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傳音秘訣(1 / 2)

第二天,祁念一是被轟隆的天雷聲吵醒的。

她探頭出去一看,發現隕星峰上空劫雲滾滾,天幕雷光閃爍,直向隕星峰山腳下而去。

那是宮淩洲住的方向。

她隔壁院中,陸清河正好從院中出來,祁念一問他:“這是在…渡劫?”

她語氣頗有些難以置信。

正說著,青空白晝突降一道驚雷,看那天雷的威力,和化神劫一般無二。

陸清河木著臉,無奈道:“是啊,宮道友在渡劫。”

祁念一:“這是為何?”

她努力搜尋著昨晚的記憶,但她一開始喝得有些猛,除夕夜都沒能撐過守歲就睡過去了。

陸清河解釋道:“昨夜他受了些刺激,揚言要趕在你龍門禮之前衝擊化神境。”

他頓了下,一言難儘道:“但沒想到竟然今晨就開始渡劫,宮道友,真是個急性子啊。”

非白從劍裡現身,舒展了下身體,笑著說:“昨夜他們說,你築基境的時候,宮淩洲是元嬰境巔峰,如今你已經化神境了,他還是元嬰境巔峰,他受了點刺激。”

祁念一搖頭感歎道:“他修為早就到了,隻是為了等到心境圓融,一直都不肯渡劫而已。”

魔修重殺伐,魔修的功法亦是以外功為主,甚少錘煉心境,故而魔修相比其他修士而言,心魔劫更是難過。

早在幾年前宮淩洲的修為就已經到了龍門關口,是大師兄和魔尊讓他壓製修為,遍行人世,錘煉心境。

大年初一,祁念一收拾了下東西,帶著一盞精致的蓮花燈和一束白梅,離開滄寰,去往西京。

這還是她見龍門之後,第一次用見龍門的“寸步”之能,比起先前讓人帶著縮地成寸,還是靠自己用來得要舒服得多。

從滄寰到西京,原來的她哪怕是用最快的速度,也至少要全力疾馳兩天才能到。

而現在,呼吸間,山川湖海於眼底一閃而逝,僅僅一個時辰,她就已經到了西京。

怕自己這一頭顯眼的白發嚇到凡人,她找了個鬥笠帶上,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自己以前最喜歡鑽的那個狗洞,然後驚訝地發現,狗洞被堵住了。

祁念一無奈,隻能單手一撐,直接從紅牆上翻了進去。

剛一落地,她就看到景帝和卓青站在不遠處,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祁念一有些驚訝:“你們怎麼知道我會過來?”

景帝身邊還有個十分可愛嬌憨的女子,看著裝束,應該是當朝皇後。

他笑了下:“以往,每年初一過後,雍和宮都會多出一盞花燈和先帝最喜歡的花,我和卓叔猜是你不想露麵,私下前來,便來這裡堵一堵你。”

雍和宮是她父皇生前的住所。

見他們並沒有帶旁的侍者,祁念一放心地摘下了鬥笠,露出一頭如瀑的雪白發絲,讓三人都驚了下。

卓青顫聲道:“小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祁念一沒所謂道:“不妨事,身體沒出問題。”

卓青表情仍然擔憂:“當真?修行之事急不來,小殿下隻身一人在外,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祁念一寬慰地笑笑:“真沒事。”

景帝和皇後則是目睹非白悠然地從空中飄了過來,幽魂似的飄在祁念一身側。

皇後驚訝道:“這、這就是修仙者嗎,當真玄妙。”

被堵了個正著,自然不能輕易讓她落跑了。

祁念一被景帝逮著拎回宮,吃了一頓沒有旁人的皇室家宴,祁念一這才去到雍和宮,給父皇上了一炷香。

非白守在門外沒有進來,祁念一點燃香燭,俯身深深拜下。

父皇仙去後,其實葬在皇陵,但她覺得,隻有這裡才是她和父皇一起生活過的地方,來這裡祭拜才會讓她還能感覺到父皇的存在。

“直到去年,我才知道原來當年您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情。”

她垂眸,小心翼翼地點亮花燈,放在窗前,再把那枝白梅放在了以前父皇的床頭。

這座寢殿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但景帝一直派人定期打掃,寢殿裡看起來整潔如初,但當年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再過幾個月,我就二十歲了。”祁念一輕聲說著,“前段時間我當上了南境的神子,修為也已經見龍門了,親眼見到了我的敵人是什麼樣子的。”

“您當時還生氣,大師兄不讓我回來的太過頻繁,現在我能自由出入滄寰了,您人卻已經不在了。”

“小時候我常常想,我的生母是誰,為什麼無論朝臣還是宗親家的孩子,都是在自己的母親身邊長大,但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是您親手帶著我,並未在我麵前提過一句,關於我生母的事情。”

“大了些之後,我還懷疑過,我的生母或許是個沒什麼地位的宮人,又或是罪人,生下我之後就不在了,所以您不讓人在我麵前提起這件事。”

她說到這,停頓了下,又道:“現在想來,根本就沒有‘生母’這個人吧,我或許根本就不是正常通過懷胎十月出生的,您又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撿到我的呢?”

