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波普和路易斯並不能在外麵久留, 他們完成不了一天的指標的話甚至還會被留下單獨挖礦,所以在路易斯說完基本情況之後,“長官, 我們了解到的具體就是這樣。哈羅德那邊的消息跟我們是基本同步的,不過科爾裡奇……長官,您知道的,他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科爾裡奇是他們中的最後一個隊友,扮演的身份是從外地星球來收購鈾源石的大老板, 但是科爾裡奇顯然太過於遵守人設, 儼然秉持著大老板絕對不會到礦洞來的想法, 至今波普和路易斯兩人都沒見到過科爾裡奇。
不過雖然科爾裡奇看著很不靠譜,平時行事也總是喜歡在懸崖邊上拉扯,但是關鍵時刻也不會掉鏈子,所以軍部思慮再三還是派出了他。
“先不用管科爾裡奇。”伊諾爾知道科爾裡奇的性子, 每次任務雖然行事狂浪但是知道分寸,獨自行動應該是有自己的考慮,不會出什麼岔子。
“你們兩個的話,可以儘量注意一眼這個礦點的鈾源石往外運輸的方向。多找其他的礦工聊一聊, 他們或許知道的多一些。”伊諾爾交代了幾句話,餘光突然瞥見剛剛還站在他身邊的席辭現在已經到了樹蔭底下, 懶倚著樹乾看著他們這邊。
“是, 長官。”波普下意識立正回複。
伊諾爾敲了他一下, “說了多少次,自然點。”
波普和路易斯兩蟲還要抓緊時間去挖礦, 波普一想到又要乾活渾身酸痛, 他們邊往內走, 波普一邊跟路易斯吐槽:“為什麼咱們兩個被分到的任務最辛苦?你剛剛看到伊諾爾少將了嗎?咱倆現在站在他麵前好像兩塊黑炭。”
路易斯話不多, 瞥了他一眼,冷冷:“難道你想讓伊諾爾少將來挖礦嗎?”
波普簡單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想一想就覺得不太現實,他歎氣:“那讓我跟哈羅德換一下也可以啊,每天就隨便兌兌營養劑,做做飯,哪像咱們兩個現在,累死累活還挨罵。”
“——科爾裡奇那家夥也是幸運,現在也不知道他在乾什麼。”波普也不是受不了苦,事實上平時軍部訓練的強度顯然更大,但是軍部的訓練他好歹有個盼頭,波普不忿:“反正肯定不像咱們兩個在太陽底下挖礦。”
波普然後突然湊近路易斯,一臉神秘好奇:“你看見沒有?長官身邊的那隻雄蟲,我敢保證,長官肯定和他有關係。而且,我剛剛偷偷看了一眼,那絕對是我們見過的最俊美的雄蟲……”
一邊說著話就已經到了乾活的地方了,路易斯直接拿起地上的鋤頭往他手裡麵一丟,打住了他的話:“——這些跟你沒關係。快挖吧,不然又是倒數。”
路易斯心裡麵更憋屈,對於軍部安排的挖礦工作他沒有怨言,但是他實在接受不了他作為一個軍部上尉,在這個小小的礦場裡麵,每天的挖礦評比都是倒數第二。
對,波普就是那個倒數第一。
送走了波普和路易斯之後,伊諾爾去樹蔭底下找席辭,隨著中午快要到來,外麵的溫度已經越來越高了,他看著自己的雄蟲受這樣的苦,他有些心疼,“閣下,現在外麵太熱了,要不我先送您回酒店吧。”
席辭覺得沒什麼,他也不是什麼嬌氣的人,他剛剛走到樹蔭這邊也不是因為好熱,他笑道:“沒事。”
伊諾爾深藍色的眸子裡滿滿的心疼難以消散,他伸手想摸一摸席辭的因為熱氣而微微泛紅的臉頰,結果手被半路截了下來,被席辭牽在手裡。
席辭打開他的手,抬起另一隻手,在他的手心放了一朵藍色的小花。藍色小花應該是什麼不知名的野花,但是在這沒有顏色的礦洞附近,顯得格外漂亮。
伊諾爾低頭看手心裡那朵還沒有巴掌大的小花,似乎是不久才開放,心裡酸澀,眼眶裡漸漸有點濕潤,他心想,他的雄主真的是全星球最好的雄蟲。
“你看,很像你眼睛的顏色。”席辭沒想那麼多,他換手牽起伊諾爾:“走吧,我不熱。”
伊諾爾的深藍色的眸子繾倦,細看裡麵甚至還帶著點點水光,晶瑩瀲灩,心裡麵最軟的一塊像是快要塌陷一樣,他看著席辭殷紅的薄唇和線條流暢的下頜線,腦海裡裡無端產生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來得突然且危險,雖然他聽說雌蟲這樣做可能會引起雄蟲的不喜,因為好像一般的雄蟲並不喜歡太過近距離的接觸。
但是,他低頭默默想了一下,但是席辭閣下並不是一般的雄蟲。
想到這裡,伊諾爾往席辭身邊靠了一步,席辭習慣性接住了他,然後摟住他的肩,低頭看他:“怎麼了?”
伊諾爾沒說話,直接偏頭貼了過去,緋紅的耳尖已經暴露了一切,眼見馬上就要接觸到的時候,席辭突然伸手扶住他的頭。
伊諾爾沒想到席辭的動作,就這樣被席辭遏製住了,他愣了一下,然後熱氣升上臉頰,頓時無可適從。
席辭看出來了伊諾爾想乾什麼,手扶在他的腦後,另一隻手把他的帽子往上移了移,露出漂亮瀲灩的深藍色眸子。
他低頭,克製地親了親伊諾爾的眼角,惹得伊諾爾忍不住眨了眨眼,撲閃的睫毛仿佛就貼在他在微微顫抖。
伊諾爾徹底呆住了,眼角處溫潤的觸感轉瞬即逝,但是一點傳來的酥麻感蔓延全身,久久不得平息下來。他似乎還能感受到對方清冷的呼吸撲在他的臉上,伊諾爾的意識暈暈乎乎的,於是一時沒有控製好他的精神海,精神力就這樣湧了出來。
被壓製許久的精神力一出來就像突然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樣,撒了歡地往外跑。伊諾爾自知感到不對,隨即速度凝住精神,收斂住外溢的精神力。
除了很久以前的一次幫助伊諾爾精神疏導之外,席辭並沒有感知到過其它的精神力,不管是他自己的還是彆人的,仿佛上一次隻是湊巧而已。不過這一次,他顯然再次感知到了伊諾爾熟悉的精神力。
而曾經幫助伊諾爾梳理過的自己的精神力,也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樣,不受控製地往外跑,然後去尋找熟悉的精神力。席辭的精神力仿佛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一樣,找到了熟悉的精神力之後,連忙纏住它不準它回去。
兩道精神力再次交融,伊諾爾全身上下像是被微小的電流走過一樣,這種感覺顯然再次超越伊諾爾的認知,他甚至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隻能大半個身體靠在席辭身上。
席辭沒想到伊諾爾會突然放出精神力,更沒想到能勾出自己的精神力,而且自己的精神力還像自來熟一樣,去勾纏對方的精神力。
好在現在礦場的附近,完全沒有任何蟲的蹤跡,這讓席辭稍微自在了一點,但是也沒有任何可以坐下的地方,席辭隻能用手扶住伊諾爾不讓他因為身體發軟倒下,他低聲詢問:“你精神力又要紊亂了嗎?”
