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1 / 2)

這場雨下得格外大,大得出乎人們意料。

大街小巷裡頭一些陳舊的土牆因雨水侵蝕,幾近崩塌。房頂被大風刮走茅草瓦片的地方露出個看天的洞,叫一些本就窘迫的家庭雪上加霜。

咒罵聲唉歎聲,都在發泄不滿,但卻也是人世間各種滋味。

阮覓彎腰站在床前,手指抵住殷如意完好的一邊額頭,讓他的頭側了側,不至於壓迫到腦後的傷口,順帶研究了下傷勢。

下手還真狠。

昨夜找到殷如意後,阮覓正準備帶著人離開,就撞上了來追殷如意的一批人,手裡拿著棍子,像在追什麼窮凶極惡的逃犯。

當時看了一眼,阮覓公主抱一把抱起殷如意,退到詹五爺他們身後。

術業有專攻。

兩方人馬對上,詹五爺他們見阮覓早早就抱著殷如意走到安全地方,便也沒了顧忌,三兩下製服麵前這群人。

阮覓挑了個人問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完後半晌不知道說什麼,詹五爺幾人更是滿臉震驚。在他們低聲談論這事的荒唐時,阮覓問了個讓人詫異的問題:“平叔在哪兒?”

那個家丁隻粗略講了殷如意回殷家後遇到的事,大概是為了怕自己被歸於惡人一類被牽怒,很少提到平叔。

但阮覓還是細心抓住了被人為隱藏的這一點。

那群人裡正巧有個經手了平叔的事,聽到阮覓問,嚇得立馬就說出了地點。

“詹五爺,可否讓人去將平叔安置好?”阮覓那時候還是抱著殷如意,向詹五爺提出請求。

先前的家丁春秋筆法企圖糊弄,詹五爺都沒能想起來這件事裡還有個平叔,這會兒見阮覓提起,除了歎氣,隻能立馬吩咐手下人去找。

後來去找的人回來說,人是真的沒了,隻好好收拾了下,給換了身乾淨衣裳。

阮覓想著這些事,坐在窗口的小凳子上看著外麵,眼神有些遠。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的床上傳來聲響,阮覓沒有回頭,而是很隨意道:“醒了啊。”

沒有得到回應,阮覓也不在乎。她繼續說:“平叔現在在詹五爺那兒,你什麼時候有精神了,就去送老人家一程。”

隔了幾息,殷如意才道:“好。”

一個人說話的語氣,大部分時候都透露著此人的情緒。

毫無疑問,這個時候的殷如意沒有半點生氣,像個暮氣沉沉的老者。

阮覓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出來,卻又像是聽懂了,話題驟然轉變。

“殷如意,你是個天生的文人,這句話,我現在還是這麼說。”

同之前聽到這話就兩眼放光不同,這回殷如意什麼反應都沒有,甚至淡漠地閉上眼。

“我要睡會兒。”

不是“我想睡會兒”,而是“我要睡會兒”,姿態強硬地拒絕了阮覓接下來的話。

殷如意閉著眼,神色厭倦沉鬱。

她懂什麼?

估計又要說些無痛□□的道理。

————

下午時,殷如意強撐著爬起來,問了鄭小七詹五爺在哪兒。他贖罪一樣拖著病體過去,讓平叔入土為安。

回來後又是大病了一場。

殷如意一閉眼,耳中全是殷鬆賀的咒罵。

“你是怪物,生來就是咒人的。”

“害人的孽畜。”

似乎是屈服在了這樣的話裡,再也生不起抵抗之心,被這洪水巨浪裹挾著迷失自我。

故而鄭小七再一次念叨著想念阮覓時,殷如意才漫不經心想著,原來那個人已經這麼久沒見過了。

仿佛這隻不過是路邊的一顆小石子,與他無關,也隨處可見。就算沒有,也並不值得可惜。

他渾渾噩噩躺在那兒,三四天一眨眼便過。鄭小七看不得他這一個樣子,卻又不敢說什麼,每回都欲言又止。

直到殷如意再一次企圖離開時,被鄭小七撞見,抱著死活不鬆手。

“十一哥你這是要出去尋短見嗎?”

殷如意早已沒了當初訓人的力氣,不欲多說。

但鄭小七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愣了神。

“活著多好啊!我被我爹打得半死的時候還是想活著,青杏受了那麼多苦,也還是覺得活著好!隻要活著,什麼好事都會有的。十一哥你彆死啊!你難道不想看看青杏嗎?我現在就帶青杏來看你好不好?”

“青杏?”這是這麼多天,殷如意第一次表現得對一件事感興趣,鄭小七已經顧不得當初對阮覓的承諾了,一口氣把所有事都說了出來,包括當初他被鄭老三毒打,阮覓翻|牆過來救他的事。

“十一哥,你覺不覺得阮姐姐就是顆福星?她一來,好像所有事情都會變好。你現在因為平叔的事心裡不痛快,我也清楚。但你不能一直這樣啊。你可是和阮姐姐最能說得上話的人,一定要快點振作起來!”

鄭小七給他打氣,殷如意卻還沒緩過神來。

他一直沒有把阮覓當成普通人,但她默默做下的這些事,實在讓人吃驚。

正如鄭小七說的,阮覓有種神奇的力量,想做的事都能做成,說過的話都能成真。

“殷如意,你是個天生的文人。”驀地,這句話在殷如意腦中浮現。

鄭小七還在那兒絮絮叨叨,“十一哥,我看阮姐姐就不像咱們這種胡同裡的人,聰明厲害,說不準是個微服出巡的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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