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2 / 2)

想來宮七已經在領著她過來了。

一想到她宜嗔宜喜與他說著話,他原本微微下垂的嘴角便忍不住想要上挑。

然而就在這時,不大和諧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若是旁人在此處,或許便聽不到了,偏他是個武人,聽力極佳,那些不和諧的聲音,讓他想忽視都難。

訓斥著人的聲音是林遠,杜雲彤曾向他提過,說林家有意與他交好。

林家雖官職不算特彆高,但掌握著大夏的鹽政,沾上了鹽政,官職再怎麼不高,地位卻叫人不敢小瞧。

秦鈞漠然聽著。

林遠道:“胡鬨!你莫忘了你的身份!”

“你是林家的子孫,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難道還要為父教你不成?”

夜風又起,假山後遲遲沒有再傳來聲音,不止過了多久,林遠長歎一聲,道:“罷了,你終究年輕氣盛。”

“此事不可再提。”

“若叫人知曉了,為父也保不了你的性命!”

秦鈞眉頭微動。

林家掌握鹽政,牽一發而動全身,無論是哪方諸侯,都會給林家三分薄麵,而聽林遠所言,似乎是頗為忌憚林慕之所做的事情。

隻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竟能讓林遠如此警惕。

腳步聲響起,林遠似乎是回到了宴席,隻餘下林慕之聽風聲喧囂。

林慕之並沒有跟隨林遠而去,相反的,他走到假山的另一邊。

假山另一邊是碧水連天的湖麵。

林慕之蹲下來,把手放在微涼的湖水裡。

湖水微涼卻也溫柔,月色悲憫地照在他的身上。

他這個位置已經離秦鈞很近了,不過假山林立,正好把秦鈞遮在裡麵,他看不到秦鈞,而秦鈞恰好能看到他。

夜風徐徐,吹起湖麵上的水波,也蕩起林慕之的衣擺與未曾束起的發。

月色下,秦鈞鼻翼動了動。

這種香味說不出來的熟悉,好像在哪裡聞過一般。

宮七帶著杜雲彤前來,遇到在湖邊弄水的林慕之,林慕之取出懷裡的帕子擦著手,擦乾淨手上的水跡後,拱手向杜雲彤見禮。

錦帕娟秀,上麵繡著的花朵讓杜雲彤眼皮微跳。

林慕之眼底映著水波,道:“我出來許久了,該回席上了,便不叨擾姑娘欣賞美景了。”

杜雲彤點點頭,目送林慕之遠去。

今夜的林慕之,好像與往日裡的有些不同。

杜雲彤眉頭微蹙。

秦鈞從假山後緩緩走了出來,宮七極有眼色地退下了。

杜雲彤仍蹙眉看著林慕之遠去,秦鈞低聲道:“走遠了。”

“我知道。”

隨口回了一聲,餘光撇到秦鈞微微下垂的嘴角,杜雲彤不禁好笑,至於這般在乎她多看兩眼林慕之嗎?

秦鈞的心眼啊,當真是比針尖還要小。

“他身上有女子味道。”

秦鈞道。

杜雲彤斜眼看著秦鈞。

什麼叫做身上有女子味道?這話很容易讓人想到不太好的地方去。

秦鈞一臉漠然,道:“有香味。”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藥香味。”

“不是天啟城女子身上的味道。”

天啟城的女人們喜歡花香,他雖然與女人接觸不多,但接觸的男人,大多是會與女人接觸的。

接觸完之後,那若有若無的花香,時常讓不喜任何味道的他眉頭深皺。

林慕之身上的香味,不是他聞過的任何一種花香。

那味道極淡,若不對香味特彆敏感的人,根本就聞不出來,而他,恰恰就是對任何味道都特彆敏銳的人。

杜雲彤眼睛微眯,道:“齊文心。”

齊文心身上有秦鈞所說的藥香味。

“他身上怎麼會有齊文心的味道?”

這句話太容易讓人誤解,杜雲彤迅速改口:“他找齊文心做什麼?”

秦鈞看了杜雲彤一眼,道:“我剛才聽到幾句話。”

簡單明了將林遠與林慕之的對話告訴杜雲彤,秦鈞道:“林家,可不可信?”

這話她還真沒法回答他。

秦鈞若問楊氏可不可信,她肯定拍著胸脯說可信,但是林家,她不敢保證。

世家大族,一般都是以世家的利益為第一位的,哪有那麼多的真心相待,雪中送炭。

但,若是說林慕之與齊文心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錯事,杜雲彤覺得,不大可能。

她雖與林慕之接觸不多,但也能感覺得出來,林慕之是一個清風霽月的男子,做不出苟且之事,更不會與一方諸侯聯合,去圖謀不軌,意圖作亂。

想了想,杜雲彤道:“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秦鈞抿唇不語。

東萊齊氏有兵,滎澤鄭氏有糧,林氏一族又掌握著鹽政,如果這三家聯合起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眼瞅著秦鈞臉色越發陰沉,杜雲彤迅速道:“你先彆著急,讓我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秦鈞這人處理事情的方式簡單粗暴,她著實不放心讓秦鈞去處理這件事。

一個不小心,秦鈞就會提著陌刀登上林家大門了。

一邊向他有意示好,一邊又與齊文心曲意迎合,依著秦鈞的思維,這種兩麵三刀的人物,留他作甚?一刀殺了便是。

“萬一是齊文心的反間計呢?”

能從一個不起眼的庶女,走到讓齊家把救李曇的重任交到她手上的人物,絕非隻是一個溫婉高雅如蘭的女人。

勸慰了秦鈞之後,杜雲彤對宮七道:“宮大人,勞煩您,將林慕之這幾日接觸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情,查清楚告訴我。”

宮七應是,很快消失在假山一角。

杜雲彤戳了一下秦鈞額頭,道:“你呀,什麼都不清楚,怎能單憑香味和似是而非的幾句話,就能斷定林慕之和齊文心勾結呢?”

“嬸母可是告訴我,林慕之生平最為敬佩的人,是侯爺呢。”

夜風拂麵,花香淡淡,杜雲彤指腹很軟,觸及到他額頭的時候,像是羽毛拂過心口,莫名的癢。

緋紅蔓延而上,燒得人的眼睛無處安放,秦鈞微斂著眼瞼,敷衍似的道:“恩。”

手指卻忍不住想要去牽她的手。

她乖乖巧巧地任由他牽著,把臉貼在他胸口,另一隻手用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劃著他衣服布料上的暗紋,道:“侯爺,你這性子要改改,忒急躁了不好。”

“恩。”

她軟軟的臉貼在他胸口的時候,她無論說什麼話他都聽,哪怕彼時她說天邊的一彎月色是圓的,他也會毫不猶豫點頭,說月色甚圓,像是她曾經嬰兒肥的臉。

隻可惜,她長個之後瘦了許多,原本圓圓的小臉瘦出了小巧的下巴,身上也沒幾兩肉,他一隻手就能拎起來。

這樣不好。

這身體素質如果去了戰場,還沒迎敵,風吹吹就被刮跑了,多半會被人當逃兵處置的。

秦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雖沒什麼肉了,但手感極好,像溫潤無暇的白玉,又像是某場戰役後將士們送來的蠻夷的奶酪,滑滑的,軟軟的。

手指都像是漫上了緋紅,跟著酥麻癢了起來。

夜色正濃,夜風送來鳥鳴與花香,秦鈞沒頭沒腦地啞聲道:“你多吃點飯。”

杜雲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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