伊諾爾正在努力往回收自己的精神力,但是兩道精神力交融得太緊,而他在戰場上引以為傲地掌控自如的精神力,現在也完全不聽他的話,纏住對方完全不願意鬆,伊諾爾也沒有辦法把兩道不同的精神力一起收回精神海,更何況他越想儘力收回,它的精神力反而就纏得越緊。
雌蟲對精神力很敏感,尤其是等級越高的雌蟲對精神力越敏感。
“……現在應該不是精神力紊亂。”伊諾爾最後實在沒有辦法,自己的精神力完全不聽話,所以隻能任由兩道精神力勾結纏綿。
伊諾爾補充:“應該隻是因為精神力沒收好。”
精神力紊亂的時候是完全不由自己控製的,甚至連意識的清醒都很難保持,身體的自主權甚至都不受控製。不僅如此,還伴隨著頭疼發熱等一係列並發症。
但是伊諾爾現在除了精神力外湧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的狀態,所以應該並不是真正的精神力紊亂。但是也可能是因為快要到精神紊亂期了,所以精神力才不穩定,情緒激動就容易往外跑。
聽到伊諾爾說不是精神力紊亂,席辭鬆了一口氣,他還記得伊諾爾上次精神力紊亂的時候,尤其是他們現在還在外麵,距離酒店還很有一段距離,如果真的是精神力紊亂了那還真的不好辦。
席辭按照記憶裡之前的感覺控製著精神力慢慢控製著,然後像是順毛一樣梳理了對方的精神力,直到最後,對方的精神力像是被清泉洗滌過一樣柔順,然後不用伊諾爾控製,自己乖乖地回到了精神海。
上一次精神疏導的時候,伊諾爾的意識並不清晰,精神疏導的感覺隻記得個大差不離,但是這次完全是在他清醒時候的精神疏導,伊諾爾是切實地感受到了雜亂的精神力重新煥然一新的感覺。
這種略微陌生的感覺完完全全顛覆了伊諾爾的認知,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那一道被梳理過的精神力神采飛揚,其能力遠遠要比意識海中的其它的未被梳理過的精神力要更加強大。
第二次再操控精神力的席辭已經沒有第一次的生疏了,梳理完之後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他看伊諾爾的表情也沒有什麼大礙了,便幫他整理了下衣服,順便發出他真心的疑問:“你精神力紊亂的話提前能感知到嗎?沒有提前預備措施的話多麻煩。”
第32章
伊諾爾低聲:“不是特殊刺激導致的話, 可以提前感知到,會準備好抑製劑,不會出問題。”
席辭笑:“怎麼還跟定時炸彈一樣?”
伊諾爾還沉浸在剛剛的感覺裡, 慢慢感受著意識海中精神力似乎要比之前更強大,沒有聽清席辭的話:“……嗯?”
“走吧。”席辭攬過他的肩,帶著他往前走,聲音帶著笑意:“說你像個小傻子。”
伊諾爾瞪他,反而被席辭一把抓住捏了捏臉。
“閣下, 我不傻。”伊諾爾認真, 停住了腳步, 站著看席辭。
伊諾爾以為席辭說的是智力上的傻,而且如果伊諾爾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是席辭第二次說他像個傻子了。畢竟在蟲族,一般不會用這種稱呼表達親昵, 而就是單純的字麵意思。
席辭沒想到伊諾爾這還能當真了,忍笑:“行,不傻的。”
伊諾爾這才勉強認可,“走吧, 等下要去和一個蟲見麵。”
伊諾爾扮演的身份是喜愛寶石的貴族雌蟲,所以為了能了解情況, 今天約了一個當地的寶石商雌見麵。
雖然鈾源石一向是以堅硬出名, 被用於各種武器儀器的製造, 隻向軍部和各種工廠提供,但是由於鈾源石同樣也是一種好看的礦石, 所以也會有私蟲珠寶家願意買來收藏。
鈾源石是一種作用強大的稀有礦石, 並不允許私蟲收購或者售賣, 但是因為價格高昂, 也會有因此當地就會有一些寶石商雌會鋌而走險,想辦法囤積鈾源石用來售出。
因此這些當地的寶石商雌,也會特殊知道一些行業內的消息。
於是在今天一家咖啡店裡,約見了一個當地有名的出售鈾源石的寶石商雌,或許能從他的口中得知鈾源石最近的行情。
約定的地方距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確實有些距離,所以最後還是選擇叫來了一輛自動駕駛的飛行器。
咖啡廳坐落在一條安靜的商業街上,這條商業街一點都沒有起到它還有的作用,街上冷清地看不到一隻蟲,店鋪裡麵大部分都是機器自動售賣。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景象看起來有些奇怪,雖然蟲族現在的科技能力已經可以支持全麵無蟲售賣,但是有蟲宣傳服務的商品明顯會銷量更高一些,所以說即便是在帝都星,也很難見到一條街上幾乎都是全機器售賣。
伊諾爾似乎是看出來席辭的疑惑,解釋道,“塞繆爾星球的消費水平並不高,大部分的雌蟲都選擇做工雌,這種小店鋪的經營一般難以維生,所以隻能用機器代替營業。”
然而雖然塞繆爾星球再不好,這些原住民都想移民其他星球,但是因為很難獲得移居其他星球的機會,畢竟前提是要先獲得其他星球的居住證明。
進了咖啡店之後,整個咖啡店裡麵空空曠曠,隻有在角落附近坐了一隻穿著黑西裝的雌蟲,應該就是那位鈾源石售賣商了。
“您好,是範倫丁先生嗎?”
