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這時,秦少鬆終於忍無可忍,他一把揪起雨兒衣襟,眼睛裡布滿了猙獰的血絲,咆哮道:“小畜生,你到底是如何潛入煙波樓,害死我妹妹的?!你,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兔兒爺,喪儘天良的魔修……”

“呸!”雨兒惡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

兩人距離太近,秦少鬆盛怒之下又毫無防備,這一口帶血的唾沫,居然正正擊中了他的鼻梁!

當時便有修士笑出了聲。

“你找死!!”秦少鬆狂怒之下,腰上靈劍簌簌震動,而後陡然離鞘,雪亮的劍身騰空而起,徑直向雨兒細瘦的脖子斬落!

“不可!”

“不可!”

周悅和苦真同時失聲喊道,與此同時,周悅的本命靈劍百裡霜也離鞘而出,挾裹著淒厲的破空聲,險險架上了秦少鬆的靈劍!

兩柄靈劍互相較勁兒,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嗡嗡嗡……

在這嗡鳴聲中,秦少鬆緩緩扭頭望向周悅,聲音嘶啞,一字一頓:“周峰主,煙波樓煞費苦心請您過來,可不是讓您護、著、魔、修、的!”

其餘修士也紛紛點頭:“是啊,這倌兒年紀雖小,但畢竟是個魔修,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今日不斬草除根,隻怕後患無窮。”

“古人雲,正邪不兩立,周峰主此舉,隻怕欠妥啊。”

聽著這些議論,周悅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沒辦法光明正大地護著雨兒這個“魔修”,隻好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陰惻惻道:“這般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周悅的氣質原本屬於隨遇而安,溫和淡然那一掛的,但原身這個身體膚色蒼白,還有點黑眼圈,眉目間更是隱隱有股陰冷戾氣,此時此刻端起架子來,倒也像模像樣的,頗能唬人。

不少修士都麵露古怪之色,大約想起了周悅頂級丹修的身份,還有以前那些不太好的傳聞,覺得周悅或許看上了這小倌,打算用他煉人丹。

秦少鬆蹙眉道:“周峰主,你到底想怎樣?”

周悅歎了口氣:“秦少樓主,我既然承了煙波樓的情,就一定不會放過凶手。此等殘害幼童的魔頭,該當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絕不能輕易了結。”

他說的是“凶手”、“魔頭”,並不是“雨兒”,但眾人聽起來沒有區彆,紛紛點頭稱是。

秦少鬆瞪著周悅,臉上儘是懷疑之色。

“阿彌陀佛!”苦真高聲宣了個佛號,出來打圓場,“依老衲看,此子凶性頗大,若是處置不當,隻怕日後化為厲鬼,禍害四方。”

秦少鬆啞聲道:“大師什麼意思?”

苦真緩緩道:“不如由老衲將他帶回碧雲寺,讓我那掌門師侄觀慧,用本寺的鎮寺之寶煉魂缽,將其煉化。”

碧雲寺是修真界四大門派之一,也是大鄭朝的國寺,距離京城不遠,寺內僧人多以皇室後裔為主,而碧雲寺的鎮寺之寶,更是修真界四大頂級法寶之一——煉魂缽。

此物可攻可守,不僅可以煉化萬物生魂,驅使他們成為無知無覺的陰兵,還能放大千萬倍,護住整座城池,宛如銅牆鐵壁一般,是一件極難攻克的防禦法寶。

提到煉魂缽,眾人都安靜了一瞬,比起隨意處死,或者煉為人丹,這抽魂煉魄可是痛苦千萬倍,而且從此淪為無知無覺的陰兵,再無六道輪回。

“如、此、甚、好。”秦少鬆咬牙切齒道,“在下並無異議。”

周悅假裝煉人丹不成的惋惜樣子,遺憾道:“那便有勞大師了。”

隻要不立刻殺了雨兒,自己便有很多時間,慢慢查明真相,而且他隱約覺得,苦真的態度似乎有些古怪。

修士們紛紛點頭:“如此甚好。”

“把魔修煉成陰兵,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是啊是啊,有勞苦真大師了。”

雨兒趴伏在地上,他緩緩抬起眸子,用極其陰毒的目光,慢慢掃過一個個修士的臉,仿佛要死死記住這些麵龐。

此時天色已晚,眾修士害怕中途有變,當即決定就近住下,他們不願意住在金蕊樓這種醃臢地方,秦少鬆便讓附近一家煙波樓名下的客棧,打掃出幾個清淨偏院,讓眾修士好好歇息一宿。

