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大結局上(1 / 2)

祁念一帶著熊貓崽準備離開時,凰翎還前來送行了。

“如今妖族內部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同在這片大陸生存,參戰一事,妖族義不容辭。”凰翎笑著說,“帶到一切平息那日,再來妖域玩啊。”

祁念一低笑道:“還是不了,我才來這些天,皇宮中就有好些妖族的鼻子受不了了,若是待的時間長些,恐怕會令萬妖退避了。”

妖族對於人類的氣息可是很敏感的。

凰翎是神機的一員,和人類交往比較多,對於人類的態度,比起尋常妖族要友善不少。

祁念一看出她想要推動人妖兩族重歸於好,但終究隔著數百年的隔閡,哪怕有妖皇一力主張,真要實現也不知會是多少年之後了。

但無論如何,有這樣一個妖皇,無論對於妖族還是人類,都是件好事。

“就送到這裡吧。”

祁念一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熊貓崽,又看著凰翎,自我調侃道:“帶著前任妖皇,被現任妖皇送行,我還真是榮幸。”

凰翎在原地,目送著祁念一禦劍騰空而起,身影化作流光,在她眼中漸漸成為一個小黑點。

回去的途中,祁念一突然道:“我以前一直都覺得,動物嘛,還得是圓毛手感比較好。”

姬瑒聽著,耳朵抖了抖,雖然極力裝出一副我不在意的樣子,但還是微微向祁念一那頭傾斜了過去,想聽聽她發表對於圓毛的評價。

卻沒想到,祁念一下一句又道:“但見過凰翎之後,我突然覺得,扁毛也很不錯嘛。”

熊貓眼神立刻不滿了起來,為了表示不滿,屁股挪了下,離祁念一遠了些。

然後圓滾滾的身子被高空的大風一吹,險些被從劍上掀下去,被祁念一眼疾手快地撈了回來。

“好像從你和凰翎決鬥結束後,你就沒有再變回人型了。”祁念一好奇道,“你這是…受打擊了?”

熊貓氣急敗壞道:“不是你說不喜歡我人型的嗎!”

祁念一揚眉:“我說不喜歡你就不當人了?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過。”

“再說了,難道我說不喜歡,就要求你一定要這麼做嗎?我是這麼過分的人嗎。”

熊貓被她拎在手上,發出一聲冷笑:“嗬。”

所以說,寄人籬下的生活要不得。

他們去時是什麼陣容,回來還是什麼陣容,倒讓隕星峰上其他人驚了下。

他們都以為這次祁念一是送姬瑒回妖域的,沒想到姬瑒居然又跟著回來了。

雖然隕星峰上熊貓不少,但像姬瑒這麼好欺負的,還是頭一個。

它一回來就受到了隕星峰其他人的熱切關懷——每人都把它揉搓了一把,表示對熊貓加入他們這個大家庭的歡迎。

好半天,姬瑒終於從魔爪中掙脫出來的時候,祁念一已經不在原地了。

姬瑒看著自己的樣子,總覺得早晚有一天,他的毛會被擼禿的。

祁念一把姬瑒留給了宮淩洲之後,徑直上了隕星峰山巔。

那裡是溫淮瑜的住所。

溫淮瑜自己住著一個三進的院落,主屋左右兩側分彆是藥房和病房。

他出診全看心情,有時因為一隻貓受傷也會刻意下山去問診,有時哪怕對方一擲千金也絕不下山。

將外人帶回隕星峰救治就更少了,前來求診的多半都是滄寰內部人士,在滄寰中有自己的住所。

因此這間病房雖然建成多年,但一般都不怎麼住人。

但今日,陸清河住了進去。

這段時日,溫淮瑜已經將凶獸內丹和無垢花處理完畢,隻待最後為陸清河續上靈脈。

溫淮瑜低聲道:“我還是第一次治這麼麻煩的病。”

陸清河躺在病榻上,聞言冷汗直流:“溫大夫您第一次治這種病該不會手生吧,要不要練練手啊。”

溫淮瑜瞥他一眼:“老實點。”