黑西裝雌蟲聞聲抬頭,看到眼前蟲的時候眼睛裡流露出一絲驚豔,他比出請的姿勢,“我是,您請坐。”
等到落座的時候,範倫丁才看到是兩隻蟲一起來的,最驚訝的是,其中竟然還有一隻年輕雄蟲,但是範倫丁見過的場麵多,他看眼前兩隻蟲應該是配偶關係,所以即使心裡麵震驚,麵上的情緒仍然波瀾不驚。
“莫鬱先生,很榮幸能和您獲得這次交易的機會。”範倫丁毫不拖遝,直截了當。
伊諾爾全名是莫鬱·伊諾爾,由於伊諾爾家族太過出名,所以伊諾爾在外行動一般會用莫鬱這個名字。
伊諾爾淡淡頷首,“範倫丁先生,聽說您是個直快的蟲,看來確實如此。”
那邊席辭已經離開位置,走到了櫃台前,低聲跟自動點單的機器人交流。
範倫丁端起茶杯嘗了一口,然後慢悠悠放下:“畢竟生意上的往來,能儘快解決最好,我還能多做幾單,不是嗎?”
“既然範倫丁先生這麼直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範倫丁笑容從容:“自然。”
“我要一方。”伊諾爾直接。
範倫丁臉上的笑容一時沒保持住,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抬眼深深的向對麵看了一眼:“先生,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珠寶商。”
範倫丁的生意的主要客戶是喜愛珠寶的收藏家,所以之前的客戶最多也隻是要巴掌那麼大的,哪有像是直接要一方這麼多,這恐怕不是私蟲使用的量吧?
範倫丁願意鋌而走險售賣鈾源石,但是一次性如果售賣這麼多稀有礦石的話,風險直接上升到最高檔次,如果被發現了,是完全可以被終生關進星際監獄的。
“價格不是問題。”伊諾爾仿佛是篤定範倫丁手中肯定有這麼多的量,沒有任何遲疑的加碼。
“先生,您高估我了,我哪裡有那麼多。”範倫丁狀似無奈,攤手。
伊諾爾語氣輕淡:“先生,我既然來找您了,就是相信您是有的。”
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性毫不刻意地流露出來,帶給範倫丁一絲壓力,範倫丁多年察言觀色,看出來眼前蟲應該沒有麵上表現得那麼簡單,他的手微微出了汗,有些緊張:“……莫鬱先生,我確實沒有這個能力。”
“如果您確實沒有的話,那我也不能勉強您不是?”伊諾爾的表情仿佛也並不在意能不能買到一樣,隻是漫不經心地說:“那我就要去找下一位了,好像是叫布魯納?”
範倫丁聽到最後有一個名字的時候,身形儼然一頓,隨後才調整自然,臉上笑容牽強,“看來先生您已經了解充分了。”
布魯納是範倫丁在商業上的勁敵,而且布魯納那個家夥做生意沒有底線,隻要給錢什麼問題都沒有,要是讓他把那一方鈾源石的生意做成了,他就沒有任何和布魯納競爭的力量了。
而隻要布魯納壓他一頭,必然會壟斷整個行業,到時候他就很難在這個市場上立足了。
“好吧,先生。”範倫丁擅長鑒貌辨色,看對方知道的顯然比他想的要多,既然對方決定要做這筆生意,肯定是不能讓給布魯納的,他收住表情,“您應該知道一方鈾源石要多少星幣吧。”
至於相比於大量轉售鈾源石可能被處罰的風險,範倫丁顯然已經在幾秒的考慮內做出了抉擇。
鈾源石並不對向市場廣泛售賣,需要鈾源石的部門或者廠家都需要先向所在地的最高管理部門報備,才能獲得購買少量鈾源石的機會。
所以說像是這種私自售賣的鈾源石,因為珍貴且量少,價錢一般都十分高昂,一方鈾源石的價錢可以抵得上一個小型星球了。
伊諾爾仍舊語氣淡淡:“市價範圍內,您出價。”
範倫丁伸出手,比了個“八”。
八千萬星幣,既沒有漫天要價,算上對方可能講下的價格,也能足夠讓範倫丁大賺一筆。
但是範倫丁沒想到對方直接同意了。
八千萬,一錘定音了。
饒是範倫丁見過再大的場麵,也被這次金額巨大而且僅僅在幾分鐘內談攏的交易給驚住了。
範倫丁現在一手簽合同,一手收定金:“先生,我手上的現貨目前不夠,大概一個星期之後能給到您。”
範倫丁乾脆利落簽下合同的最後一個字,交還給對方:“您是我見過最爽快的蟲了。既然這筆交易已經成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浪費您的時間了。”
“先生稍等,我這裡還有一筆交易,不知道範倫丁先生願不願做?”伊諾爾語氣肯定,似乎是相信對方一定會答應。
範倫丁準備站起來的腳步停住了,雖然不知道剛剛已經做過如此大的交易之後,還會有什麼能打動他的交易:“願聞其詳。”
伊諾爾把一張卡片扔在桌子上,範倫丁看不清楚是什麼,於是湊近看,在看到上麵的字後,他難以控製住臉上的興奮與激動,露出了明顯的情緒,甚至桌下的手都因為亢奮禁不住顫抖了起來:“……什麼條件?!”
