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仔細想想,她這完全屬於多管閒事,若薑勁秋是心慕太子妃的那個位置呢?
為了以後的母儀天下,縱然嫁給自己不熟悉的人也無妨。
可杜雲彤總覺得,不會是這樣的。
薑家的兒女,都是寧折不彎,不戀權勢的,薑度死去的大哥如此,薑度如此,生於薑家長於薑家的薑勁秋,亦是如此。
鬆柏蒼然長健,薑桂老來愈辣,勁氣九秋天。
薑勁秋,薑勁秋,單是聽這個名字,潑辣直爽便撲麵而來,她性格當如她的名字一般,有著薑家人特有的劍眉星目,直爽倜儻。
不過杜雲彤沒有見過薑勁秋,也不好下結論。
想了想,杜雲彤又道:“當然,若她是想做太子妃的,你就當我沒說剛才那些話。”
杜雲彤的一番話給薑度帶來了不小的震撼,在這個皇權大於天的世界,她的話可謂是大逆不道了。
可若順著她的話深思一下,便會發覺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那些在漫長姻緣中蹉跎一生的女子,都曾是靈動鮮活的生命。
閉上眼,薑度想起了薑勁秋與他說過的話。
作為一個叔叔,他不是沒有問過薑勁秋以後想要嫁個什麼人。
陽光明媚,清風徐徐,薑勁秋一身烈紅色衣裳,拈弓練著箭法,聽完他的問題,她抬頭燦然一笑,隨手擦去額間的漢水,道:“咱薑家的兒女,自然是沒有旁家女兒的扭捏,二叔既然問了,那我便告訴二叔。”
練武場上,薑勁秋的笑顏比陽光還要燦爛,她聲音清脆,目光篤定,道:“我薑勁秋要嫁的,必然是不世出的英雄。”
“力挽狂瀾,天縱奇才——”
迎著日頭,薑勁秋語氣裡難得有了幾分認真,道:“大夏朝定北侯,秦鈞秦止戈是也。”
說完話,她又取了一支箭,箭若流星,直中靶心,薑勁秋眉梢微揚,道:“他弓馬嫻熟,我也不讓須眉。”
“這樣一個我,他會喜歡的。”
日頭甚烈,薑度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得知薑度要送她去京都,薑勁秋手指微頓,捏著的箭羽落在了地上,停了一會兒,聲音歡快道:“那我要準備不少東西了!”
“京都的女孩都穿什麼服飾?騎裝也要帶幾套!聽聞他閒暇時間喜歡去打獵,我可以陪他一塊去。”
她歡歡喜喜準備服飾東西,卻不知道他送她去京都,是為了做下任的太子妃。
薑度聲音啞了啞,道:“謝謝姑娘,我會慎重考慮的。”
薑度不是工於心計之輩,他說會慎重考慮,便會慎重考慮,不會無故用這話來敷衍她。
杜雲彤點點頭。
人常道,改變不了世界,便改變自己去適應,她偏不,哪怕她的力量再怎麼薄弱,她也要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影響周圍的人。
解決完薑勁秋的事情,杜雲彤自己的終身大事又要提上了日頭。
原本她打算抱上秦鈞的大腿,在秦鈞的庇護下找個順眼的男人平靜過一生,但秦鈞與原來的杜姑娘那不得不說的事情,讓她打消了抱秦鈞大腿的打算。
她雖然覺得自己不是什麼聖母白蓮花,可也不是那種黑到芯子裡的黑蓮花,冒充旁人心上人去騙取庇佑這種缺德事,她是真的做不來。
直到柳姨娘偶然看到她放在枕下的半塊玉玨,險些驚呼出聲,一臉惶恐道:“姑娘為何拿著這個東西?”
在柳姨娘心驚膽戰的描述中,杜雲彤終於明白,這壓根不是什麼秦鈞與杜姑娘的定情信物,而是薑度刻來送給許如清。
至此,杜雲彤才算明白許如清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許如清是真的對杜硯死了心,不放心杜雲彤以後的生活,這才逼不得已,拿出這原本塵封在箱子深處的半塊玉玨,讓杜雲彤求助薑度。
手裡握著半塊玉玨,杜雲彤心中頗為複雜,能讓妻子女兒都不信任他,杜硯也是渣到一定程度了。
感慨完這件事情之後,杜雲彤後知後覺想起了另外幾個問題:既然是薑度刻的,那另一半應該在薑度手裡才是,怎麼會到了秦鈞手裡?
以及,秦鈞與杜姑娘之前從未見過,秦鈞憑什麼說她變了?
為防止消息出錯,杜雲彤再三向柳姨娘套了話,柳姨娘隻差指天發誓說之前從未見過秦鈞這號人了。
所以,秦鈞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