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代國臣子麵色發苦,卻也不得不拱手道:“唯!”
而後趙磬出列道:“啟稟大王,臣駐秦多年,久聞秦之手段。”
“秦王政屢屢假借尋訪仙神以求長生不老之名遍尋天下巫者方士。”
“實際上,秦王政卻是在集百家之所長,教秦長安君通天徹地之能!”
“今秦長安君已為大巫,非但能借天地之力助秦,秦國更是能借長安君大巫之名假傳天地之令!”
“臣以為,我大代不能坐視秦國肆意扭曲天地的意誌。”
“臣諫,我大代當如秦國一般,遍尋天下巫者、方士主持祭祀,再以匈奴之首為祭品,祭祀天地,助我大代得天地屬意!”
代國君臣心頭不由得浮現出同樣的念頭。
若非秦王政打著求長生不老的幌子,各國怎麼可能由著秦國聚攏那麼多的方士?
秦王政不愧是秦王政,布局竟如此深遠!行事竟如此隱秘!更是欺騙了全天下做出如此大事!
代王嘉怦然心動:“愛卿以為,此策有效?”
能一尾巴掃飛一段城牆的地龍,誰不心動?
誰不希望祂能為自己所用!
趙磬篤定的說:“據臣觀察,秦國獨秦長安君有呼風喚雨之能,地龍也唯秦長安君可號令。”
“由此可見,厚土屬意的乃是秦長安君而非秦國!”
“臣以為,隻要我大代能尋得如秦長安君一般的大巫,亦或是培養出一名忠於我大代的大巫,我大代定也能得天地屬意!”
“畢竟秦國固強,卻隻是在與諸侯內戰。”
“我大代卻是要北伐匈奴,更要用無儘的匈奴頭顱來祭祀天地,定然更能得天地歡喜!”
天地既然會偏愛秦長安君,就說明天地是有意誌的。
既然天地是有意誌的,就說明天地的寵愛會隨著天地的意誌而轉移。
而代國要做的,就是與秦國、更確切的說是與嬴成蟜去爭奪天地的寵愛!
想到代國也能湧現出一名可以號令地龍、呼風喚雨的大巫,代王嘉毫不猶豫道:“傳寡人令!”
“擢行人趙磬為我大代奉常!”
“遍尋方士之事,便交由奉常全權負責!”
“傳令武安君,所有俘虜儘數押解回朝,留待我大代祭祀天地!”
——
兩日後,薊城。
當聽到行人從邯鄲城傳回的消息,燕國君臣本就憔悴的麵色愈發疲憊。
看著案幾上堆積成山的請辭文書,燕王喜將手中酒爵重重的摔在地上。
“咣當~”
酒爵蹦跳著滾向下方,燕王喜怒聲爆喝:“秦長安君隻是人!”
“即便他是大巫,他也不是神!”
“這些逆臣怎能因聽聞長安君之言便以為此乃天意?!”
劇廣陪坐於側,默然無言。
秦國統一天下是不是天意,重要嗎?
燕國近幾十年間連戰連敗,燕王喜認錯速度一流卻絕對不改,這已經讓諸多燕國臣子對燕國心感失望。
而燕王喜將燕太子丹的頭顱送給秦國賠罪之舉,更是讓大量燕國臣子失望透頂,生怕他們日後也會步了燕太子丹的後塵。
那一場負荊祭祀,更是將燕王喜本就不多的威嚴折損殆儘!
邯鄲城的異像隻是一個引子,亦或是一個理由,一個讓這些早已對燕國失望至極的臣子們理直氣壯離開燕國的理由而已。
或許秦國不能統一天下,亦或許統一天下的國家不是秦國。
但無論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隻要燕王喜不死,燕國的國祚就必然如窗外的螞蚱一般,蹦躂不了幾天了!
如果不是劇廣現在是燕國相邦,且自問他若是轉投秦國恐怕連上卿都當不了,劇廣恐怕也要投秦了!
燕王喜對麾下群臣的心思一清二楚,但他能怎麼辦?
猛地,燕王喜目光投向跪坐在一旁的司禮徐瓊:“徐上卿,如何才能讓我薊城也出現如邯鄲城一般的異像?”
邯鄲城的異像讓秦國民心暴漲,秦國臣子乾勁十足。
這樣的異像,燕王喜也想要!
徐瓊微怔,而後起身拱手道:“邯鄲城之異像乃是厚土賜福。”
“若是我大燕能得厚土賜福,自然也可出現異像。”
燕王喜再問:“我大燕如何才能獲得厚土賜福?”
徐瓊誠懇的說:“恭謹祭祀、誠心祈願、善待黎庶、蓄養國力,自可得厚土賜福!”
燕王喜怒道:“寡人祭祀的難道還不夠恭謹,不夠誠心嗎?!”
“寡人比之秦王政更恭謹,更誠心!”
“可為何厚土卻偏偏賜福秦國,卻不賜福我大燕?”
徐瓊無奈的說:“天地之心,臣如何能測!”
燕王喜憤然一拳砸在案幾上,怒聲道:“天地,不公!”
“為何秦國能得秦長安君這等大巫,更能引來厚土賜福。”
“反觀我燕國巫者卻無有能為?!”
徐瓊愈發無語。
天地哪裡不公了?天地這麼多年都是這個態度,不要睜著眼睛亂說,巫者也是很難的!
有些時候找找自己的原因,這麼多年疆域擴沒擴,有沒有認真工作?
巫者身上的羽毛都是社稷賦予的。
燕國社稷傾頹如此,就算是我大燕的巫者祭司們拚儘全力,天地又憑什麼多看我大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