桌上的卡片顯然是一張帝都星的居住證明!對於像範倫丁這樣的蟲來說,已經是完全不缺少錢的地步了,對於其他星球的居住權來說,用錢或許買得到。但是如果是帝都星的話,錢就是不值一提的東西了。
或許這張居住證明對於布魯納來說並沒有十足的吸引力,但是對於範倫丁來說,眼前這一張薄薄的卡片,完全足以勾動他。
他和他的家蟲們非常非常想搬到帝都星去。範倫丁心想,看來對方了解的東西確實很多。
“告訴我現在鈾源石的變動。”伊諾爾短短隻說了一句話。
範倫丁是個蟲精,既然對方拿出了這麼重磅的條件,他也知道對方想要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消息。而要知道這些消息的蟲,範倫丁想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貴族雌蟲那麼簡單,但是這些,不在範倫丁的好奇範圍之內。
好奇越多的蟲,死得越快。範倫丁深諳這個道理。
範倫丁時刻關注鈾源石的情況,對於最近的變動他還確實知道一些,本來這些消息當然是不能對外告知的,但是不得不說,對方的條件拿捏住了他的命脈。
“我在黑深城礦點看到過星靈族。”範倫丁拋出了一個他自以為驚爆的消息,但是沒想到對麵蟲好像早就知道一樣,他隻能繼續往下說。
“在一天晚上,我按照慣例去運輸鈾源石的時候,黑深城礦點的晚上都不乾活,礦工們都回家了,但是我去的那天晚上,礦點竟然還有蟲在工作,沒有點燈,就在黑暗裡麵工作。”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得到的,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一點細微的亮光都沒有,很多工雌在挖礦。”
“但是我手下的蟲沒有這麼好的夜視能力,所以就隻能打著頭燈,就在這時候,看到了礦點裡麵竟然有星靈。”
星靈族的星靈在外表上與蟲族無異,唯一特殊的是他們的額頭上會有一道銀白色的印跡,如此明顯的差彆,範倫丁相信自己一定沒有看錯。
星靈族與蟲族是仇敵,在自家的星球上看見了敵族,實在是一件驚悚的事情。
範倫丁看到星靈的那一刻,魂差點飛了出去,幸好那些星靈以為他們是礦點裡麵的工雌,隻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在意,但是當天範倫丁幾乎是顫抖著腿走出礦點的。
“先生,這是我知道的全部了。”範倫丁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能不能讓對方滿意,所以為了表達他的誠意,“如果後麵我了解到新的消息的話,我會向您告知。”
伊諾爾等的其實就是範倫丁的最後一句話,他們的身份再怎麼方便也不比範倫丁,範倫丁如果可以利用好的話,可以提供的便利可想而知。
伊諾爾臉上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把卡片推到對方麵前,表明了同意的意思。
範倫丁喜不自勝,連忙寶貝似地拿起那張卡,珍惜地揣進兜裡:“那莫鬱先生,我就不打擾您了,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隨時聯係我。”
範倫丁離開的前腳,後腳席辭就端著兩杯飲品回來了,他瞥向高興得都要飛奔起來的範倫丁的背影,坐到伊諾爾的身邊,“這麼快就談完了?”
席辭坐過來的一刹那,伊諾爾身上的氣勢消失頓無,他拿過席辭遞到他麵前的西瓜汁,嗯了一聲:“給了他想要的東西。”
西瓜汁冰涼清甜,很好地掃空了悶熱的壓抑。
此時跟在席辭身後過來的端著盤子的機器人,把幾塊小蛋糕放到了桌子上,然後鞠躬離去。
“你等會還有事情嗎?”席辭把那幾塊蛋糕都推到伊諾爾麵前,偏頭笑著看他,眼神裡麵有淺淺的期待,“嘗嘗。”
“今天應該就這些事了。”伊諾爾眼神中隱隱疑惑,不知道席辭為什麼想讓他嘗這麼多蛋糕。
但是他向來難以拒絕席辭的笑容,於是拿起旁邊的叉子舀了一勺奶油放進嘴中。
奶油在他的嘴巴裡化開,伊諾爾頓住了,這甜度……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這時席辭開口問他:“甜嗎?”
“……甜。”
伊諾爾不得不說,這個甜度已經到了膩的程度了,吃過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的甜了,第一感覺就是隻有油沒有奶味。
他懷著可能是這份蛋糕自身的問題,於是試了另一塊蛋糕……同樣很甜。
——是甜到味蕾都發膩的感覺,這種甜度直衝腦海,甚至有點齁嗓子。
但是伊諾爾餘光看見席辭支著腦袋一臉期待看他,他不想辜負席辭的好意,所以隻能忍著甜膩再吃了一口。
席辭偏頭笑:“甜吧?我特意加了多加了三倍糖,親眼看著那小機器人做的。”
伊諾爾正要放入嘴中的叉子停住了,他心想席辭不是故意在整他吧?
……三倍糖,這能不甜嗎?
“我剛剛在星網上看到了,上麵說精神力紊亂的話可以吃點甜的,你感覺好點嗎?”席辭捏住他握著叉子停在半空中的手,喂進他的嘴裡。
三倍糖的甜度再次出現在口腔中,但是這次沒有任何膩味的感覺。伊諾爾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原因,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心仿佛也被奶油的甜度浸潤了。
星網上說那些精神紊亂吃甜的或許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但是伊諾爾現在無端地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真的被安撫到了。
第33章
“閣下, 您還信這些?”伊諾爾放下手中的叉子,喝了一口西瓜汁緩解口中的甜膩,反而看著笑他。
席辭似乎是真的以為那篇文章是真的, 他疑惑,“沒有用嗎?”
伊諾爾看著席辭期待的表情莫名地說不出來實話,事實當然是沒有什麼用,畢竟如果甜食能對雌蟲精神力紊亂有疏導作用的話,那全星際的甜品都會被賣空的。
星網上這樣說的八成都是都是蛋糕店為了推銷自己的產品打下的噱頭, 依據可能是對於某些喜歡吃甜食的亞雌來說, 他們的精神力紊亂並不嚴重, 甜品說不定真的會有一點點緩解情緒的作用。
——但是絕對不會是這種程度的甜。
“閣下,您要嘗一下嗎?”伊諾爾語氣裡帶著一絲玩笑。
席辭還真的拿了叉子嘗了一口,奶油進嘴,甜度在味覺上爆炸, 實話說,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味道。
席辭抿唇,試探性地問伊諾爾:“你覺得好吃嗎?”
伊諾爾沒正麵回答,“很甜。”
席辭眉頭沒意識地皺起, 推開麵前那幾盤小蛋糕:“彆吃了。”
席辭沒想到三倍糖的甜度已經超過了接受的極限,甜到極致的感覺味蕾裡仿佛隻能嘗到這一種味道, 而這種甜度還能做到經久不散。他竟然還讓伊諾爾吃這種味道的東西, 這真的不是什麼能噎死的量嗎。
伊諾爾看席辭的臉上的表情變得似乎有些不悅, 心裡麵下意識有些慌亂,他想按照常理, 雄蟲願意主動給雌蟲東西, 那是雌蟲莫高的榮幸。
但是他都做了什麼, 他心裡麵不禁有些無措, 是因為席辭閣下給他的感覺不同於一般的雄蟲,才讓他產生了例外的想法。所以當席辭閣下被拒絕的時候,難免會感到不悅,所以才會把給他的蛋糕都推開。
伊諾爾抬手抓住席辭的手腕,攔住他的推開蛋糕的動作,聲音輕輕:“……彆。”
席辭麵露疑惑:“你還想吃?”
