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七火速趕往杜雲彤的院子,他發誓,他來的速度從來沒有這麼快過。
作為暗衛的身體素質擺在那,宮七麵不改色心不跳,對杜雲彤道:“姑娘,我家侯爺邀請姑娘過殿一敘。”
世宗皇帝的昭武院,那能是院子嗎?是殿!
宮殿的殿!
杜雲彤把寫好的帖子遞給千雁,千雁收起帖子下去處理。
“好,我這就過去。”
李晃把昭武院賜給秦鈞居住這件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秦鈞不找她,她還要找秦鈞呢。
杜雲彤略微收拾,便去了昭武院。
她對昭武院挺好奇的,世宗皇帝的人生簡直就是起點男頻爽文,除了沒有男頻種馬的屬性,剩下的的全部占齊了,跟位麵之子漢光武帝劉秀有一拚。
儘管做了心理準備,但當站在昭武院門口,昭武院的精致程度還是給杜雲彤帶來了不小的視覺衝擊。
到底是世宗皇帝,有錢有權,任性,若是換成其他皇帝,想蓋成這樣彆院,隻怕還沒有動工,就被禦史們給罵得連連討饒。
這年頭,禦史們也愛欺軟怕硬啊。
杜雲彤提著裙擺,走進了昭武院。
身後的宮七嘴巴微張,半天沒醒過來神。
怪不得他家侯爺對杜姑娘這麼好。
從某種意義來講,他倆就是同一類型的人,不敬鬼神,不懼帝王威儀。
他們隻活在當下。
小橋流水,九曲回廊區區繞繞,又正值陽春三月,百花競放的季節,杜雲彤一路聞著花香,看著流水,穿過長廊,來到昭武院的練武場。
進了練武場,視線頓時開闊起來,繁華景致不再,隻有秦鈞曲膝而坐,專注地擦拭著手裡的陌刀。
陽光下,陌刀閃著寒光。
杜雲彤走了過去。
“侯爺倒是心大。”
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世宗皇帝在世人眼裡地位嵩高,褻瀆世宗帝的罪名可比濫殺無辜大多了。
杜雲彤坐在秦鈞對麵的石凳上,小丫鬟們上了茶水和點心。
陌刀已經足夠乾淨了,秦鈞把陌刀橫在桌麵一旁,跟著他的隨從端上水,他把手放在銅盆裡,靜靜泡著。
“恩。”
秦鈞應了一聲,掃了眼杜雲彤,一直跟在她左右的千雁不見蹤跡,隻有百靈守著她。
秦鈞心下了然,道:“安排好了?”
“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誰。”
杜雲彤抿了一口茶,道。
說起來還是李曇可愛直白點,從不屑於搞什麼陰謀詭計,想奪嫡,就大大方方明明白白的來,哪怕麵對著戰場上從無敗績的秦鈞,李曇也從來不慫,說搞秦鈞就搞秦鈞,說來兵變就來兵變,義無反顧地走在以武力來奪帝王的路上。
但到了李晃這裡,就不如李曇這般直白了。
表麵笑嗬嗬的,一副貪花好色的模樣,但背地裡做的事情,不提也罷。
稍微不注意,就會讓人著了他的道。
就比如今天,竟然讓人開了昭武院,賜給秦鈞居住,這是什麼,這是讓她好不容易幫秦鈞在百姓裡刷出來的好感度,一下子降到負數,她敢肯定,秦鈞要是在昭武院住上一夜,再回去天啟城的路上,就會有百姓往秦鈞身上扔臭雞蛋。
名聲這東西看似虛無縹緲,但必要的時候,還是能唬人的。
就好比世宗皇帝,一個沒有任何世家支持的落魄皇孫,是怎麼憑一己之力複國的,還不是因為名聲好,百姓擁護他,走到哪,都有人送人送糧。
再瞧瞧秦鈞,莫說送人送糧了,世人對秦鈞的態度,比之異族好不了多少。
這種狀況導致秦鈞想動青州都動不了。
除卻朝中給秦鈞撥的糧食外,秦鈞想吃糧食隻能在黑市上買,為什麼要在黑市上買呢,因為尋常市麵上,彆人一聽是秦鈞賣糧,莫說賣給他了,還能把賣糧的人給亂棍打出來。
畢竟秦鈞這個人啊,有殺皇子皇孫王公大臣、不敬帝王的前科在,又有大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的惡名,世人對他的認知,還停留在殘暴嗜殺的層麵上,認為他是禍世之將。
秦鈞想動青州,必須要有足夠的糧草支撐,不受製於滎陽鄭氏,可想要有糧草,首先要有一個好名聲。
不求彆人主動送糧過來,最起碼他在市麵上能夠買得到糧食,不用再花高價錢去黑市購買。
她懂這個道理,李晃自然也懂,所以才會弄了今天這麼一出,讓秦鈞褻瀆世宗帝的昭武院,讓秦鈞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名聲再聲名狼藉一點。
若是秦鈞自己一人,他能看出李晃的心思,但破不了這個局,某方麵的能力特彆突出的情況下,某一方麵的能力就會格外缺陷——秦鈞實在太不擅長與人交際了。
沒有交際,拿什麼去破李晃的局?
不過沒事,他有她。
他不擅長的事情,她來做,他破不了的局,她來破。
未知的前程充滿了意外和艱險,秦鈞護著她沒讓她吃過任何虧,她也願意與他同舟共濟。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馬逐溪已經相投了,其他大賢還遠嗎?
有馬逐溪在,滎澤鄭氏便無須她關注太多,她隻需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李晃身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