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宮門越來越近,杜雲彤拂了拂鬢間的發。
信鴿劃過天空,成為一個漸行漸遠的白點,最後落在陽古城,暗衛取下綁在信鴿上的書信,進屋遞交給秦鈞。
秦鈞素有潔癖,此事剛剛沐浴完畢,頭發尚未乾,半散著披在肩上。
帶著淡淡的發香。
宮七鼻翼動了動。
跟杜姑娘身上的味道有點相似,不知是不是杜姑娘給準備的皂角。
秦鈞看完書信,眉頭輕蹙,嘴角微微下撇,原本麵無表情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
“昌平幾日能拿下?”
秦鈞問宮七。
瞧這個神情,怕是杜家姑娘那裡出了意外,需要侯爺儘快趕回去。
女人呐,就是麻煩。
宮七想了一會兒,道:“最快也要一月。”
昌平與陽穀不同。
他們早就混跡陽穀,且陽穀的兵馬大半去營救王少斌,兵力空虛,這才被他們鑽了空子,不到一日便控製了陽穀。
昌平那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昌平的守備軍有十萬之眾,王宏為防備秦鈞,還在源源不斷往昌平增兵,彼時昌平究竟有多少兵馬,隻怕隻有昌平的守軍才知曉。
但可以確定的是,昌平的兵馬絕對不低於十萬。
攻城不同於山間會戰,要比守城軍多三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拿下城池,而秦鈞彼時的兵力,滿打滿算也不足三十萬。
秦鈞來陽穀帶了五萬,北地為大夏門戶,有戍守城防之責,此地的兵力不能隨意調動,秦鈞斟酌再三,隻從北地調了十五萬過來,加在一起,才有二十五萬。
這二十五萬兵馬,在與青州兵作戰時又傷亡了不少,根本不可能以三倍兵力去攻打昌平。
若是不然,秦鈞也不會頗為難得地動了一下腦子,讓問徽截了去幫助王守仁的兵馬,喬裝打扮混入昌平城。
可儘管如此,昌平仍是一塊非常難啃的骨頭。
昌平與濟陰互為掎角之勢,昌平有難,濟陰必會來援助,濟陰有著不少於昌平的兵馬,兩城兵馬彙集在一處,秦鈞想取昌平,隻會更加困難。
思來想去,宮七道:“昌平濟陰乃是重中之重,侯爺重視,齊氏亦是頗為重視,想要取昌平,隻怕要費些功夫。”
“一月時間,隻怕也未必能拿下昌平。”
秦鈞筆尖蘸墨,漠然道:“十日。”
“十日之內,本侯取昌平。”
“侯爺——”
宮七臉色如吞了耗子藥一般的慘烈,他知道他家侯爺善戰,但昌平濟陰,並非悍勇善戰就能夠解決的。
秦鈞不抬頭,隻是專注寫著信。
原本筆走龍蛇的字跡此時寫的頗為小心,一筆一劃都極為工整認真:
一月之後,我領兵入蜀。
宮七分析敵我利弊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有些不合時宜,聒噪得很。
擾得他字都寫不成像她那般好看的小楷了。
“閉嘴。”
秦鈞不勝其煩。
世界安靜了。
秦鈞認真地寫完信,寫完之後,又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想了一會兒,秦鈞又添上一句:一切有我。
他天生就是為戰場而生的,蜀地的那些南蠻們,他不爽很久了,隻是北地之事沒有料理完,青州的齊氏又在蹦躂,他脫不開身去解決南蠻。
不過現在既然她開口了,脫不開身,也要脫開身了。
秦鈞把信整齊疊好,交給暗衛,讓暗衛放飛信鴿。
宮七在一旁雖不開口,但努力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好讓秦鈞儘快打消十日取昌平的念頭。
秦鈞目送信鴿消失在空中,這才緩緩收回視線,落在宮七身上。
“說吧。”
秦鈞拿起束發之物,斯條慢理地散著的發高高豎起。
原本染血的盔甲被隨侍的暗衛擦得一塵不染,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讓人心生寒意的冷光。
宮七跟在秦鈞身後絮絮叨叨:“侯爺心念杜家姑娘,樹下都能理解,可取昌平並非兒戲,況青州兵又不同於北地赤狄,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侯爺與他們交戰,想來也是知道的”
秦鈞手指盔甲,暗衛們上前伺候秦鈞穿上盔甲。
穿好盔甲,秦鈞麵無表情地擦拭著陌刀。
陽光灑下,陌刀閃著幽光。
秦鈞漠然道:“留兩萬人守城,剩餘之人雖本侯出戰。”
宮七大張著嘴巴:“兩兩萬?”
”這樣不行!“
回過神來,宮七連忙搖頭,斬釘截鐵道:“青州兵守城尚留十萬之眾,侯爺不可隻留兩萬人馬。”
秦鈞專注擦著陌刀,道:“莫把本侯麾下精銳與青州兵相提並論。”
“本侯為戰而生,無人可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