伊諾爾抿唇,“我喜歡的。”
席辭遲疑地看了一眼那幾塊甜得發膩的蛋糕,又看了一眼伊諾爾,實在疑惑這個味道是真的會被喜歡嗎?
但是既然伊諾爾都這樣說了,席辭隻能再把蛋糕放到他麵前,他問伊諾爾:“……這個味道,你不覺得有些重嗎?”
伊諾爾重新拿起叉子,安靜地一口一口往嘴裡喂,低聲:“不會”
席辭沒辦法,他隻吃了一勺,但是這個甜膩的味道還是彌漫在他的味蕾上,他偏頭看著伊諾爾一口接著一口,蛋糕不大,很快一塊蛋糕就被吃完了。
席辭看著伊諾爾靜靜的吃完兩塊之後,伸手攔住伊諾爾還想吃另外一塊的動作,溫聲詢問:“先吃一塊好不好,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席辭這才看見伊諾爾抬頭看他,深藍色的眸子裡盈滿水光,乾淨得猶如清澈的湖麵,但是那絲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來一樣,他聽見伊諾爾重複:“好吃的。”
席辭頓了一下,以為是伊諾爾太喜歡吃,而自己攔住他不準他吃而不高興。
“好吃歸好吃。”席辭握住他的手,跟他講道理:“吃太多等會吃不下飯了。”
伊諾爾被握住的手反而收緊,緊緊抓住席辭的指尖,不願意鬆開,良久,他說:“好。”
席辭心想這麼甜的東西,就算是主觀感覺上可以接受,但是大量的甜分對身體也不能說好,所以心裡盤算就算是伊諾爾再喜歡,為了伊諾爾的身體,以後要控製住它攝入糖分的量。
席辭牽著伊諾爾的手,打算離開這家咖啡店,然後感覺到手上傳來了一陣拉力,他回頭伊諾爾,“怎麼了?”
伊諾爾遲疑:“……打包。”
席辭沒想到伊諾爾對甜食是真愛,所以跟他一起等著服務機器人打包那剩下的幾塊還沒有動嘴的小蛋糕。
服務機器人打包完成之後,席辭用另一隻手拎了過來,晃了晃牽著伊諾爾的那隻手:“行了,走吧。”
走出咖啡廳的路上,席辭敏感地察覺到,伊諾爾的情緒好像突然變得不太高,既然剛剛與那位珠寶商的談話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難道是因為沒吃完蛋糕的原因嗎?
但是太甜的本身一天就不能吃太多,席辭有些糾結,應該怎麼和伊諾爾解釋呢。
席辭和伊諾爾心裡這時候心裡都在想著不同的事情,巧合地都沒有說話,就在這時,麵前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個圓滾滾的障礙物。
席辭先反應過來,拉著發呆的伊諾爾的手用了用力,示意他也停下了。
擋在麵前的並不是什麼障礙物,而是一隻……蟲族幼崽。
那隻蟲族幼崽看著似乎還沒有席辭的膝蓋高,不僅腦袋大腿還短,也不知道那雙小短腿是怎麼支撐住站穩的。這隻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幼崽,揚起腦袋,大大的眼睛放光一般呆呆地盯著席辭……手中的蛋糕。
席辭心裡麵正考慮怎麼處理手中的這些蛋糕,這麼甜的蛋糕,看伊諾爾還有全部吃完的架勢,顯然對身體不太好。
席辭偏頭看伊諾爾,伊諾爾還不明覺厲,席辭朝著他笑了笑,湊近他說:“蛋糕給這個小孩,我明天再給你買好不好?”
“……啊?”伊諾爾耳尖緋紅,這樣說倒像是他像是拿他和喜歡吃甜食的幼崽做比較一樣,他已經一隻成年蟲了,被席辭這樣問,讓他都不好意思說出話來。
席辭看著伊諾爾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因為伊諾爾還戴著帽子,所以伸出手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後頸,“行嗎?”
席辭在外麵曬得身上的體溫很高,暖熱的手觸到他的後頸,伊諾爾下意識顫抖了一下,幸好他儘力忍住了,反應還不算大,沒讓席辭察覺到,但是脖子上的酥麻觸感直擊他大腦,腦袋裡麵突然一片空白。
麵對席辭的又重複了一遍的問題,伊諾爾習慣性回答:“好。”
得到伊諾爾的許可之後,席辭蹲了下來,即使這樣還比麵前的那隻小蟲崽要高上一點,他伸手把手中的蛋糕遞給小蟲崽。
小蟲崽眼睛張得大大的,嘴巴都沒合上,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哥哥會把好吃的蛋糕直接給他,他呆滯地站著了半天,發現眼前的哥哥並沒有收回手中的蛋糕,似乎是真的要給他的意思。
小蟲崽伸出小小胖胖的手,珍惜地接過了對方手中的蛋糕,眼睛裡麵盈滿了驚喜和喜悅,摸到了他喜歡的小蛋糕,小蟲崽的愉悅之情溢了出來,兩根短短小小的觸角從頭發裡麵鑽了出來。
緊緊地把蛋糕抱在懷裡,小蟲崽高興地仰起頭,聲音脆脆小小,頭上的小觸角一擺一擺地:“謝謝哥哥!”
