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白低著頭,沒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應了聲好。
身後景帝看著這一幕,挑起眉頭。
這分明是心弦撩動,不敢多看。
……
修行之人的年節比之世俗中的凡人,總是要冷清些。
祁念一回滄寰時,宮淩洲已經渡完了化神劫。
陸清河長籲短歎著說你們隕星峰都是群什麼變態,龍門劫說渡就渡。
過完初一,滄寰就恢複了平日裡正常修煉的樣子。
隕星峰上上下下幾個男人倒是難得的一個都沒離開,他們正在籌備祁念一龍門禮的事情。
按照慣例,滄寰各峰峰主的親傳弟子,會有結嬰大典和龍門禮兩個大禮。
結嬰大典象征著一個人已經跨過了小重山最難的階段,走上了新的境界,可以出師了。
因此,結嬰大典在滄寰向來都十分受重視。
沒成想,祁念一晉升的速度太快,結嬰大典都沒來得及辦,就已經見龍門了。
而龍門禮的意蘊,和結嬰大典卻又不太相同。
放眼全大陸,哪怕加上南境,見龍門的修士也才不過一千來人。
每一個見龍門都無比珍貴,說一句當世大能都不為過。
到了這個階段,已經能夠稱得上一句——宗師。
同時在滄寰也意味著,她可以能夠正式接過滄寰首座的位置,獨掌一峰了。
滄寰的龍門禮環節繁多,三個師兄分頭忙著,祁念一被他們安排來自己寫請帖。
龍門禮一般會邀請自己的同道好友前來觀禮,祁念一提筆想了想,覺得自己的好友還真是有點多,一連寫了好幾封。
兩封送往青蓮劍派,分彆給慕晚和楚斯年,一封寄給蕭瑤遊,妙音、玉重錦和黎雁回也沒落下,南境那群人應該也不想錯過他們神子的龍門禮,便又寫了一封送到上官熙手中,讓上官熙代為邀請。
她用隕星峰養的仙鶴送的信,速度很快,當天送的請帖,第二日開始就陸陸續續收到了回信。
最先回信的是上官熙——她直接燒了一張傳音符來,譴責祁念一偷懶的行為。
“就連多寫幾張請帖都要偷懶嗎我的神子大人,竟然還要我代為邀請。”
後兩日,玉重錦、妙音和黎雁回的回信也陸陸續續收到了。
正當祁念一在疑惑,為什麼這次話癆蕭瑤遊反應這麼慢時,第三日,她收到了蕭瑤遊的回音。
並不是回信,也不是傳音符,
——蕭瑤遊直接把自己打包過來了。
蕭二當家十分自來熟地摸上隕星峰蹭住了下來,美其名曰提前來恭賀她龍門禮,實際上是為了躲幾天月下聽風樓的閒事。
請帖發出去的第四天,祁念一感到有些不對勁。
她發往青蓮劍派的兩封請帖,都沒有回信。
青蓮劍派距離滄寰並不遠,小時候她和楚斯年就經常兩頭跑,按理說,楚斯年和慕晚的回信她應該是最先收到的。
但是沒有,這兩人半點音訊都無。
聽聞此事,蕭瑤遊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祁念一低聲道:“深淵大戰那日,慕晚也沒有來。”
那時她以為或許這是她有彆的事情,或者修為暫時還不能進入深淵,所以才沒來,並沒有多想。
祁念一將自己那堆厚厚的信件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懷疑自己可能有所遺漏,卻在整理的過程中,看到了一封她還沒開封的來自慕晚的信。
信封上寫著的時間是去年九月。
那時她還在南境,確實沒機會收到這封信,於是信就一直躺在了她的信箱中。
對於他們修行之人而言,最快的通信方式莫過於傳音符,隻要雙方持有一對傳音符,點燃傳音符就能將自己要說的事情通過符紙傳遞給對方,無論是否相隔天涯海角。
久而久之,寄信對於修士而言,倒成了一件分享並不緊急的生活雜談的風雅之事,所以她才能放任自己的信箱擱置許久,將這些收到的信慢慢品讀。
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預感,祁念一拆開這封信,感覺入手特彆薄。
最先從信封中抖落出來的,是焦黑的餘燼,落入她的手心。
祁念一手指撚了下,從信封中隻找到一張尚未用掉的傳音符。
傳音符這種東西,少則一次,多則三到五次,用完後會自動焚毀,除非像天機子給她的那張經由他特製的,才能長時間使用。
祁念一皺起眉頭:“有符灰,說明已經用掉了一張,這封信中應該是有兩張傳音符的。”
蕭瑤遊思忖道:“但這另一張分明是空的,傳音符若沒有對象,也無法使用啊。”
非白從窗外探頭過來:“沒有對象也能使用的傳音符,還真有一種。”
兩人同時看他。
非白解釋道:“聽聞有一種符修之術,和普通的那種由兩人分持的不同,而是由一人同時持有一套兩枚傳音符,隻需引燃其中一枚,就能將自己想要傳遞的消息記錄在另一枚上,通過秘訣,可以將消息封存其中,永久保存。”
“早幾百年,東洲的符修們還曾用過這種方式,來傳遞戰場的消息,保密性極強。”
祁念一沉著臉看著麵前剩下的另一枚傳音符:“你們覺得,慕晚在這上麵,記了什麼事情?”
