人的模樣,趁亂隱藏了起來。
為首男子眼神狠戾:“那個九品血脈者,應該是個幌子。是陽北城主為了引我們上套的的誘餌,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將我們一網打儘!”
他身後,一群光複會成員恍然大悟:“大哥英明,若非大哥反應快,我們就都被抓了。”
而此時,城主府也接到了消息。
——白霧散儘後,房間裡祁念一不知去向。
原先勝券在握的城主驚道:“沒有人?!”
她勃然大怒:“你們這群廢物,這麼完整的布局,竟然還讓光複會把人截走了?!”
“那可是九品血脈者啊!”
城主深吸一口氣,覺得心口有點疼,她對身旁的女侍道:“搜,去給我搜,我不信這麼短的時間,光複會能帶著一個大活人逃出城去。”
沒有人知道,全城都在尋找的九品血脈者此時已經身在城外。
祁念一十分悠哉地走到原先的傳送點,看著不遠處城內亂成一鍋粥的樣子,十分滿意地笑了笑,隨後身影搖曳,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