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廢墟之後(2 / 2)

……

祁念一來見的人是玉笙寒。

幾日不見,他似乎雜事頗多,神色有些疲憊,但仍然保持著世家公子,仙盟少主的氣度。

見她入內,就起身相迎,再貼心地為她斟好了茶,淡聲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玉笙寒這個人,無論何時,身上都繚繞著一股清寂之氣,冷然中帶著幾分清貴氣。

祁念一坐下,開門見山道:“關於你我同心契一事。”

或許是因為知道同心契的存在,她麵對著這個在原書之中給自己一劍穿心而過的仇人,也沒有先前那般厭惡,隻是冷淡疏離和客套。

對待一個絕無可能交好的陌路人的客套。

聽到這三個字,玉笙寒眼波微動,他放在桌下的左手狠狠攥緊又鬆開,轉眼間,手心就已經冒了汗。

祁念一淡聲說:“我師尊可以幫我們解除同心契。”

玉笙寒臉上劃過一絲難以置信,哪怕是這樣的表情,在他臉上也是淡淡的,頓了一會兒,玉笙寒低聲道:“墨君同意,你也當真願意?”

畢竟,同心契是她的保命符。

祁念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平靜地看著他,那雙金色眼眸沒太多情緒,顯示著一種抽離的冷淡來。

玉笙寒甚至荒唐地覺得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憐憫。

他最厭惡的憐憫之情。

祁念一直言不諱道:“或許,在同心契定下的最初那幾年,它真的是我的救命符。那時玉華清對你確確實實有著父子之情,能為了你,放棄對我動手。”

她毫不掩飾地戳破了玉笙寒全部的掩飾:“但之後呢?十年,二十年?”

祁念一輕笑一聲:“甚至都用不了那麼久,在你弟弟出生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自己在玉華清的心中,是個棄子了,對嗎。”

玉笙寒雙唇緊抿,一雙眼就像碎裂的玉石,無論如何都拚湊不起那些裂痕。

祁念一垂眸說道:“玉華清確實狠,狠到在玉重錦出生沒多久,見識到了玉重錦驚人的天賦之後,就已經作出了選擇。

他選擇放棄你這個長子,讓你當我的陪葬品,並且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來抹消對你的父子之情,直到如今,你在他眼中,早已經不值一提了。”

玉笙寒狠狠地閉上眼,啞聲道:“你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就應該知道,我父親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深深看著祁念一:“從無望海到南華論道,再到南境神子,現在又掌握了蒼術穀。”

“你本就背靠滄寰和昱朝皇族,細細看來,如今你手中掌握的力量,簡直令人震撼,最可怕的是,還沒有任何人意識到這一點。”

玉笙寒沉聲道:“我無意深究你究竟在下一盤怎樣的棋,但也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是注定不可能甘心受死的,那就一定會與我父親為敵。”

祁念一斜覷他一眼:“你不願我同你父親為敵?”

玉笙寒笑了笑,沒說話,但眼中細微的神情,已經將他的態度展露分明。

父親都已經不把他當兒子了,他又何必強認這個父親。

玉笙寒搖搖頭:“所以…我不懂,現在解除婚約,於你而言,究竟有何好處?”

祁念一卻道:“我有時候想不通,玉重錦究竟是如何長大,才能在你們玉家這片土壤中,長成了那等率性風姿。”

她輕歎道:“玉笙寒,在你眼中,是不是一定要有眼前的好處,才能去做一件事。”

玉笙寒一時怔然無言。

祁念一索性道:“我不願這婚約再繼續下去,僅僅因為我不願和你玉家,再有半點瓜葛。”

“再者,我早已起誓,此生儘數獻於劍道,我的劍,就是我的道侶。”

從進屋到現在,祁念一第一次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可惜一閃而逝,她眉峰輕揚,說道:

“我已擇道侶,心無旁騖,九死不悔,既如此,自然要將自己身上其他的牽絆掃清,才算對得起他。”

神劍在她手中,看似森冷的骨劍,入手卻始終都是溫熱的。

神劍閃了閃,發出溫暖的白光,似乎在回應她。

玉笙寒看著她鄭重的表情,心中竟生出一些荒唐之意來。

早就聽聞過劍修之瘋,亦聽錦弟說起過在劍修之間廣為流傳的笑談——劍修的道侶隻有劍。

此前,他從來都隻當這是一句玩笑話。

今日當麵交談,看見她眼中的堅定和執著時,他才明白。

原來她是認真的。

不願和玉家再有瓜葛,要還她的劍道和她的劍一份純粹的心。

如此而已。

原來……僅僅是因為這個而已。

玉笙寒怔然看著她,許久才道:“所以你今日,究竟為何而來?”

祁念一直視著他:“我隻問一句,玉笙寒,你我之間的婚約,還有同心契,你到底想不想解?”