席辭眼神從小蟲崽腦袋突然冒出來的觸角上一掃而過,並沒有停留多久,隨即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伊諾爾,伊諾爾察覺到席辭在看他,他的目光也從小蟲崽的身上移開,不解地回望過去。
席辭掩飾性地咳了一聲,然後心虛地轉過了頭,他不能說他剛剛有一刻在想伊諾爾的腦袋上長出來這兩根小小的觸角會是怎樣的畫麵。
……有點可愛。
小蟲崽非常高興,因為今天不僅遇到了兩個長得很漂亮的哥哥,而且其中一個哥哥還給了他很好吃的蛋糕,這讓小蟲崽十分興奮。
他換成一隻手牢牢地抱住蛋糕,另一隻手伸進自己的藍色背帶褲前麵的口袋中,然後從裡麵掏出了一個亮黑色的小石頭,期待地遞了出去。
“送給漂亮哥哥。”
這是他最喜歡的石頭了,摸著涼涼滑滑的,像玻璃一樣可以照鏡子,而且怎麼摔都摔不破。
小蟲崽把石頭遞出了的那一刻,席辭明顯地感覺到伊諾爾的身子頓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他偏頭湊到伊諾爾的耳邊,壓低聲音問他怎麼了。
伊諾爾低聲告訴他:“這就是鈾源石。”
雖然說黑深城礦點是鈾源石的開采地,這附近距離礦點距離也不遠,有鈾源石或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伊諾爾知道,由於鈾源石其具有的特殊性質,潛藏著巨大的危險,帝國法律對於鈾源石的看管十分嚴格,包括礦點本身對於鈾源石的管理也同樣嚴格。
即使是在礦點裡麵工作的工雌,也很難從裡麵帶出來任何鈾源石,因為每次下班之後,礦點都會對工雌進行仔細搜查,就是為了防止有工雌會偷偷帶出去這種稀有礦石。
而且從礦點裡直接挖出來的一般是還沒有經過提純之後的鈾源石,上麵可能會混雜其餘的不知名的礦石,所以看起來並沒有真正的鈾源石那麼乾淨純粹。
但是眼前的這隻小蟲崽手中的那塊鈾源石,儼然是已經經過提純後的純淨鈾源石。
小蟲崽舉著自己喜歡的石頭,但是看對方兩位漂亮哥哥都沒有接,他偏頭委屈:“哥哥是不是不喜歡這個石頭啊?但是我隻有這一個玩具怎麼辦?”
席辭從伊諾爾的話中反應過來,伸手接過了小蟲崽手中的那塊鈾源石,笑了笑:“當然喜歡。”
小蟲崽看漂亮哥哥收下了自己的禮物,情緒顯然變得更加興奮了,喜氣洋洋地問:“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晉江一向有點卡,但不知道它能把作者也崩出去。
……終於登上去了。
第34章
席辭笑了笑, 點頭:“它很漂亮。”
小蟲崽聽到這話也很高興,他以為漂亮哥哥不會喜歡他的石頭呢,畢竟石頭沒有蛋糕好看而且還不能吃, “哥哥喜歡這個石頭嗎?雖然我身上隻有這一塊,但是我家裡麵還有好多!”
聽到小蟲崽這句話後,伊諾爾和席辭相視一眼,伊諾爾也蹲了下來:“能告訴哥哥這個石頭是從哪裡拿來的嗎?”
小蟲崽偏頭想了一想,咬著手指頭說:“……家裡麵有好多。”
“但是爹地把它們藏起來, 說不能給彆人看。這一塊是我偷偷拿的……爹地不知道。”
伊諾爾繼續看著小蟲崽問道:“小朋友, 你家是住在這附近嗎?”
小蟲崽呆呆地點頭:“是呀是呀。”
席辭站著看著伊諾爾蹲下和小蟲崽慢慢說話的樣子, 小蟲崽好多複雜的問題聽不懂,伊諾爾會細致的一字一句地複述好幾遍,不禁有點走神。
伊諾爾沒想到通過一隻小蟲崽口中能獲得這麼意想不到的收獲,但是小蟲崽明顯知道的並不是很多, 問到細節一點的東西他就不太明白了,但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塞繆爾星球果然在做一些違法星球法律的事情,而小蟲崽的口中的爹地,起碼也是這次事件中的一個關鍵人物。
所有的事情仿佛有了一個輕易的突破口, 這次任務的進展程度將會實時發送給軍部,如果任務像這樣順利的話, 那麼任務成功返回帝都星的時間就會大大縮短了。
趁著剛剛伊諾爾和小蟲崽講話的功夫, 席辭又順便去隔壁的咖啡店裡麵買了些現成的糖果與甜點, 送給小蟲崽,小蟲崽看著籃子裡的五顏六色的糖果, 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小朋友, 今天的事情, 不要告訴你的爹地好不好?”席辭摸了摸小蟲崽的頭, 輕聲跟他說。
小蟲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能跟爹地說,但是既然這是漂亮哥哥說的,漂亮哥哥還給他了很多好吃的蛋糕和糖果,所以小蟲崽重重點頭:“好!”
其實席辭和伊諾爾也不真的寄希望於小蟲崽可以真的守口如瓶,但是伊諾爾當著小蟲崽的麵都是繞著彎子問了幾個問題,並沒有涉及任何關於鈾源石的話題,所以即使小蟲崽不小心說出來什麼,也不會引蟲懷疑。
席辭和伊諾爾跟小蟲崽告彆之後,小蟲崽還在身後依依不舍的揮著小手,彆的小蟲都不願意和他說話,嫌棄他又呆又笨,而這兩個漂亮哥哥不僅跟他說好多話,還給他好吃的。
小蟲崽在心裡麵默默下定決心,既然漂亮哥哥說喜歡小石頭,他要從家裡麵偷偷拿好多小石頭,下次見麵還送給漂亮哥哥。
當天晚上。
伊諾爾不太確定現在和席辭到底確定了關係沒有,其實按照規定的話,席辭幫助他度過精神紊亂期過後,就已經默認是配偶關係了。
因為雄蟲隻有幫自己的配偶做精神疏導的義務。但是每次伊諾爾看席辭的態度,雖然已經足夠親密,但是席辭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說過要結婚的事情。
現在已經到了快要睡覺的時間了,伊諾爾最開始是因為不知道席辭會來,所以兩蟲才各住各的房間。但是按照星際的法律,在配偶關係中,雌蟲有服侍雄蟲就寢的義務。
伊諾爾此時在自己的房間裡麵糾結,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履行這份義務。再經過他想了好幾個來回之後,伊諾爾還是踏出了自己的房門,站在了席辭房間的門口。
還沒有敲響門,伊諾爾現在莫名地感覺有些緊張,仿佛是自己要去做什麼很奇怪的事情一樣,他的手抬起又落下,還是沒碰上眼前距離不遠的門。
伊諾爾有些泄氣,想著要不今天就先算了吧。既然席辭閣下沒有主動提出,應該就是不需要的意思吧?
正當伊諾爾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剛剛猶豫了半晌要不要敲開的房門自己“啪嗒”打開了,伊諾爾聽到後麵的響聲,有種仿佛自己的秘密被戳破了的感覺,頓時又驚又羞。
“伊諾爾?”席辭正想去找伊諾爾來著,沒想到他正好就在門口,他剛打開門沒有注意到伊諾爾的身形明顯一頓,自然開口:“你怎麼在走廊站著?”