雨兒的看管,自然交給了苦真,周悅和秦少鬆都並無異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臥房裡一燈如豆。

周悅盯著蠟燭頂端那簇小小的火苗,緩緩道:“小城,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兒,那個小倌估計是冤枉的。”

顧雪城坐在桌子旁邊,冷著一張雪白的臉,正在給周悅受傷的手指換藥:“哥哥,那小倌把你咬成這樣,你還要為他伸冤?”

拆開手帕之後,周悅食指和中指都腫了起來,宛如兩根胡蘿卜一般,幾個血糊糊的牙印子愈發顯得猙獰,看起來簡直觸目驚心,顧雪城小心翼翼地用布巾蘸了些膏藥,輕輕塗抹著。

他一邊塗藥,一邊忿忿不平道:“那小倌如此不知好歹,哥哥又何必為他費心?”

周悅歎了口氣:“小城,這些年我是怎麼教你的?謹守道心,懲惡揚善。那小倌隻是個孩子而已,這咬傷也並不嚴重。再說了,這些事情都是小節,倘若他真的有冤情,咱們身為修道之人,不能坐視不管。”

顧雪城垂下眸子,輕聲道:“哥哥,我明白的。我隻是心中不平,但也不會任由他們誣陷無辜。”

周悅十分欣慰,這些年的教育算是沒有白費,顧雪城從一個冰冷防備、敏感脆弱的小孩兒,長成了明辨是非、三觀端正的青年,不容易啊。

隻是……他看了看那個“63%”的黑化條,忍不住暗暗歎氣,難道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真的無法消除?還是說,這是專門針對顧如海的黑化值?不會波及無辜?

五年的任務期限越來越近,這可從哪兒下手啊,簡直愁死個人了。

顧雪城疑惑道:“哥哥,你在想什麼?”

周悅回過神來:“沒什麼。對了,今天這樁案子,你有什麼看法?”

顧雪城蹙眉道:“我覺得那苦真和尚有些不對。”

“什麼不對?”

顧雪城沉聲道:“第一,碧雲寺並沒有僧人被魔修殘害,他表現得未免太過積極了;第二,他說那小倌撿到了一本邪術,卻不把那本邪術作為證據拿出來;第三,他分明對那小倌沒有同情之心,甚至讓徒弟捏碎小倌全身關節,但似乎又害怕秦少鬆殺了那小倌;第四,我猜測他的目的,是不是想把那小倌帶回碧雲寺?”

這孩子真是頭腦冷靜,思維縝密,邏輯分明啊。周悅欣慰地點了點頭:“小城長大了,有些地方比我想得還周到。”

顧雪城抿了抿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哥哥教得好。”

周悅摸了摸包紮好的手指,又緩緩道:“除了你說的那些之外,那小倌咬我的時候,我確實感覺到了一種古怪氣息,但不知道是不是魔氣。可倘若他真的修了魔,又已經有所小成,為何不屠了整座金蕊樓,遠走高飛?”

顧雪城點頭道:“確實,那小倌並非善良豁達之輩,若他當真修了魔,那老鴇如此待他,他第一個開刀的便是這金蕊樓。”

周悅沉吟片刻,也琢磨不出什麼,便搖了搖頭:“罷了,明日再說吧,天色晚了,該歇息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對顧雪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調侃道:“今晚沒打雷了,你還要和哥哥一起睡嗎?”

顧雪城見他對自己眨眼,整個人微微一愣,隨即不知所措地垂下眸子,雪白的耳朵漸漸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周悅見他窘迫,心中大樂,變本加厲地湊了過去:“嗯?小城兒?”

顧雪城簡直手足無措,他艱難地掙紮了許久,終於紅著臉道:“這院子還有好幾間空屋,今晚我就不和哥哥一起睡了。”

周悅暗暗笑得肚子疼,但也不好太過分了,免得把孩子逼急了,便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哦,那也好。”

看這小子又羞又窘的模樣,估計他自己也知道,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害怕打雷,還要賴在哥哥房間裡,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顧雪城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周悅居然答應得這麼快,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哥哥,你彆多想,我沒彆的意思,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