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1 / 2)

已入七月,天兒還是很熱。

阮家上下倒是同以往沒什麼太大的差彆。

阮覓用過午食,消了食之後就開始困得打盹兒。撐著頭迷迷糊糊地,還記得掙紮打開眼提醒一旁摳手指甲的小丫鬟:“待會兒得了空,記得給那小東西換點水,彆渴著了。”

小丫鬟閒得犯困,接到任務立馬精神抖擻,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小東西指的是那日從段意英家莊子離開時,她隨手送給阮覓的兔子。

當時段意英的原話是“多吃點,省得豆芽兒似的。”

阮覓把兔子帶回來就交給院子裡兩個小丫鬟養著,小東西長得雪白一團,或許是自小生長在後山,機靈又愛動,深受兩個丫鬟的喜愛,成天跑過去給它喂菜葉子。

阮覓想起來的時候才會問一兩句。

畢竟她一看到兔子,首先想到的不是可愛,想摸之類的,而是紅燒兔肉,香辣兔腿。即使她對兔肉並不熱衷。

剛睡了一會兒,翠鶯就走進來。火眼金睛瞧見她眼皮子滾動,便知道阮覓還沒睡著。理了理被阮覓隨手揮下床榻的薄毯,抖了抖給她重新蓋回去。然後道:“清水巷那邊的寶珠小姐來了。”

阮覓沒有睜眼,困得厲害。

不過兩人相處久了,總懂得對方什麼意思。

翠鶯特意來說,卻也沒有強硬讓她起身,就說明阮寶珠是一個人來的。而阮覓沒有說話,也代表著她知道了。

屋子裡沒有放冰塊,隻有從窗口偶爾吹進來的幾縷涼風與香氣作伴。那香氣,從淡青色帳子裡散出來。

朱欒和木犀以蒸氣之法得出來的水密封於琉璃缶內,香氣依然透徹,無法阻隔。

那還是前陣子阮母送過來的,聽聞如今士族女子,人人帳中置此香。走出門去往衣袖領間撒上幾滴,香氣甚至能傳出去數裡。

窗外鳥叫,隔兩個呼吸便重複一聲。直到一道淩亂的腳步聲響起,驚動歇在樹枝頭的鳥。

阮寶珠抱著她的寶貝貓兒,氣喘籲籲地跑進阮覓這件小院。她人還小,生得又圓潤些,邁過台階的時候不免停下來,小心翼翼伸出腳往前,憋紅了臉才來到阮覓房前。

房門半掩著,阮寶珠本想探頭瞧瞧,一下子就把門給頂開了。

她瞬間警覺起來,抱著貓後退幾步,揚起下巴一臉傲氣,想力證自己的清白。

這門可不是她推開的!

但等了半晌,沒人出來,也沒人問她。阮寶珠心裡奇怪,抱著貓小心翼翼走進去。

淡青色的帷帳被風吹得鼓脹起來,重重疊疊,忽遠忽近,間或露出裡麵正躺著的身影。

安靜得隻有外頭偶爾幾聲鳥鳴,入秋後蟬鳴逐漸從人們的聽覺中消失,什麼都變得安靜起來。

阮寶珠不自在地挪挪步子,看了看自己懷裡那隻少見的異瞳白貓,還是鼓起勇氣鑽進帷帳裡。

阮覓正睡著,沒有完全睡著,感覺到一個熱乎乎的東西湊過來,還帶點濕熱的呼吸與奶香味。她實在不舒服,整個人像是軟了一樣,沒半點力氣,便沒有管她。

而在阮寶珠看來,這個又凶又壞,卻還是保護過她的人此時睡得很香。她大半個身體趴在床邊上,臉湊過去,企圖找出阮覓在裝睡的證據。

但遺憾的是,什麼也沒發現。

六歲的孩子嬰兒肥尚未消退,她湊過去看阮覓的時候,因為太過用勁兒,頰邊肉時而鼓起時而放鬆,蹭在阮覓肩頭,讓她有些發癢。

隻能一臉喪的睜開眼。

驚得阮寶珠臉色大變拚命往後仰,然後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你、你……”屁股疼,阮寶珠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想說幾句狠話,但一想起阮覓之前做過的事,她立馬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但是在太委屈了,閉上嘴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嗝。

瞟了眼趴在她床尾的貓,阮覓無情地挪了挪腳,那小家夥就很懂眼色地跳下床往阮寶珠懷裡撲,還不忘舔舔爪子,朝阮覓拋了個冷豔的眼神。

“你來這兒乾什麼?”阮覓打了個哈欠,懶懶地看著阮寶珠努力爬起來。

這小姑娘很愛乾淨,爬起來後檢查了下自己身上沒有染上什麼臟東西才鬆了口氣,然後抱著她的貓,做出如出一轍的冷豔表情,撇著嘴道:“這天下還有什麼我去不得的地方嗎?!”

一邊說,一邊瞪著阮覓,為了給自己壯膽兒似的,整句話都靠喊。

“嗯行行行,這天下您哪兒都去得。快去吧,就不要在我這個小地方耽誤時間了。”

阮寶珠咬牙,說不過阮覓又急得團團轉。

轉了幾圈之後,終於想起自己這回帶過來的貓兒了,阮寶珠重新恢複自信。小手輕輕撫摸貓頭,露出貓兒那雙一黃一藍的眼睛,琥珀一般,漂亮得緊。

貓兒也很給力,粘人地蹭了蹭阮寶珠的手,還甜膩膩地“喵”了一聲。

做完這些,異瞳白貓高貴冷豔地看向阮覓,似乎在告訴阮覓她方才失去了一個寶貴的機會。

一人一貓配合著在阮覓麵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展示,但阮覓還是犯困,並再次打了個哈欠。

“貓兒挺好看的。”她敷衍極了。

阮寶珠年紀雖小,人卻聰明,那話裡的敷衍她哪裡聽不出來?當即氣得跺腳大喊:“你這個壞人!”

啪嗒啪嗒跑走了。

喂完兔子的小丫鬟正巧回來,一臉茫然。阮覓無精打采下床,示意她看外頭,“跟著那丫頭,彆等會兒不知跑哪個角落裡去了,找不著路還得哭。”

小丫鬟一聽,連忙跟上去。

阮覓揉揉額角,還是起身穿了衣服,略略用簪子挽好頭發,就朝著阮寶珠剛才走的地方去了。

剛走出一段路,小丫鬟就慌忙跑回來,“小姐,不好了!霞姨娘帶著大少爺拉著寶珠小姐,說要帶她去玩兒呢!”

阮覓皺眉。

霞姨娘是阮奉先的小妾,當年阮母一直未有身孕,阮奉先便聲稱男子無後是為不孝,轉身就給自己那幾房小妾停了藥,不光如此,還又納了幾房妾。

那霞姨娘一舉得子,如今在阮奉先的後院裡都還頗有地位,阮母對她恨的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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