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不!”
“你部僅剩五千餘人,不足以壓製亂軍。”
“一旦伱部兵馬無法迅速鎮壓亂軍,原本還在猶豫的詔安軍也會心生妄想,彙入亂軍!”
“即刻令你麾下士卒散開包圍,合兵於此!”
沉吟間,熊尋目光看向莊仇:“莊都尉,可願為大楚而戰?”
原本熊尋是希望儘可能保留莊仇所部的。
但,沒辦法,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熊尋隻能讓莊仇所部也卷入戰爭了。
莊仇微微皺眉:“末將自然願意為楚國而戰。”
“然,我部現下僅隻五萬兵馬。”
“且因快速擴張,我部諸多士卒連身甲胄都沒有,兵刃也隻有一杆長槍,戰力稀疏。”
“我部實難鎮壓詔安軍。”
熊尋沉聲道:“無須莊都尉將此軍儘數剿滅。”
“隻要莊都尉所部斬去左袖混入亂軍、四處殺戮,令得亂軍難分敵我。”
“再於亂軍突圍的方向進行阻截,磨損亂軍氣焰便是。”
莊仇眉頭皺的更深了。
如果他真的按照熊尋所說那般施為,他麾下弟兄必將戰死良多,進而令得他的實力崩減,喪失未來的權力與利益。
且袒露左臂不隻是亂軍用於區分敵我的方式,也能幫助楚軍區分敵我。
一旦他麾下士卒如熊尋所說那般斬斷左袖,他麾下弟兄必被楚軍大肆殺戮,殘存的部下也會對他心存怨恨,人心可就散了。
這出賣弟兄的舉動更是會讓他被天下賊匪唾棄!
熊尋驅策戰馬行至莊仇身側,雙眼定定的看著莊仇,低聲發問:
“莊都尉,你也不想自己候者的身份被天下皆知吧?”
倘若楚地最大匪軍頭目的真實身份是朝廷臥底這一消息傳出,莊仇就不止是要被天下賊匪唾棄了。
定會有義士拚著不要自己的命也會來刺殺莊仇!
莊仇深深的看了熊尋一眼,拱手一禮:
“唯!”
話落,莊仇翻身下馬、邁步向前、沉聲斷喝:“弟兄們,鎮壓亂軍!”
“方彌,帶你部弟兄斬斷左袖、湧入亂軍,衝散他們!”
“餘下弟兄跟緊某,於亂軍南方列陣!”
近萬名同樣斬斷左袖的莊仇所部湧入亂軍,毀去了陳利剛剛定下的暗號。
表明身份的標誌被混淆,團結的土壤被鬆動。
亂軍不戰自潰,愈發混亂的向著包圍圈之外湧去。
但北邊是長江、西邊是鄂城、東邊是洋瀾湖,都不是生路。
亂軍隻能湧向南方,湧向早已攔截在此的莊仇所部!
陳利一槍刺死了一名詔安軍,剛準備再殺一人,一杆長斧卻陡然劈來。
“鐺~”
金鐵交鳴之音炸響,陳利雙手被震的發麻。
看著再次抬起長斧的莊仇,陳利怒喝:“爾本義士,奈何助長權貴氣焰!”
莊仇冷然看著陳利:“大楚給予我等的條件足夠豐厚,怎能不為楚而戰!”
“倒是你,為了一名你根本沒見過的權貴的一條命令就付出你的性命,徒留你的子嗣孤苦無依的存活於世,再無依靠!”
“值得嗎!”
陳利的目光十分堅定:“某不是在為了一名權貴的一條命令而戰。”
“而是在為了我等的子孫後代再也不做僮仆而戰!”
“更是為了天下再無如我等一般人而戰!”
“如何不值!”
“莊兄為了一己之私而為權貴做倀,卻留子孫後代受苦。”
“值得嗎?”
莊仇眸光低垂,信手一斧便斬斷了一名意圖偷襲的倒戈軍的腦袋。
沐浴著大動脈噴出的血液,莊仇重新抬眸看向陳利:“現在歸降還為時不晚。”
“降者不殺!”
見莊仇這般勇武,陳利心臟砰砰亂跳,隻能後退一步,低聲道:“並肩而上!”
雖然倒戈軍還在緩慢的向前推進,但其一往無前的氣勢卻已被莊仇所阻。
一眾倒戈軍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是每一名詔安軍都願意化身倒戈軍,也不是每一名詔安軍都願意歸降秦國。
他們的實力遠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龐大!
見倒戈軍士氣暴跌,景頗不由側目:“這支詔安軍倒是有些本事。”
熊尋沉聲道:“賊匪不可信,莊仇也隻是相對可信而已。”
“景都尉,你部為先鋒,我部為中軍。”
“不求殺敵,隻求鑿穿!”
景頗轟然拱手:
“唯!”
趁著倒戈軍士氣低迷之際,楚軍正軍突入戰場。
縱橫衝殺間,倒戈軍本就慌亂的內心愈發驚慌!
“汝母俾也!”看著來回衝陣的景頗所部,陳利啐掉口中鮮血,低聲道:“鄧兄、黃兄,我部來阻擋敵軍。”
“煩請你二部轉為先鋒,儘快破陣!”
鄧明和黃匡目露錯愕:“陳兄!”
陳利用衣裳擦掉槍杆上的鮮血,沉聲道:“再煩請兩位轉告長安君並上卿賈。”
“我部上下已然允諾,求長安君履行承諾,照看好我部殘存的青壯和婦孺老弱。”
“否則,某便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他!”
攥緊長槍,陳利怒聲嘶吼:
“弟兄們,跟我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