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花標本製作指南(1 / 2)

趙丞沉默了一秒,“為什麼查這個?”

方淮興奮過頭一下子噎住了。是啊,他總不能說懷疑“自己”手裡有一塊昂貴的手表是出自王子然之手吧。在他發現趙丞就是邱城後,他麵對這個男人總是潛意識不設防。

尷尬的沉默在電話裡持續了好幾秒,方淮的內心正煎熬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趙丞忽然極輕地歎了口氣,“我先查著,出結果再說。”

“好。”方淮如蒙大赦。

半夜,整個劇組都在呼呼大睡,唯獨方淮枕著自己的胳膊看著窗外發呆。

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種思維定勢。白若閒一直在他眼前晃那塊手表,其實未必因為手表是他們識彆彼此身份的標識,也有可能是白若閒知道林庭手上有這麼塊見不得人的燙手山芋,所以做這種小動作來讓他恐懼。

趙丞說過王子然在自殺前和林庭的往來非常頻繁,而這段記錄卻從林庭的記憶中消失了,這證明林庭和王子然的這段關係涉及任務核心。之前他一直以為是林庭威脅到了王子然,完全沒有想到另一種可能。

會不會王子然和林庭真的關係很好?

如果手表是王子然送給林庭的,那麼林庭為什麼會害怕被人知道?在圈子裡有一個大神朋友,還送自己禮物,小透明們應該要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比較正常吧。

一個瘋狂的猜想突然出現在方淮的腦海裡,他一個打挺從床上坐起來,腦子裡嗡嗡作響。

會不會王子然和林庭是那種關係?礙於地下戀情,這塊手表必須藏著掖著,結果這段關係剛巧被白若閒知道了,他買一塊相同的手表來暗示自己知情,以此達到恐嚇威脅的目的。

很多蛛絲馬跡忽然在腦海裡連上了線。之前方淮一直沒有想過迫害者是采用什麼方式向王子然施壓的,現在看來,對方很可能就是掐住了無法公眾的同性|戀情這個把柄,一步一步把王子然逼死。

正當方淮為自己新的猜想瘋狂補充細節的時候,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是趙丞的短信。

——“睡了嗎?”

——“還沒。”

兩秒鐘後,電話響起,方淮接了起來。

“信用記錄查到了,一個月前子然在g牌專櫃購買了一塊新款男士手表。”趙丞頓了下,“有兩件有趣的事情。”

方淮最基本的猜想得到證實,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往後靠了一下床頭板,“你說。”

“第一件有趣的事。財務的人告訴我,幾周前月皓也查過這條記錄。”

方淮下意識地攥了攥拳。

很近了,他離真相已經很近了。

“子然在b城隻租住了那一套公寓,他自殺後我去幫他收拾東西,並沒有看見這塊手表。”趙丞說著頓了下,而後緩慢堅定地重複,“絕對,沒有這塊手表。”

“呃,可能是送人了吧……”

“你是想說白若閒手腕上那塊不屬於他消費檔次的手表是子然送的?不可能。子然不是大手大腳的孩子,白若閒和他非親非故,他不可能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方淮噎住。

趙丞繼續淡淡說道:“還有件事,我今天幫你和中娛提出解約,你之前的經紀人王先生挺生氣的,讓你立刻付違約金並從公司宿舍搬走。我的助理去領你個人物品時發現了一個盒子,他不確定那東西是不是你的,所以問了我一句。”

冷汗爬上了方淮的脊梁,趙丞繼續說道:“我沒打開,但我想我知道那裡麵是什麼。除此之外,我一直很好奇你找出這條線索的靈感。”

方淮的冷汗順著發際淌到了脖頸深處。這個世界的“邱城”和之前如出一轍,極致的理性和縝密的邏輯,非常可怕,隻要讓他嗅到一絲不對勁,他就能推斷出整個事件。

電話裡兩頭沉默,過了一會,方淮歎了口氣,“確實,那表我也有一塊。”

趙丞的聲音聽不出來有任何意外,“所以,真正有趣的部分來了。林庭,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不知道是誰送了你這塊表?”

方淮內心糾結至死,腦海裡忽然傳來係統的聲音。

“請注意,泄漏任務內容會被判定違規。”

方淮急中生智,聲音沉了一下,情緒醞釀到位,“其實我失憶過。”

“嗯?”

“就在王子然自殺第二天,我起床後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記憶大片空白。這段時間我在幫你查王子然的事情,其實也是為了找回失去的記憶。”

趙丞沒說話。這一幕與他和林庭第一次在辦公室會麵似曾相識,那時林庭也是突然說了一串令人驚訝的事情,可如果他現在說的是真話,那麼他當時就是在將計就計演戲,那麼既然他那時候就是在演戲,為什麼現在不是?

方淮頓了一下,又說道:“你不是也覺得我精神分裂嗎?其實性格的變化就是因為失憶……說實話,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怯懦過,還是你們告訴我的。”

趙丞沉默了很久,就在方淮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的時候,他淡淡說道:“邏輯上很嚴密,直覺上我卻覺得你在騙我。我解釋不通這種感覺,但我好像越來能感知到你是不是在說謊。”

“你相信我,真的。”

“你拿什麼保證?”

方淮腦子一轉,反正宿主林庭也已經死了,“我拿自己的命和你保證,我沒騙你。”

趙丞幾不可察地輕笑了一聲,帶著落寞也帶著自嘲,“彆,我帶過的藝人已經死了一個,彆再拿這種事情和我賭咒。”

方淮沉默了。

邱城最大的性格特點就是責任心,這一特點也體現在了趙丞身上。即使這個男人現在依舊能雷厲風行地處理工作,冷靜有條理地查案,但是方淮知道,王子然的自殺就像一塊壓在趙丞心口的大石頭,不是那麼快能消除的。

趙丞淡淡說道:“好吧,我信你了。既然如此,你丟掉的記憶一定與子然的死有關,你們之前很可能受到了同一個人的迫害。從明天開始我會以你經紀人的身份正式加入劇組,我們一起查月皓和白若閒身上的線索。”

“你要進組?”

男人嗯了一聲,聲音低沉而危險,“動了我的藝人,勢必要付出代價。”

電話裡傳來忙音,方淮茫然地把手機扔開。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觸感濕濕涼涼的,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在哭。

去年他拿了影帝,媒體們瘋了一樣往上撲,小報狗仔一天二十四小時蹲他,就想從這塊無暇白璧上挖出點黑料。有一次一個狗仔偷拍時和他產生了肢體衝撞,向來沉穩紳士的邱城直接廢了那人一隻手,後來賠了一大筆錢還被拘留了半個月,被擔保出來後回家又被他爸打了一頓,當時自己紅著眼睛問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他也是說這句話,

動了我的藝人,勢必要付出代價。

保時捷裡那條被壓在沉重金屬下的腿再次浮現在腦海中,方淮的淚水停也停不住,他拿起枕頭按在自己臉上,任由那熱淚橫流。

儘管他知道了趙丞就是這個世界的邱城,但他依舊思念。趙丞越像邱城,他就越思念。這種情緒像是在心裡破開了一個大口,空洞越來越大,冷風灌進去,心口裡生疼生疼。

他在圈裡這麼多年,本以為自己五毒不侵,此刻才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思念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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