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1 / 2)

掌上明珠 春溫一笑 14964 字 4個月前

張鄠不緊不慢,走在最後。

他看到了江浩歌。

這一世和前世一樣,江浩歌也來了靳家。

靳家在當天晚上起了火,所有的靳家人,包括仆人在內,共十七口人,全部葬身火海。

十七條人命,驚動朝野上下。

順天府聯同五城兵馬司,全麵徹查。

黑鷹衛也介入了。

江浩歌在靳家祭拜時不慎丟失了一支黃金發釵,驚聞靳家出事,唯恐因此被懷疑,憂心忡忡的到靳宅附近打探消息。

張鄴和江浩歌偶遇,費儘心思打探到江浩歌的心事之後,自告奮勇到靳家替她尋找發釵。

發釵找到了,張鄴藏在袖中想悄悄帶出去,不慎被黑鷹衛發現。

張鄴為了江浩歌,隱瞞事實,說發釵是他的。

黑鷹衛仔細查驗,發現釵上有血跡,之後又發現靳升之妻阮氏,頸間有傷口,正是發釵所刺。

張鄴因此和靳家的縱火案扯上了乾係。

雖然張鄴後來改口,說發釵是他偶爾撿到,因為喜歡才想據為己有,但已經晚了,誠王府已經被拉下水。

這件事固然怪張鄴自作主張自不量力,但張鄴當時也不過是十歲的少年郎。十歲,懂什麼呢?

如果張鄴沒來靳家,沒有遇到江浩歌,這一切的一切,便不會發生。

……

江浩歌站在中間,左右各兩名同窗:景川侯府的曹語柔、曹語姝,遂安伯府的薑南杏,武進伯府的齊金玉。

方才叫喊出聲的,是曹語柔。

明探微奚落調侃,“曹老二,你是真的二傻子麼?因為你,你親娘周夫人已經被順天府請去多少回了,你若還有一絲一毫的良知,就應該找個地縫鑽地去!”

“你說誰曹老二?”曹語柔大惱。

“不是曹老二,那就是曹小二?”明探微非常的好說話,立即提出新建議。

“小二,給爺來壺茶。”張郕神氣活現的命令。

“誰是小二?”曹語柔快氣糊塗了,“我是景川侯府的千金小姐……”

“就你還千金呢。”張郕一臉嫌棄,“就你這樣的,連一金都不值,半金都不值。”

“你,你,你,還有你,統統都是,半金不值。”張郕罵

了曹語柔還不夠,指著其餘的幾個人,挨個罵了一遍。

明探微頗覺好笑。

張郕是男主,江浩歌是女主,小言男女主的會麵應該是很浪漫的啊,怎麼男主指著女主罵上了?

也不知張郕和江浩歌的故事,會是什麼樣的走向。

還會相知相戀麼?還會生死相許麼?

“敢罵我們半金不值。”薑南杏惱羞成怒,“你知道我們的身份麼?就敢這麼大言不慚?”

“你們有什麼身份。”計平和計原麵無表情站在張郕身邊,“在我家七公子這位皇孫麵前,你們簡直如螻蟻一般。”

薑南杏等人全體傻眼。

七公子?皇孫?難道這囂張的小子是……信王的獨養兒子張郕?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齊金玉,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薑南杏來不及多想,也跟著往後退。

曹語柔和曹語姝故伎重施,又暈過去了。

“這曹家的兩姐妹也太容易暈倒了吧?”明探微歎為觀止,“敢情她倆是隻要遇到一丁點難題,就要暈倒逃避?”

“出息。”明肅政嗤之以鼻。

景川侯府可謂江河日下,子弟實在不成器。

明探微嘻笑,“舅舅,您教給我的是勝不驕敗不餒,曹家這兩姐妹卻是勝則驕,敗則暈,這是景川侯教給她們的吧?”

“景川侯府,好家教。”明肅政笑道。

“勝則驕,敗則暈,哈哈哈哈哈。”張郕覺得好玩,拍掌大笑。

“六哥快來。”張郕獨樂樂當然是不滿足的,熱情招呼張鄠,“明五……明五姑娘講了個笑話,可好笑了。”

“六公子快來。”明探微招呼,“張七……張七公子聽了個笑話,笑得跟朵花似的,可好看了。”

“笑靨如花麼。”張鄠戲謔。

他走上前,托起張郕的小臉,“讓六哥仔細瞧瞧。”

“誰像花?誰像花?”張郕奮力掙脫,口中嚷嚷,“我長得特彆好看,這個我知道,可我又不是小姑娘,怎麼能像花?啊?”

明探微粲然。

……

曹家兩姐妹“暈”了,薑南杏、齊金玉“躲”了,一向前呼後擁的江浩歌,孤零零的站著。

她顯然不習慣這樣,有些驚慌,有些無助。

她看著笑吟吟的、被明肅政和六公子七公子簇擁著

的明探微,內心惶恐。

她一直以來的優越感,被敲了個粉碎。

一直以來,明探微想做宣德侯府大小姐而不可得,在她麵前自卑又敏感,像個刺蝟似的一挑撥就要刺人。現在明探微卻變得聰明又可愛,俏皮又機靈,明探微珠玉在前,她江浩歌黯然失色。

不,這不可能。

江浩歌深深吸口氣,站得筆直。

她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明探微比不上她!

