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2 / 2)

必然卸下了軍務,自領軍棍去了。

尋羽道:“是薑姑娘的兄長。”

“秋兒的哥哥?”

杜雲彤眉頭微動。

薑勁秋是個哥哥的,名喚薑源。

早些年薑度仍與許如清在潁水膩歪,蜀地的軍務全部是薑勁秋的父母在料理,在一次勘察深山地形時,被早有準備的蠻夷殘忍殺害,薑源更是滾落山崖,摔斷了雙腿。

出此慘禍,薑度才晝夜不停從潁水趕回來,擔起了蜀中職務的重擔。

薑家人以武立世,薑源摔斷了雙腿,自然無法習武,多年來養在府中,甚少見人。

薑勁秋一貫大大咧咧,卻極少在她麵前提起殘疾的兄長,想來心裡兄長的雙腿,便傷心難以自製的緣故。

如今薑源卻一改往日足不出戶的性子,走進了眾將視線,杜雲彤推斷,大抵是因為蜀中實在沒有了可以主持大局的人物,薑源才不得已以殘疾之軀,主持軍機大事。

作為一個武將世家養出來的兒子,不能騎馬,不能習武,終日坐在輪椅上,無論對於自己,還是對於家族來講,都是一種難以啟齒的恥辱。

可見蜀地也確實沒人了。

老將們被薑度調走一部分去幫薑勁秋,又調去一部分去鎮守琅琊,威懾顏家,留在蜀地的,都是一些年輕的麵孔,數薑度的副將薑奉還老道一些,其他的更不需說。

薑度如此安排,也是為自己深入蠻夷打基礎。

薑度若想去蠻夷探查情況,老將們自然是不同意的,老將們的資曆擺在那,薑度又不是像秦鈞那樣獨斷之人,必然會遵循一部分老將們的一件,這樣一來,他想要去蠻夷的打算,便未必能夠實現。

年輕的將領們以他馬首是瞻,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又有一腔報國之心,縱然薑度兵行險招,他們也會一股腦地衝上去,幫薑度搖旗呐喊。

打蠻夷,也確實需要一些年輕有衝勁的人。

可誰也沒有想到,出了薑奉這樣的事情。

沒有經驗,群龍無首的局麵,大概是薑度也不曾料到的吧。

杜雲彤揉了揉眉心。

“薑源能夠出來主事,這也是件好事。”

她對薑家的兒郎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哪怕沒見過薑源,更不曾從旁人口中聽過薑源的為人,她也覺得,薑源是一個與薑度不相上下的俊傑,隻不過,傷了腿,不能習武而已。

運籌帷幄之間的,縱然身有殘疾又如何?

她從來不以有色眼鏡看人。

隻是她這樣想,彆人卻未必也這樣想,武人身上都是有傲氣的,尤其是薑家兒郎們都是這般出色的人,薑源雖然是薑家嫡出,可身上占了殘疾,又不通武功,將領們未必會對他言聽計從。

能領二十萬兵馬出蜀的薑勁秋,靠的可不是薑家女的身份,她那一身武功,比之薑家兒郎毫不遜色,且隱隱更勝一籌。

至於兵書陣法,薑勁秋亦是熟讀善用,隻是臨戰的經驗少了些,假以時日,必能成為一個不遜於薑度的存在。

若是不然,那些老將也不會心甘情願去輔佐她。

薑源想要蜀中諸將對他心悅誠服,說不得要費一些功夫了。

杜雲彤道:“既然薑源出現了,那蜀地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我專心去蠻夷之地找二叔便是。”

月色映著樹影,尋羽眉頭皺了皺,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不行。”

“太危險。”

“我必須要去。”

杜雲彤道:“二叔與廣寧公主合作,不異於與虎謀皮,我必須要把他勸回來。”

薑度的想法是好的,可廣寧公主這個人,委實不是一個好盟友。

廣寧公主的前幾位盟友,墳頭草都三丈高了,她可不想讓薑度成為下一個。

杜雲彤把道理一點一點掰扯給尋羽聽:“公主是個什麼人,你應該有所耳聞,再說了,二叔聽得下我的勸。”

假的。

他還聽得進薑勁秋的勸,可薑勁秋性子太直,勸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薑度一套大道理砸得頭暈眼花,再記不得要勸說薑度了。

虧她還給薑勁秋留了三封信,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看好薑度,結果呢,薑度三兩句話就把她支得遠遠的。

白白浪費她那麼多的口舌和絞儘腦汁寫出來的錦囊妙計了!

尋羽不是做事死板油鹽不進的暗衛,聽完她的一番話後,陷入了沉默。

山間的風聲喧囂,揚起枝葉又把枯葉拋在地上,厚厚的一層,散發著腐敗的氣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尋羽道:“姑娘,你若進了山,我便沒有十全的把握保你全身而退。”

杜雲彤的心當即便軟得不行:“等到了山上,你就會知道,你家姑娘,不用你的保護。”

玩的是策略。

她又不會傻不愣登地暴露自己的身份,等著尋羽來救。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杜雲彤信心滿滿,尋羽眸光微暗,又慢慢恢複眼底星光。

“好,我信姑娘。”

黑漆漆的眸子看著她,像是露水洗過的黑曜石一般。

尋羽微微屈膝,瞬間消失在夜幕裡。

“!!!”

