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見夏竦這時候沒有拆他的台,打了雞血似的,身上好像湧出了無窮的力,擼起袖子就準備朝賈朝昌開炮,晏殊一看這氣氛怎麼三言兩語不合就要炸窩,再下去好不容易聚成的慶功會就成了黨爭的陣地,他這個組織者不死也要得罪一大批人!
晏殊連忙站起來,沒好氣地道:“諸位諸位!今日隻談風雅不議朝政,如此良辰辜負了豈不可惜!西軍勞苦功高這是有目共睹,隻是沙城血腥卻是與今日良辰不相時宜,我大宋開國至今已曆數十年,兩大邊患悉數得到解決,這不是萬世之功,何不以這事為準,誰來賦一首聊以助興!”
晏殊不愧是八麵玲瓏的人,兩麵都不得罪,一句話就把話題帶偏了,給足西軍這幫新貴麵子,也讓賈朝昌下得了台,下麵的一眾官員一聽晏大夫的提議,恨不能馬上就脫離苦海不用夾在兩撥人中間受氣,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晏大人說得是。”
梁川恨不能這兩幫人打死一個,他自己在一旁看熱鬨,冷嘲熱諷道:“我憶當初丁大人在時,也是時歎國運不濟西北小人跳梁,常恨不能提三尺青鋒親定亂局,可歎啊。”
賈朝昌還有一眾禦史大怒,這是什麼場合,這個丁黨餘孽竟敢在此大放厥詞,丁謂是什麼?朝廷早就有了定論,這賊配軍莫不成是想給丁謂翻案不成?難不成這小子的這番言論是受了夏竦的授意?
夏竦看到眾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不懷好意,那一刻他才回過神來,奶奶的,這他娘的哪裡是揭風宴,分明是鴻門宴啊!這些人三番兩頭擠對他,現在又在影射他的後台,老子是憑著功績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地位,你們竟然要把自己歸為丁黨!
梁川是不是丁黨他不知道,但是梁川背後是太後,與丁謂是什麼關係太後最是清楚,現在還要強扣兩人的帽子,那不是圖窮匕現是什麼!
夏竦坐在椅子上看著那些不懷好意的官員,冷冷地道:“我西軍與西賊千難萬難,非難在將士上下不用心,眾誌不成城。”這時候他看了一眼韓琦,韓琦沒說話,他方才繼續道:“而是難在朝堂上有奸邪小人作祟,每每報憂不報喜各種掣肘貽誤軍機,甚至蠱惑以妖言迷誤官家,致使前線屢戰不進,本官這次前來就是要清算一番,明日就奏明聖上,以待聖裁!”
最後這個裁字說得是擲地有聲氣勢滾滾,下麵的人無不一震,敢當著賈朝昌這位宰相的臉說這些話,這是不死不休啊!按道理他應該是把梁川叫出來罵一頓,然後給賈朝昌賠個不是,但是他沒有,他這是瘋了不成?這明顯是把梁川保了下來了的意思啊!這是打算默認了他就是丁謂一黨的意思嗎?
晏殊早就聽說夏竦在西軍是個狠角色,從基層一路走來就不走尋常路,脾氣大得堪比炮仗,誰點誰炸,但是還越炸官越大, 從西北一路炸到了汴京,今天這火隻怕還沒有結束,他欲哭無淚,怎麼好好的一場煙局搞成了這場麵!
他太低估了這兩個大佬的決心,能做到宰相和副宰相地位的兩個人從來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根本壓不住這兩個人,這兩個人也不會因為給他麵子就保留自己的立場,為了將來的官途為了他們的利益,遲早是要有人死在這裡,他還是想得太嫩了!
這時門外突然有一人走過,晏殊不經意瞧了一眼,大喜過望立馬叫來金瑤把人請了過來。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梁川的死對頭——徐揚,哦不,應該是大才子柳三變!
柳三變不認得這些朝廷的高官,對他來說就是開封知府程琳他就在堂下見過幾回,更不要說這些三品以上的大官。不過他過慣了混吃混喝的日子,二樓的煙館是全城消費最高的地方之一,早就想來試一試了,這裡麵的人個個玉帶金佩的,看著都是非富即貴的樣子,結交這批人應該不會有損失!
“這位就是汴京城最為火熱的大才子柳三變!”晏殊把柳三變請了出來,黎揚這小子天天混在青樓楚館,到處給人免費做詞,做的詞還有點水平,一時間竟在汴京城打出了名堂。
眾人望向柳三變,柳三變感覺一臉呆萌,他壓根不知道這麼多一臉桀驁的人究竟是誰,有人看出了他的窘境,幫他介紹道:“這位是晏殊晏大夫,列座的都是當朝的大員,你一個白丁見了我等還不快快行禮!”
柳三變的臉色變化肉眼可見!從開始的好奇到驚喜,到壓抑自己的那張臉,富貴幾乎在朝他招手的狂喜讓他內心洶湧澎湃!晏殊啊,坐在上座的還有其人,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