祁念一坐在床榻邊,自言自語地說了一會兒話。

見龍門後,她總要抽出一部分精力來壓製體內的血脈之力,避免被白澤的神性影響太深,逐漸失掉自己的人性,進入到那種無情無愛的狀態。

還好,無論是這西京宮中的親故,還是隕星峰上的兄長們,都是將她的心係在人間的繩索。

關上殿門後,祁念一退了出去。

非白靠在深紅的宮牆邊,滾著銀邊的玄色寬袍在深紅的宮牆上留下淺淺的虛影。

今日難得有個好天,暖黃的陽光灑在非白身上,他眼睛微眯,感受著溫瑩的日光。

倏而,在她出來的同時,非白似有所感的睜開眼,抬手接住了一朵飄落的枯葉,然後回身衝她笑了下。

看著他,祁念一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些。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至少都還有非白陪在她身邊。

非白意外地看著祁念一快步衝他跑過來,下意識地張開手臂接住了她。

祁念一鼻尖在他觸感極好的衣料上蹭了下,說道:“你的靈體好像越來越凝實了。”

非白輕笑道:“上次陪你過了一次天雷,似乎靈體也可以開始掌握力量了,我過去的修為正在慢慢找回來。”

祭拜完父皇,祁念一準備辭彆景帝和卓青,回滄寰去,不成想那個和她並不太相熟的皇後叫住了她:“皇妹若不急的話,稍等片刻,隨我來。”

祁念一有些不明所以地跟上,非白下意識地跟過去,卻看皇後有些為難道:“這位…劍靈先生,怕是不太方便跟過來,我同皇妹有些女子的話要說。”

非白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腳步。

皇後把她一路帶到凰羽閣,在祁念一的印象中,這是皇後的寢殿。

一進宮門,祁念一就背這滿目琳琅的衣服首飾驚呆了。

紅黃藍紫各色陳列其中,她不懂衣料材質,卻也知道每一件都用料非凡,全都是修行之人常穿的法衣。

皇後生了張嬌憨的圓臉,看起來在這深宮中也沒什麼愁緒,笑著對她說:“前些日子陛下為你準備的。

他說你好歹是一國帝姬,成日裡穿得這麼素淡,翻來覆去就是宗門的那幾套衣服,像什麼話,特地差人做的,樣式是我選的。”

皇後期待地看著她:“換上試試?”

祁念一頓了下,不忍辜負皇後期待的表情,隨手挑了其中一件朱紅色流光緞的長裙換上了,衣服剛換完,皇後又讓人捧上一套鎏金紅寶石的頭麵,睜大眼期待地看著她。

祁念一艱難地解釋道:“我平日練劍鬥法甚多,不喜太過繁瑣的飾物。”

她說的委婉了些,若是直白點便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乾擾我打架了。

皇後像是預料到了她會說這話,解釋道:“陛下聽聞,過些日子皇妹會在宗門辦龍門禮,他知道皇妹素來不愛這些,這幾套服飾,都是屆時讓皇妹在龍門禮上用的。”

祁念一這才恍然。

她微微頷首:“那就請麻煩皇嫂,替我謝過皇兄了。”

皇後給她帶上鎏金發冠和簪子時,手碰到那柔軟的白色發絲時,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下。

祁念一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多少還是嚇到她了。

卻沒想到,皇後難過道:“若是先帝還在,知曉自己的女兒如此在外奔波勞累,不知道該有多心疼。”

祁念一卻笑了下,燦金的瞳眸無比耀眼:

“皇嫂,我不覺得自己辛苦。修行之人攀登大道,本就逆天而行,每一步我都是在和天道抗爭,都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此其樂無窮之事,父皇會為我感到高興的。”

那是個想過要將她培養成一代女皇的父親。

他是會為她現在的成長感到欣慰的。

從皇後的宮中走出去時,祁念一已經換下了多年不曾有變的滄寰淺藍色的弟子服,換上了一身紅得幾乎要灼燙人心的衣裙。

非白在外麵,已經被景帝和卓青盤問了半天身家來路。

他們才不管他是劍靈還是神匠。

景帝隻覺得,自家皇妹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男人,這事還是得自己問問才好。

就在非白的家底都快被盤問得一乾二淨的時候,祁念一出來了。

他如蒙大赦地轉身,想說趕快離開這裡,但在轉身的瞬間愣住了。

她極為少見地穿上了如此鮮豔的紅裙,紅裙像一團燃燒著的烈火,燒融了她眉宇間鐫著的冷意,金色的眼眸比頭上的鎏金發冠和衣擺的金色流蘇還要明亮。

她出現在那裡時,根本沒有人能將眼神從她身上移開。

那是海上清晨初升的朝陽,隻一瞬,就將冷清的海麵悉數燃燒起來,紅的明亮透徹。

非白怔愣地看著她許久,喉結上下滾動了下,才輕聲說:“很好看。”

祁念一看了看自己:“我也覺得不錯,龍門禮就穿這一身好了。”

她望著非白的眼,揚眉道:“走吧,我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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