伊諾爾沒說話,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藏在發尾裡的耳尖不自如地又變得發燙,他心裡麵怪自己為什麼要出來,現在回去也不是,轉身也不是。
就算是剛剛果斷敲了門,也比現在這樣的情況要好辦得多。
伊諾爾遲疑了幾秒,然後說出一個拙劣的借口:“我出來透透氣。”
席辭沒有多想,伸手把伊諾爾拉進自己的房間,他去茶幾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伊諾爾,隨口問:“你房間裡麵不通風嗎?”
伊諾爾懊惱地反應過來,酒店的走廊遠遠比房間裡麵更要密閉。
但是他此刻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說辭,隻能含含糊糊說了個“嗯”。
伊諾爾喝了一口涼水,絲毫沒有起到任何緩解作用,反而更加燥熱,覺得整個房間裡麵仿佛是在蒸爐裡麵,他指尖無意識地收緊,心裡麵在糾結要不要說話。
席辭看伊諾爾今天晚上好像有點不正常一樣,跟往常不太一樣,今天像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似乎有點……坐立不安?
席辭沒能想出來伊諾爾是因為什麼,任務什麼的應該完成的挺順利的,而且以伊諾爾的性子,工作任務不會讓他變得如此,所以一定是彆的事情。
席辭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心裡麵無端有些不爽,他好像從來沒看見過伊諾爾這種樣子,甚至都躲著他的目光,但是他卻不知道原因。
“……閣下,您剛剛出門是要?”最後,還是伊諾爾先斟酌開口。
席辭出門也是為了找伊諾爾,本來是他隻是想用光腦通訊跟伊諾爾說一下說今天晚飯吃得有點鹹,讓他多喝點水,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通訊沒有接通,席辭就想著自己過去看看。
席辭跟伊諾爾說完原因之後,伊諾爾才發現剛剛他在走廊上太過緊張,連手腕上傳來的震動都沒有感覺到,他忙不著地“抱歉”了一聲,此景看在席辭眼中伊諾爾又像是有什麼心虛的事情一樣。
伊諾爾經過內心的反複嘗試,眼神終於看向席辭,忍著羞恥:“閣下,您要睡覺了嗎?”
席辭不知道為什麼伊諾爾的話題能轉的那麼快,怎麼突然就說到睡覺的事情了,他挑了下眉,隱住心裡的情緒:“馬上就要睡了。”
第35章
伊諾爾抿唇, 他有點後悔沒有將雌父交給他的雌蟲守則看上一遍,不然他也不會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麼,那本書自從被交給他之後, 就一直在書櫃的最深處塵封著。
席辭此時沒看懂伊諾爾想乾嘛,現在已經快到了睡覺的時間,但是伊諾爾看著像是有事要說一樣,還偏偏沉默坐著,不說出口, 還有點緊張的樣子。
氣氛本不該如此, 但是由於伊諾爾在糾結怎麼開口, 席辭在等伊諾爾開口,於是頓時就有些冷淡。
最後還是席辭先打破這氛圍,他上前伸手撩開伊諾爾耳邊微長的銀發,露出了半邊紅透的耳尖, 他笑了一聲,說:“伊諾爾,你在想什麼?”
伊諾爾的耳尖愈加滾燙,似乎能感受到席辭微涼的指尖觸碰在他的皮膚上, 若即若離,沒有過多停留, 隻一瞬就離開了。
“閣下。”伊諾爾攥緊了手, 似乎在下定決心:“我服侍您睡覺吧。”
席辭手一抖, 杯子差點從手中摔了出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以置信自己剛剛聽到的。
“……為什麼?”席辭沉默了半晌。
剛剛說出這句話仿佛已經是伊諾爾的極限了, 被席辭一問, 伊諾爾明顯怔愣了一下, 為什麼閣下會問為什麼?這哪有什麼為什麼?
伊諾爾從沒做過這種事,甚至之前關於雌蟲應該怎麼服侍雄主的教導課程,都被他敷衍過去了,所以此時的他有些懊惱,努力回憶著殘存的記憶。
席辭心中的先入為主的理念,在他們那裡,這種侍候睡覺的事情明明是丫鬟做的,隻是他不喜歡彆人伺候,就沒讓人做過這種事。
但是席辭覺得伊諾爾的意思並不是想當像丫鬟一樣服侍他,畢竟他們並不是這種關係,這樣理解的話就很奇怪。
其實除了丫鬟單純地鋪床算服侍的一種之外,還有一種是妻子做的事情,但那種意思就遠遠不一樣了,所以說,伊諾爾會是這種意思嗎?
席辭想起腦海中伊諾爾猶豫不安的樣子和緋紅的耳尖,頓時心裡麵就有了想法,隻是需要再確定一下。
“……你要怎麼服侍?”席辭問道。
伊諾爾感覺自己要被溺死在這種奇怪的氛圍裡了,他第一次有做什麼事情想放棄的念頭,實在是這種氛圍太想逃離了。
伊諾爾心裡麵默想著自己隻草草瞥過幾眼的雌蟲守則內容,他忍著害羞坐到席辭身邊,顫顫向著席辭的衣領伸出手,語氣輕柔:“閣下,先洗澡吧。”
席辭伸手攥住了伊諾爾白皙的指尖,拉開放回他自己的身邊,席辭聲音有些啞:“……不用。”
伊諾爾的手還被捏住,他偏頭不解為什麼席辭會把他的手拉開,難道是因為他做得不好嗎?
席辭呼出一口氣,他現在知道伊諾爾是來乾什麼的了,但是現在太早了,至少要等到真正結婚之後才可以。
席辭岔開話題:“明天早上吃什麼?”
伊諾爾趁席辭沒注意的時候打開了光腦,想在上麵急補一下自己到底應該做什麼,此時聽見席辭的問題,伊諾爾像是做壞事被抓住一樣一驚,幸好席辭沒注意到,他才回答:“明天會跟路易斯他們一起吃飯,閣下,您要一起嗎?”
事實上,伊諾爾更想讓席辭就在酒店裡麵待著,畢竟塞繆爾星球外麵的條件什麼的都配不上尊貴的雄蟲閣下,但是私心又想讓席辭跟著他一起。
席辭點了點頭,想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扶上伊諾爾的肩膀:“送你回去?”