她父親是宣德侯,母親是固原郡主,外祖父是東楚王朝唯一的異姓王,身份來曆,非同小可。

明探微連父親是誰都不能確定,說難聽點就是野種。

她是名花,明探微是野草。

她比明探微高貴太多了。

江浩歌深施一禮,“拜見六公子、七公子。六公子七公子也是來祭拜靳姐姐的吧?我替九泉之下的靳姐姐,謝過六公子七公子的美意……”

江浩歌覺得她說話行事非常得體,但張鄠早在沒見過她之前就厭惡她了,張郕已經把她歸到了半金不值的行列,哥兒倆都不給她好臉色。

張鄠淡聲道:“我兄弟二人年幼,並未獲得朝廷封號,認真說來,隻是白身。現有朝廷三品官員的肅政使在此,你應該先見過明大人才是。”

張郕板起臉訓斥,“我和六哥加起來都沒有明大人年齡大,尊老愛幼,你懂不懂?”

江浩歌被訓得滿臉羞紅。

她一直受儘寵愛,何曾遇到過這樣的難堪?

她也算能屈能伸,委屈的低下頭,重新行禮,“拜見明大人。明大人光臨靳家,是靳家的榮幸……”

這一次她被明探微給打斷了。

“奇怪,你隻是靳家的遠房親戚而已,誰給你的自信來代表靳家?”明探微詫異,“你到了親戚家裡,都是這個樣子的麼?”

“遠親麼?”張鄠淡笑,“宣德侯府和靳家的關係,恐怕深不可測吧。”

宣德侯府和靳家,絕不是普通的遠房親戚那麼簡單。

前世靳筱瑩之死,以及因此緊接著的明五姑娘之死、靳家的十七條人命,太湊巧,太可疑了。

江浩歌忍著氣細細解釋,“宣德侯府和靳家,真的是遠房親戚。我族中一位伯母,和靳治中的表嫂,是嫡親姐妹。”

明探微和張鄠、張

郕,意味深長的同時長長“哦”了一聲。

這親戚關係可真是一言難儘。

這得多努力去攀扯,才能成親戚?

“這門親戚,足足有我祖父家到我外祖父家那麼遠。”張郕評價。

張郕的祖父家,當然是皇宮了。外祖父家則在襄平郡,也就是遼寧北部,這個距離可真是不近。

“這樣的親戚關係,江大小姐對靳家的事情如此關心,古道熱腸啊。”明探微語含諷刺。

“我不過是一腔義憤,替枉死的靳姐姐不值罷了。”江浩歌很有正義感的聲稱,“靳姐姐為人很好,她不應該躺在這冰冷孤寂的棺木之中……

江浩歌一幅悲天憫人的模樣,好像她很善良似的。

其實當天攛掇曹語柔等人威逼明五姑娘跳湖的,就是她。

明探微胸中湧出一股怒氣,驀然打斷江浩歌,“漢高祖和關中父老的約法三章,你知道吧?”

“什麼?”江浩歌愕然。

漢高祖和關中父老的約法三章,她當然知道,可這和靳筱瑩之死,有什麼關係?

“‘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明探微語音清脆,“咱們用不著約法三章,隻約第一條,如何?殺人者死!害死靳筱瑩的凶手,不管他(她)是誰,必須要被揪出來,為靳筱瑩償命!”

江浩歌臉色發白。

張鄠、張郕喝彩,“明五姑娘光明磊落,不愧屋漏,襟懷坦白,冰清玉潔!”

明肅政備覺欣慰。

微兒直到現在還有害人的嫌疑呢,就應該光明正大的表明態度,告訴所有的人:明五姑娘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從未行凶作惡。

明探微拿出一方素色手帕,手指伸到嘴唇邊,張鄠猜到她要咬破指尖寫字,連忙阻止,“這滴血,應該是靳治中的,畢竟枉死的是他的愛女。”命石青拉過靳升,不由分說,刺破指尖,鮮血湧出。

靳升大驚,“六公子,不要啊……”

當然沒人理他。

他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搭理他。

明探微拿另一手帕蘸血,寫下“殺人者死”四個字,然後署上自己的名字,“我先簽名了,你們幾個若是心中無愧,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江浩歌看到血紅的字體,聞到血腥氣,幾欲暈去。

她哪裡

經曆過這些?

但有張鄠、張郕在,她不能暈,必須保持她侯府大小姐的儀態。

她沒有彆的選擇,也在手帕上簽了名。

薑南杏、齊金玉和曹氏姐妹,也被逼無奈,先後把芳名寫了上去。

血腥之氣刺鼻,這些人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