蕭瑤遊皺眉道:“但沒有秘訣,我們也解不開這上麵的封印啊。”
非白:“封印的秘訣可以是任何東西,法訣也好,符文也好,甚至有可能是——”
他話音未落,就見祁念一不知做了什麼,傳音符突然騰空而起,懸浮在她的掌心,符紙上顯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字,顯然是封印已經解開。
蕭瑤遊愕然:“你怎麼解開的,你猜到秘訣了?”
祁念一靜默半晌,嗯了一聲。
慕晚廢了這麼一番功夫,將一個秘密保存在她這裡,一定是有什麼即便她們兩人沒有通過氣,也能讓她解開封印的辦法。
祁念一低聲道:“秘訣是……我的靈力。”
隻需要注入靈力,就能解開封印,不需要多費任何功夫。
符紙鋪展開,上麵的內容並不多,卻足夠觸目驚心。
——我曾經希望這枚傳音符永遠都不要有用到的地方,但穀主那人心思深沉,哪怕立下心魔誓,他也決計不會放過我,故而隻能將這傳音符當做我最後的底牌。
蒼術穀穀主,乃至整個蒼術穀中,藏著一個關乎蒼術穀醫修命脈的驚天秘密,受心魔劫所限,我不能將具體內容告知於你,但此事關乎一個無辜女孩的性命,我亦無法坐視不理。
思來想去,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留一張底牌。
知道你這段時間不在宗門,若是傳信,短時間內定是收不到的。
這枚傳音符連接著我的命脈,在我命斷之時,傳音符的第二層封印會自行開啟,屆時,還望你將真相公布出去,來阻止穀主的惡行。
此事凶險,為了隱瞞住這個秘密,穀主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知曉他秘密的人。
我實在不想連累你,但除了你,我不敢相信彆人。
蒼術穀名望甚高,又因一手醫術,對不少大能修士都有恩,若真要難為你,也並非難事
若真走到了這一步,不要和穀主正麵衝突,保全自身為上。
慕晚敬上。
祁念一沉著臉看完了這封留信,沉思許久,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蕭瑤遊:“這秘密,難道和當年慕晚雲玨叛穀一事有關?”
祁念一沒有回話,撐在窗戶邊,問院中的溫淮瑜:“大師兄,你和蒼術穀穀主打過交道吧,他是個什麼人?”
溫淮瑜正在給她確認龍門禮的流程,聞言頓了下,涼聲笑道:“沽名釣譽之人。”
祁念一眉目沉凝:“仔細說說?”
溫淮瑜便放下手中的東西,細聲說來:“雲一灃在醫道上自視甚高,自封醫道正統,看不得我這等旁門左道的醫修,誓要將他那一脈的功法揚名天下。”
“蒼術穀確實是全大陸最大的醫修門派,但這些年不是沒有小一些的新醫派現世,無一不是遭到了雲一灃的暗中打壓,包括我等在他看來是異端的醫修,若不是我修為高,怕是也很難逃過蒼術穀的打壓。”
溫淮瑜垂眸,逗弄了下在他腳邊蹭來蹭去的大橘貓,淡聲道:
“醫修功法,醫穀的存在,本是為了治病救人,若為這些虛名,拋開醫道治病救人之根本,在我眼中,不配稱之為醫修。”
他說完,便看見祁念一提著劍,從房中出來,往山門的方向走去。
溫淮瑜看著她的背影,揚眉道:“你龍門禮將至,現在離山,是要乾什麼去?”
祁念一手中拎著一塊紅綢,正擦拭著非白的劍身。
她眉眼極冷,唇角噙著沒甚感情的笑,說道:
“救人去。”
作者有話要說:前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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