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而談,引經據典。
完全打破了他先前給眾人留下的不愛讀書的印象。
刹那間,白頌身上的陰鬱氣息更濃厚了。
他甚至垂下了那高傲的頭,看著地麵一臉疑惑。
所以說,他當年沒什麼沒有多讀兩本書?
……
看著魏驛藺跟小孩兒似的一個個挑釁,阮覓隻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隻不過從當初的柳十令問魏驛藺,變成現在這樣,魏驛藺追著問白頌和其餘人了。
白頌的反應與當初的魏驛藺是最為相似的。
隻是當初的魏驛藺還能委屈地表示自己不會,如今白頌卻是轉頭就離開。
這難道就是學成歸來,打臉逆襲的男主的經典戲碼嗎?
阮覓頗為感慨。
……
穿過這條街,再拐過一條巷子,便到了順郡王府。
阮覓想著好不容易有個好天氣,出去玩也要熱熱鬨鬨的,便一出門就往段意英這兒趕。
這時候的段意英還在家中生悶氣。
她母親皺著眉,“你同曹家五娘玩在一塊兒,好歹學學人家那些好的,不要整日整日作這假小子模樣。若是及笄那日鬨出什麼笑話,我同你父親在鱗京還有什麼臉麵可言?”
段意英立馬就想嗆聲,但一想到最近自家母親說的那些,來來回回都是這麼幾句話,又立馬覺得沒意思了。
她兩眼放空,任由順郡王妃在那兒念叨。
要是這會兒有誰來找她就行了。
哎……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瞧見段意英那一副明顯走神的樣子,順郡王妃更加不滿了,甚至不顧禮儀敲了好幾下桌子表示自己的怒火。
段意英隻得歎氣服軟,“好好好,我聽著呢……”
念叨幾句後,有個管事來找順郡王妃,說有些事需要她來定奪。
順郡王妃隻得起身離開,走之前還瞪了段意英一眼,讓她待在房間裡不準出去,好好反省。
她不說還好,一說,段意英骨子裡的叛逆就冒出來了。
她撇著嘴,順郡王妃前腳離開,她後腳就跨出門。
在一群小丫鬟弱弱的勸阻聲中隨意揮揮手,“要是問起來了,就說我出去散散心。”
她也知道母親是為自己好,可是人的性子不是說變就能變的。要她今後規規矩矩地做個賢淑貴女,那還不如給她一刀子呢。
又想起方才那句。
讓我同你父親的臉放哪兒放?
莫名地讓段意英聽出點自己隻是給他們長臉麵的工具的錯覺。
她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心思不細膩,可私底下還是很敏銳的,也明白這句不太好聽的話下掩藏的擔憂。
心中不舒服的感覺再次化作歎氣。
大門那些人肯定被吩咐過不讓自己出去,段意英便沒走尋常路,直接翻了牆坐在牆頭曬太陽。
剛才和那些小丫鬟說自己要出去散散心,可說是這樣說,到底能去哪兒散心呢?
段意英百無聊賴地摳了摳牆頭的瓦片,忽地生出點愁緒。
以前總覺得這鱗京很大,現在仔細想想,竟然沒什麼地方可去的。
阮覓還在養傷呢。去了的話,等會兒被自家母親知曉了,估計還會牽連她。
曹雪冉那兒,大概又是在忙。
麵無表情想了幾個地方,最後都被自己一一否決。
段意英長長歎了口氣,晃了晃腿,眉宇間染上濃重煩悶。
“嗨——”
下麵傳來低低的招呼聲,段意英一臉問號低頭一看,頓時震驚了。
隻見阮覓被人推著,貼牆過來,還一邊探頭探腦去看四周有沒有可疑的人。
這讓段意英失語了片刻。
不管怎麼看,這探頭探腦的動作,最可疑的人就是她自己了吧?
在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人之後,阮覓鬆了口氣,朝牆上的段意英招手。
“走啊,去玩啊!”
她像是個偷偷跑到彆人家門口,要把人家家中好孩子帶壞的壞學生。
連說一句話都帶著引誘的意味,去玩兩個字,被她說出了等會兒要去乾壞事的感覺。
段意英覺得好玩,便也沒有忍著,低聲笑出來。
讓阮覓懵了。
笑啥呢?
因著不太方便讓魏驛藺他們過去找人,阮覓便同翠鶯一起去了順郡王府門口。
往日那幾個守門的婆子一看到阮覓就會笑著引她進去,這回卻為難地說:“郡王妃有令,誰也不能來打攪小姐,您還是回去罷。”
一聽就知道順郡王府是想將段意英關在府中學規矩。
阮覓眼睛一轉,覺得段意英定然不會這麼老實,便催著翠鶯推她到順郡王府的圍牆逛逛看,瞧瞧能不能捉住一個逃跑的段意英。
沒成想,還真碰上了。
段意英仍舊坐在牆頭沒有下來,她笑著問阮覓:“你這是想帶壞我?我還要回去學規矩呢。”
這話說得完全不像是段意英,阮覓卻彎著眼眸仰頭望著她。
“所以,好孩子要和我這個壞孩子去玩嗎?”
