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渝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正在沐浴,眼前的鏡子被霧氣染的朦朧一片,裡麵的人像看得很模糊,他摸了摸頭發,發現有一簇頭發不知怎麼短了一截,仿佛被人用剪刀剪過一次。
而他光滑裸露的脖頸上的項鏈也不見了,他在洗手台上麵找了半天,最後才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戴項鏈了。
記憶力越來越差,視力也越來越差,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他甚至能睡個天昏地暗,一天一夜。
有時候他也懷疑,是不是自己遇上了什麼靈異事件。
在他恢複了自己清醒的意識後,這種驚悚感越發強烈,他有時候能感受到那種熟悉又陌生的被凝視感,丟失的項鏈會在很久之後出現在床頭櫃上……但是,這也許隻是他身體病弱的緣故,記憶不好,總是忘這忘那的。
直到有一天,蘇渝打算和沈雪舟再見一麵,之後就該回老家,等著慢慢病死了。
這些天,沈雪舟一直在照顧他,不光是給他帶飯,看他感冒發燒了,有時候還會請假守著他照顧他。
所以當沈雪舟提出要跟他出去走走時,他沒有拒絕。反正是即將離開的人了,答應下來也無妨。
沈雪舟是白天來給他送飯時提出的邀請,“老師,我有一部很想看的電影
() ,大概也是你會喜歡的類型,不如結伴一起去吧?”
蘇渝不清楚沈雪舟對他究竟是個怎樣的態度,要說是討好吧,也算不上,沈雪舟總是點到為止,進退有度的,仿佛就是把他當成尊重的老師和前輩。
但是一般學生會請老師去看電影嗎?
可是看著沈雪舟那真誠的目光,蘇渝又難以用那些心思揣測他,萬一,沈雪舟的確就是缺少談心的好朋友呢?
蘇渝自然是答應了,沈雪舟還打趣他,“老師不用這麼嚴肅,我隻是覺得你最近一直在生病,躺在床上,所以想著能出去放鬆一下也好。”
“那行,既然你這麼為我著想,我肯定不能給你丟麵子。”蘇渝認真的點點頭,如是說。
沈雪舟:“倒也不必太隆重,稍微穿好看一點就行,說起來,我還沒見過老師穿常服的樣子呢,要麼是睡衣,要麼是小西裝。”
因為沈雪舟經常出入蘇渝家,對他平時穿什麼都很了解了。
他的視線對蘇渝今天的小西裝稍作打量,隨後移到蘇渝脖頸間,“不過老師的這條項鏈很好看,最近看你都沒有取過。”
蘇渝無奈道:“這是奶奶給我的,說能保我平安。”
他先前的項鏈其實都是奶奶給他的,這條項鏈更不一樣,是奶奶聽說他之前的項鏈老是丟,所以專門給他求了一個陰婚,這項鏈上麵的玉便是信物。
沈雪舟詫異,“奶奶信佛/教嗎?”
一想起原主的奶奶,蘇渝便覺得有趣,“她啊,她什麼都信,隻要是能祈福的,不管是佛/教還是基/督教,她都拜了個遍。”
總而言之,二人約好了在晚上九點一起出門。
蘇渝出門前,還特地洗了個澡,倒不是因為很重視這場約會,而是因為他這身體虛,容易出虛汗,還是洗個澡再出門比較禮貌。
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係統倒是心疼了,【宿主下次彆選的那麼著急了,看到沒有官配、任務時間短立馬就選定,這下好了,還得死一遭,將死之人還經常見鬼,太嚇人了。】
蘇渝知道自己很看重【沒有官配】這個條件,至於原因卻忘了。
蘇渝:【沒事,再過幾天我就能脫離苦海了。】
他隱約聽見了有人敲門的聲音,想著大概是沈雪舟,敲門聲又很急促,於是他衣服還沒穿好,裹著浴袍就出去了。
可是當他走到外麵,那敲門聲又消失了,連帶著剛才隱約聽見的腳步聲也沒了。
他隔著貓眼看了看外麵,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倒是奇怪,外麵走廊的燈都是聲控的,如果有人那麼大聲的敲門和走路,聲控燈不可能沒有被觸發,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熄滅。
不過也可能是隔壁的動靜,所以他才什麼都看不到。
蘇渝抬腳往浴室走回去,方才他出來得急,沒有開燈,客廳裡黑漆漆的,那些玩偶乍一看還都挺滲人的,像一個個頭顱,碩大的水晶眼球微微發著光。
他蹙了蹙眉,收回視線。他如此膽量似乎大了許多,看到這種場景也絲毫不帶怕的。
不過,當他走進浴室後,推開門的瞬間有一個東西掉了下來,落在他肩膀上。
是他的那條玉項鏈。
他沐浴時習慣把項鏈、手鏈之類的取下來,剛才出去時衣服都沒換好,所以也沒戴上項鏈。
蘇渝攥著項鏈跑出浴室,回到臥室裡,卻見床前似乎立著個人,嚇得他腳下打滑,一下子摔倒,重重地昏了過去。
他腦子裡最後一刻的想法是:他忽然想起來,其實準確來說,原主並非沒有官配——他有奶奶給他求的陰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