玉笙寒沉默良久,而後抬眸,堅定道:“想。”

他在桌下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連同心中也狠狠鬆了一口氣。

他想到了先前探訪出的,關於同心契的解法。

若並非施術者甘願解除的話,就隻有那一種辦法了。

希望他們,不會走到那一步。

祁念一聽到他心裡的這番所想,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最後變為了然。

原來,這就是原書之中,玉笙寒親手殺了她的原因。

……

和玉笙寒密談結束,祁念一又去了一次蒼術穀。

和上次不同,入穀處十幾裡外的地方,就已經衰草枯黃。

和眼下暖春四月的氣候相當不搭,顯示出一派蕭瑟。

蒼術穀原址的廢墟之上,隻有傅崇山一個人。

傅崇山見她過來,說道:“當時真不該對你說那句話。”

——日後有事就找他。

哪怕有人出資,他對著這片斷壁殘垣,也不知道從何重建起。

但對著給錢的人,他是不敢多說話的。

祁念一願意幫他重建宗門,他已經非常感激了。

傅崇山認真道:“祁劍主雪中送炭之恩,崇山感激不儘,待宗門重建,日後祁劍主若差遣,我門下弟子,定萬死不辭。”

祁念一笑了下:“不必如此,沒有那麼嚴重。”

“你們好像總愛把事情想得很複雜。”祁念一無奈道,“我願意幫你重建宗門,並無其他想法,隻是因為我願意,而我又能做到,如此而已。”

劍中,非白聽到這句熟悉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傅崇山:“宗門重建後,定是不能再叫蒼術穀這個名字了,就請祁劍主為我們尚未建成的新宗門取個名吧。”

祁念一看著這片荒蕪的土地。

數百年來,這裡承載著無數病人和醫者的悲痛和欣喜,生命無可挽救的人們,在這裡可以得到一絲慰藉。

醫道,令人銘記疼痛,也令人拋卻煩惱。

她認真道:“不如就叫——忘憂穀。”

……

中洲的事情徹底結束後,祁念一趕回滄寰,直接被宮淩洲逮了個正著。

“龍門禮在即,我們隕星峰上上下下,連帶著小陸那個編外人員都為此事奔忙。你怎麼敢離山這麼久,你怎麼敢的啊!”

祁念一被拎著耳朵,乖乖地垂著頭,任由宮淩洲數落。

她回來的時候正值中午,山上飄起嫋嫋炊煙,很快飄來一陣誘人的飯香。

晏懷風身前係著一塊黑布,當作是圍裙。

這塊黑布將他矯健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來,從其中可以親眼感受到呼之欲出的肌肉。

祁念一見狀,立刻大聲嚷嚷:“二師兄,三師兄罵我!”

宮淩洲立刻收回手,低聲咒罵道:“你不該罵嗎!你個死孩子!”

祁念一順勢逃開,一溜煙地躲到晏懷風身後去,被晏懷風塞了一口香軟的金汁燉鹿筋,軟彈和香糯瞬間在嘴裡爆開。

晏懷風對那頭的宮淩洲怒吼道:“宮小三,你又欺負師妹!這頓飯你彆吃了!”

宮淩洲不甘道:“二師兄,你開開眼吧,誰欺負誰啊這是!”

他們正鬨著,溫淮瑜推開院門進來了。

他身後還跟著一隻大橘貓,一隻熊貓崽,和一個懵懵懂懂額生雙角的小姑娘。

溫淮瑜指引著忘憂入座,細心地教她人要吃飯喝水,並把筷子塞到忘憂手中。

他看著忘憂不熟練的動作,覺得要把她教出來,真是任重而道遠。

溫淮瑜忍不住對祁念一道:“你何時同師尊一樣,也養出些喜歡往家裡領人的毛病。”

他微微揚眉:“我那裡,是育兒堂嗎。”

祁念一看著他身邊乖乖坐著學吃飯的忘憂,以及在他腳邊打滾的大橘貓,還有蹲在座位上等飯的熊貓妖皇,不敢說是,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不是。

說著,非白也聞到飯香,出來蹭飯。

溫淮瑜看著這一桌人,慢慢意識到,隕星峰從冷冷清清的四個人,變成現在熱熱鬨鬨的一大桌。

想著,他自己也無奈輕笑了下。

他看著忘憂笨拙的拿筷子的樣子。

心想,雖然麻煩了些。

但應該也不會比帶小四更麻煩了。

幾日後,四月廿一。

滄寰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熱鬨過的時候了。

這一日,是祁念一的龍門禮。

亦是她的二十歲生辰。

作者有話要說:大陸十大未解之謎之——神劍劍主究竟有多少劍,又究竟有多少錢

念一:我有錢的程度,你們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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