陸清河打破了隕星峰的很多規矩。

第一次有外人在隕星峰一住就是幾年,和他們一道吃年夜飯,一起生活。

雖然相遇隻不過是因為一個誰也不願有的傷情,但到底一同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哪怕他們嘴上沒說,心裡早就已經把陸清河當成半個家人了。

溫淮瑜準備給陸清河重續靈脈的這一日,不僅是隕星峰,滄寰其他峰知道陸清河情況的人都前來探望過。

包括靈虛子也親自上門,詢問是否還有其他需要。

陸清河麵對他們就有些不自在,後來還是溫淮瑜看不下去,把前來探病的人都趕走了。

祁念一回來得晚,正好撞上重續靈脈的前一日。

聽溫淮瑜說續靈脈極其麻煩,他和陸清河都需要養精蓄銳,祁念一便也沒有再打擾,而是將從妖域帶來的靈藥放在了溫淮瑜的藥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旁人都以為這不過是一次正常的外出歸家,卻沒想到祁念一回來後,直接將自己的院落封了起來,誰都不能進入。

她也沒有出來過一次。

她的院中沒有靈力波動,旁人能感覺到,她並不是在閉關修煉,但院落被陣法封印起來,裡麵哪怕有聲音和動靜,外麵也感受不到分毫。

這讓隕星峰上其他人都有些擔心。

晏懷風如今身在神機,溫淮瑜給陸清河續靈脈還沒結束,隻有墨無書和宮淩洲每日都會到她的院子門前看看,然後毫無結果地回去。

就連賴在隕星峰不肯走的那隻大橘貓也會時不時在她院落外麵喵兩聲。

但無一例外,都沒有得到回應。

直到溫淮瑜給陸清河續靈脈成功,也不見她出來。

時間一長,隕星峰上其他人都開始有些好奇,祁念一把自己關起來究竟要乾什麼。

實際上這段時間,祁念一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院子裡,也沒做什麼彆的。

她在寫信。

這段時日,她寫了很多信,給自己的師長親友。

先前朋友們寄來的不少信件,她那時沒來得及回的,現在都一一寫了回信。

她將桌上的信分類放好,信封上寫著不同人的名字。

從三個師兄和師尊,到慕晚、蕭瑤遊、楚斯年這些好友,再到南境那邊,上官熙和搖光,還有其他更多。

每封信寫好後,就被她用匣子收起來,分類裝好封存。

但她卻沒有把信送出去,而是將匣子藏在了房間的櫃子裡。

藏得不算隱蔽,但也不會有人故意來翻。

好像就是放在那裡,等不知道什麼人意外發現的那一日。

到後來,信也寫完了,祁念一卻仍然覺得她的心無法靜下來。

她挑了一個陽光正好的日子,將小榻搬到院中,將自己所有的劍在小榻上整整齊齊地排開。

祁念一掏出自己慣用的紅綢,從不夜侯開始,用紅綢擦拭劍身。

雲野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一如既往的安定溫和。

八柄劍中,竹劍不夜侯最薄,將劍身橫平逆光看去,劍身薄如蟬翼。外麵鍍上一層很細的膜,摸上去還能感覺到竹子的紋理。

這是陪伴她時間最長的一把劍。

放在不夜侯身邊的,是漏影春。

比起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的不夜侯,漏影春這把對劍要平和得多。千年古木鑄造的劍身天然就帶有歲月的厚重,握在手上,如同一位溫厚的長者。

白玉劍丹歌最嬌貴,也最是美麗,清透的白玉觸手如水溫涼,鮮紅的血槽各位奪目,劍鋒偏鈍,看上去華而不實的一把劍,卻有著直斬魂魄的能力。

祁念一將每一把劍輕拭過去,目光專注,似有不舍。

而後在碰到重劍沉淵時,氣息有些遲緩。

她將這把和她差不多高的劍舉起,闔眸感受著這把從深淵取來的玄鐵鑄成的劍散發的劍氣,眼前又浮現了深淵的樣子。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那把不知名的紫水晶劍時,那把劍卻先被雲野拿了起來。

雲野看著紫水晶劍劍身上鐫刻的符文,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便聽祁念一道:“還是不能告訴我,這把劍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嗎?”