段意英又笑出聲音,裝模作樣道:“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勉為其難同你去罷。”
話音方落,紫衣的少女便極是輕巧從牆頭跳下。
衣角紛飛,長發淩亂,透露著同她這個人一般的灑脫隨性。
“走啊。”
她反客為主。
……
中書令府中一向冷清。
在曹雪冉的記憶中,他們很少有聚在一塊兒閒談的溫馨場景。
大部分時間裡,各自待在各自的院子中,就算見了麵,也不過是生疏地點點頭,問候幾句。
分明是至親,卻更像是隻見過幾麵的陌生人。
她跪坐在靜室內,麵前是棋盤。
棋盤上黑子與白子呈龍虎相鬥之勢。
兩指撚起顆白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一聲響。接著又撚起黑子,不需要思考似的落在另一個地方。
曹雪冉下棋的速度很快,於是這靜室內的落子聲便一直沒有停下來。
每一聲都是平淡的,沒有起伏。
如同這間陽光照射不進來的靜室,不管外麵是晴還是雨,都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十幾年如一日。
沒有人陪在一旁,她也不需要旁人陪在一旁。
畢竟她父親是這樣長大的。她的兄長,姐姐,也都是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獨自待在書閣書房或是靜室內,最終成了如今的他們。
沒有誰例外。
他們曹家的人,都是這樣。
隻是今日有些不同。
敲門聲響起,有婢女在門外輕聲道:“有個姓阮的小姐來找您。”
平靜湖麵被風吹得泛起漣漪,心不靜,落子的手遲遲沒有放下去。
曹雪冉看著麵前的棋盤,終究還是將白子放回了棋盒。
眼角眉梢倏地染上點笑意。
“她在哪兒?”
婢子立馬回答:“就在您平日裡待客的蘭室內。”
……
隊伍終於齊了,阮覓手一揮,很中二地擺了個出發的姿勢。
不管來之前他們心情是怎麼樣的,這一刻卻都很不錯。
阮覓買了九根糖葫蘆,一人一根。
起先殷如意還故作矜持,“這是小孩兒才吃的東西。”
聽到這話,本來正準備吃的柳十令頓住了。他抿著嘴,還是沒管這句話,將上麵整顆咬了下來,腮幫子鼓鼓的。
阮覓則是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裡的糖葫蘆,聽到殷如意的話故意問他:“啊?你不喜歡吃?那可以給我啊。”
這句話若是魏驛藺來答,他定然會說:“阮姑娘你吃吧,不夠的話我再去買些過來。”
可殷如意畢竟是殷如意,在阮覓說完那句話後,他心裡是想著把手裡的糖葫蘆讓給阮覓的,可這種想法一出來,他就有些不自在。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他繃著臉直接在糖葫蘆上狠狠咬了一口,悶聲道:“不給。”
可以,這很直男。
阮覓沒說什麼,回味了一下自己口中酸甜的口感。
倒是魏驛藺聽到兩人的對話,走過來溫聲開口問:“阮姑娘要吃嗎?我不太愛吃這個。”
說完,便將糖葫蘆遞給了阮覓。
大度,體貼,又善解人意。
殷如意嚼了嚼嘴裡的糖葫蘆,麵無表情咽下去。
一點都不好吃!
還沒走到目的地,他們手上便捧著許多吃食。
陳章京一臉嚴肅,手上卻是軟糯的粉色蒸花糕。白頌看著手裡幾個做得奇形怪狀的圓子,眼中除了慣有的陰鬱還有些疑惑,疑惑這些吃的怎麼能做得這麼醜。
江連年是幾人中吃得最開心的,手上的東西也是幾人中最多的,還時不時想同阮覓分享一下他覺得好吃的東西。
魏驛藺倒是對吃的不怎麼感興趣,手上拿著一些小孩兒模樣的陶俑,很是喜歡。
從始至終一直在吃一根糖葫蘆的,也就是柳十令和殷如意了。
還是最開始時阮覓買的那根。
柳十令認認真真吃,又舍不得吃得太快。殷如意卻是味同嚼蠟,怎麼都吃不下去。一臉高冷,時不時咬一小口。
最後到山坡上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山坡上雜草枯黃,在金燦燦的暖陽下仿佛再暖和不過的毯子。
其實阮覓隻是想找一處山坡待一會兒而已,沒想到來了之後才發現,這是當初她帶柳十令看煙花的小山坡。
白天看和晚上看還是有很大區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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