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太帥了!

杜雲彤四處張望著,想要尋找尋羽的身影,然而周圍隻是隨風擺動的樹枝,莫說尋羽的身影了,就連尋羽的片塊衣角都尋不到。

厲害!

不知道秦鈞會不會這般帥氣的輕功和隱藏術。

想來應該是不會的,秦鈞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大勝仗,如何籌集軍娘,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學戰場上用不到的東西?

軍事腦,除了軍事,剩下一竅不通,連與人相處都是個大問題,得罪之人不計其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他殺神的稱呼稍稍挽救下。

杜雲彤搖著頭,慢慢進入了夢想。

山裡的蚊蟲多,夜裡杜雲彤睡得極不安穩,清晨不用蠻夷來叫,她自己就被咬得睡不著覺了。

滿身包,又痛又癢,尋羽給的驅蚊蟲的東西也不敢往身上抹,怕蠻夷們察覺了。

這些蠻夷們的警戒心太高了,她寧願自己受點苦,也不敢引起他們的懷疑。

去往山裡的路是漫長而無趣的,聽著鳥兒唱歌,被樹枝劃拉著肌膚,夜裡又備受蚊蟲叮咬,這樣行了幾日,才終於抵達蠻夷的山寨。

嘰裡呱啦的蠻夷話她聽不懂,隻聽到周圍蠻夷大笑的聲音,扛著他的蠻夷停了下來,似乎在與人交流,奇怪的是,那人一直發出聲音,似乎是個啞巴。

扛著她的蠻夷把她放了下來。

麻布解開,蒙著她眼睛的黑布也去掉了,入目的是一張張嚇人的青銅麵具。

杜雲彤瑟瑟發抖,將一個柔弱夏人女子初來蠻夷山寨的惶恐無助扮演得入木三分。

恐怖什麼?一點也不恐怖。

不就是個青銅麵具嗎?她當年看的鬼片,比現在圍在她身邊的青銅麵具還要多。

帶著青銅麵具的人似乎都是啞巴,打著手勢與人交流著,扛著她進來的蠻夷點點頭,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青銅麵具身邊。

蠻夷動作粗暴得很,杜雲彤有些站立不穩,青銅男子伸出胳膊,她堪堪抓住,這才沒有跌在地上。

周圍蠻夷哈哈大笑,杜雲彤看了一眼青銅麵具。

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樣的身形,辦得又是啞巴,扶著她又微微規避著男女大防的體貼,莫不是薑二叔?

杜雲彤眸光微閃,透過厚厚的青銅麵具,她看到一雙極為清澈的眼睛。

必然是二叔了。

就是不知道,她認出了二叔,二叔認沒認得出她來。

尋羽在她臉上做的偽裝,她都險些認不出自己,更彆提二叔了。

杜雲彤跟在薑度身後,有心想做一些動作引起薑度的注意,又恐被其他蠻夷察覺。

一路彆彆扭扭跟在薑度來到一處樹屋下。

山上潮濕,蠻夷的房子大多建在粗壯的大樹上。

杜雲彤抬頭看了一眼,裝飾倒是比她一路看過來的房屋精致多了。

五彩的羽毛裝飾著周圍,腳下潔白無雜色的獸皮一直鋪到樹屋,樹屋上又掛著用斑斕的貝殼製成的風鈴,微風拂過,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

這便是蠻夷之王居住的地方?

這也太不符合蠻夷們彪悍的民風了吧,精致得都有些脂粉氣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一襲白衣的廣寧公主從樹屋上現身。

數月未見,廣寧公主仍是我見猶憐的病弱模樣,亭亭而立,如同一朵搖曳在風雨中的小百花。

就是又瘦了些,臉色又蒼白了些。

杜雲彤嘴角微抽,不著痕跡地往薑度身後避了避。

她剛才還祈禱著,模樣與自己原本的樣子相似些,薑度能認出來她,如今祈禱的卻是與原來的自己判若兩人,廣寧公主千萬不要認出來她來。

畢竟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鬼知道廣寧公主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樹屋上的廣寧公主說著蠻夷話,杜雲彤聽得一臉懵逼,薑度打著手勢,讓她隨廣寧公主去樹屋。

這是認出她了嗎?

應該不會吧,尋羽的偽裝術這麼厲害呢,肯定是沒有認出來。

廣寧公主現在是蠻王的妻子,蠻夷們給蠻王買了個夏女回來伺候,她見一見也是應該的。

恩,一定是這樣。

杜雲彤抬腳上了樹屋。

屋裡廣寧公主正襟危坐,一臉平靜地喝著水。

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終於說了夏人的語言:“坐。”

看來是沒有認出來,要是認出來了,就不應該這般平靜了。

杜雲彤麻溜坐下。

哪知身體剛剛沾上凳子,就聽廣寧公主道:“你就是化成灰,本宮也認得你。”

杜雲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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