這把劍上的符文是鑄劍師專用的暗語。

除了雲野,她也認識好幾個鑄劍師,她明明有機會,卻一直沒有找人問過,而是尊重了雲野自己的想法。

她想聽雲野自己說。

雲野偏過頭去,耳根悄悄紅了,嘴上卻道:“說與不說的,其實不重要了。”

他回看祁念一,眼中帶著笑意:“因為這把劍上寫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做到了。”

祁念一聞言微微揚眉,而後一笑:“那能告訴我,這把劍的名字嗎?”

雲野低頭看著她:“這把劍,我沒有取名。”

祁念一有些驚訝,而後聽見雲野說:“我想讓你來為它取名。”

她垂眸,眼神落在紫水晶劍那繁複的符文上,低聲道:“這我可要好好想想。”

雲野也不催促,而是道:“何時都行。”

照孤光一直被祁念一纏在腰上,現在拿出來,放在一排劍中,有著彆樣的美感。

陽光透過照孤光半透明的劍身漏在祁念一的臉上,映著她金色的雙眼璀璨而溫暖。

中間劍芯流動著的赤金色血液迎上了她心臟的跳動,在一陣陣散發著溫熱。

她兀自看了很久,才將目光落在最後一把劍上。

那把劍她從來沒有用過,是一把已經折斷的劍,劍身不過手掌長,折斷的橫截麵露出濃鬱的血色,仿佛沾染著無窮無儘的煞氣。

她臉色有些沉重,將最後這把斷劍握在手心。

幾乎一瞬間,洶湧的血色浮現在她眼前,她通過這把劍感受到了極其強烈而震撼的痛苦,還有無儘的恐懼和惡念。

祁念一猛地從這把劍中撤回靈識,額前已經有虛汗冒出。

她看著雲野,沉聲道:“最後這把斷劍,不是你鑄造的,對不對?”

雲野一時失語,點頭承認:“這把劍,是我意外所得。”

他苦笑道:“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是一把鋒刃過長的匕首,隻是從中折斷了,所以看不出來。”

匕首。

祁念一閉了閉眼,輕聲道:“是…他們用來殺死白澤的那把匕首,對嗎?”

這次,白澤代替雲野回答了她

“是的。”白澤平靜地說,“就是這個東西。”

拭劍能讓祁念一平靜下來,她將自己關在院中這麼久,為的就是這一個目的。

而平靜下來之後,她才開始梳理思路。

“這把匕首上纏繞著你的神力和深淵的惡念。”祁念一低聲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但我好像沒有彆的辦法。”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眉心鐫著隱約的不安,被雲野細細撫平。

祁念一抬頭,撞入雲野溫暖安定的眼神之中,一如往常。

兩人眼神交錯,雲野的笑容仿佛在告訴她——我知道你在不安什麼。

祁念一坐在院中,雲野在她麵前蹲下,握著她的手,抬頭專注地看著她:“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嗎?”

“這些劍,都是我為你而鑄的,包括我自己。”

雲野聲音溫柔而堅定:“從我以身祭劍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在踐行自己的道,你也同樣,我們是同道者。”

他撫著祁念一的額頭,溫聲道:“我有時候會想,是不是我們這一代的修仙者太過無能,才讓你不得不背負起這些壓力。

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一個怎樣的劍主,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他聲音很輕,卻平緩而清晰:“我很慶幸遇到你,念一。”

“你帶我見證了很多奇跡,讓我有勇氣去相信未來。”

祁念一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眼底複雜的情緒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

“我知道我們要麵對什麼。”雲野彎了彎唇角:“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和你一同去探尋劍道的巔峰,追尋道之儘頭嗎?”

“既然如此,最後這一段路,無論麵對什麼,我們都一起走。”

祁念一眼神微顫,反手握住了雲野,和他十指緊扣。

她聲音有些低啞:“好,一起走。”

這夜,祁念一沒有合眼。

她站在院中的樹上,吹了一整夜塤。

低沉肅穆的塤聲仿佛低吟,穿過隕星峰,循著夜風傳到整個滄寰。

第二天,宮淩洲和墨無書如同往常一般到祁念一的院子門前探望時,卻發現她院中的封印已經解開了。

她人不在院中,隻留給了他們一個空落落的院子,和一地殘雪。

墨無書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心裡生出些不安。

而此時,祁念一已經身至佛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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