伊諾爾一怔,心想他來的目的還沒完成,怎麼就要回去了。他抿了抿唇,心裡麵措辭著語句,突然,餘光掃過旁邊不遠處的桌子上一張花花綠綠的傳單。
伊諾爾的視力很好,軍事訓練中移動靶射擊的成績一直是滿分,更何況這隻是一張靜靜的待在桌子上不動的紙。伊諾爾甚至連上麵的大大小小每一個字都能看清,驀然就知道了這是一張什麼傳單。
任哪隻雌蟲在自己雄蟲的房間裡麵看到了這種傳單,怕是都不能冷靜吧?更何況,這張紙還好好的放在桌子上,就不免讓蟲不多想它是否會派上用場。
伊諾爾心裡酸溜溜的,席辭閣下要把他趕出去,然後留著一張破紙在房間裡麵,難道他還比不過這張紙上麵的蟲嗎?
伊諾爾越想越不平衡,他站起來走到那張桌子旁,嫌棄地拈起那張俗不可耐的傳單,正正反反掃了一眼,不爽的情緒顯而易見,在席辭看不到的地方揉皺了那張紙質拙劣的傳單。
他本想把這個紙團丟掉,但是突然想到他丟了一張後麵也會有無數張。再聯想到席辭剛剛竟然想趕他走,伊諾爾頓時覺得手中的紙團紮手。
他捏著紙團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啪地將已經捏變形的紙團拍到席辭的麵前,他想,他是有義務說這件事情的。
在星際的雄蟲保護法中,如果雌蟲善妒,乾擾雄蟲娶雌侍的話,是嚴重違背蟲族的生殖法,會受到嚴格的懲罰。但是對於席辭要是想找傳單上的這種一次性雌蟲的話,是不受雄蟲保護法的約束的。
雖然這種傳單最開始是為雄蟲服務的,但是由於蟲族的數量不多,更何況雄蟲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優質配偶,所以不會去選擇傳單上的。而傳單上被貼上去的雌蟲大多是經濟貧困才會去做這種的,向來是雌雄不忌。
甚至來說,這種傳單現在存在的交易,客戶基本上都是雌蟲。
席辭看著伊諾爾走過來之後,將不知道是什麼的一團紙拍到了他麵前,他抬眼看伊諾爾氣鼓鼓仿佛要質問他的樣子,伸手想拿起看看是什麼。
席辭的手還沒伸過去,就被伊諾爾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收回了手,疑惑看著伊諾爾。
伊諾爾不想讓席辭還碰這張紙,畢竟紙上有很多不宜看的照片,他把那團已經看不出來的形狀的紙拿在手裡,馬上就快被不經意地捏成紙餅,他對席辭說,聲音裡情緒不明:“閣下,您選一個。”
席辭對伊諾爾突然的話有些疑惑,“選什麼?”
……這裡有兩樣東西讓他選擇嗎?
伊諾爾攤開那個破爛的紙團子給席辭看,深藍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席辭,語氣冷定:“我和它,選一個。”
席辭:……
席辭的腦海裡麵劃過一個問號,他為什麼要在伊諾爾和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廢紙之間做出選擇。這有什麼選擇的必要嗎?
席辭的沉默看在伊諾爾的眼中就是在猶豫選擇,伊諾爾心裡一股酸澀湧上心頭,沒想到這個選擇席辭還要猶豫半天,難道之前對他說那麼多的話,都是騙他的嗎?
終於,在伊諾爾皺著眉頭的緊盯中,席辭做出了動作。
席辭從伊諾爾攤開的手中拿過那個破爛廢紙,伊諾爾的心頓時一空,仿佛從深不見底的懸崖上掉了下去,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無理取鬨的小醜,他應該聽雌父的話,不要把任何希望寄托在雄蟲身上。
但是隨即伊諾爾睜大了眼睛,眼眶裡麵的水汽甚至還沒有醞釀出來,就看見席辭拿過紙團之後看都沒看,隨意丟到了身旁的垃圾桶裡。
席辭扔過伊諾爾手中拿著的一團廢紙之後,見他剛剛拿著紙團的手還呆呆地攤開,他伸手握住伊諾爾的手,輕輕捏他的指尖。
“……這是你在哪裡撿的垃圾?”
席辭是真的沒有認出來那張被捏得不成形的紙是之前的傳單,畢竟那張傳單他也隻是草草看了幾眼,而剛剛那張廢紙團子已經被揉皺得不成樣子,上麵的東西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所以席辭隻以為這是伊諾爾從哪裡撿出來的垃圾紙。
這次驚呆地輪到伊諾爾了,他看了一眼躺在空空的垃圾桶裡麵的傳單,然後眼神略帶茫然地看向了席辭。
……伊諾爾的心裡後知後覺地甜蜜了。
他反手緊握住席辭的手,剛剛懸起來的心跳也安然落地,伊諾爾笑了笑,放下心來:“嗯,是垃圾。”
伊諾爾急速跳動的心臟像是被安撫到了,原本焦慮不安的情緒也漸漸平穩。
不管怎樣,席辭選擇了他。
伊諾爾頓時也不覺得忐忑了,之前的心焦憂慮也都化為烏有,他想,不管如何,席辭閣下也是喜歡他的。
伊諾爾想起自己剛剛在星網上速成的守則知識,抿了抿唇,突然從沙發上起身,想要跪在地上。
守則上麵說,雌蟲在對待雄主的時候,需要跪著服侍。
對於所有的軍雌來說,下跪無疑是折斷他們脊梁的第一步。但是對於雄蟲來說,很多就喜歡看驕傲的雌蟲被踩倒在地,所以這才被納入了雌蟲守則中。
伊諾爾本來對於雌蟲守則嗤之以鼻,那些愚蠢的雄蟲怎麼會值得他跪。但是如果對象換成席辭的話,如果席辭喜歡的話,其實真正接受並沒有那麼困難。
伊諾爾剛單膝跪下,另一隻腿還沒來得及放下,手驀然被席辭扯住了。
席辭看著伊諾爾起身的時候並沒有什麼表情,以為他是要回自己房間了,但是看到他突然打算跪下的時候,席辭第一瞬間愣神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伊諾爾的單膝已經接觸到地麵。
席辭牢牢抓住伊諾爾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捏住他肩膀,控住眼前雌蟲不能動,他現在完全沒注意自己使了多大的勁,手指已經用力到蒼白,他緊皺眉頭,墨色的眸子裡麵是冷冽的冰涼,語氣冷冷:“伊諾爾,你做什麼?”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