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鳳山對棋藝研究了一輩子，講解起來深入淺出，拿著白子的時候，心情明顯是更好的，他對宋歌道：“這棋盤和棋子都是有講究的，黑白為陰陽之色，你不要覺得現在拿了白子是後手，要吃虧，我曾讀過一本古籍，上麵說‘太陽升，天下白’——”
他落下白子，殺出重圍，聲音裡猶帶笑意。
“陰極陽生，這每一天都是從黎明開始的，不論哪裡的棋盤、多大的棋盤，都是如此。”
宋歌視線落在棋盤上，顆顆白子瑩潤，他心中微微觸動。
……
一連下了幾局，梁鳳山意猶未儘。
餘跬步看到，墊腳看了一眼棋盤問：“他一個小孩兒會嗎？”
梁鳳山喜滋滋道：“你還彆說，小宋學的很快。”
宋歌閉了閉眼，像是在休息調整，就在剛剛，係統的播報聲響起，他獲得了第一個大師級技能。
這次的獎勵非常豐厚，除了3000小時的生存時長，剩餘的能量足夠支撐係統進行升級。
係統在他耳邊道：“宿主，請問是否現在進行係統升級？如果現在升級，我將沉睡三天，期間無法提供幫助。”
宋歌笑道：“升級。”
係統忠實執行他的指令。
而宋歌也做了一個決定，既然係統需要升級三天，那麼他也沒有必要回大豐堡去找屠焱，左右不能刷任務，那乾脆就留在紅星農場樂趣更多一些。
宋歌在和係統交涉不過幾秒，再睜開眼，就看到麵前的兩位老人又爭執起來。
餘跬步不高興了，叉腰站在前麵道：“憑什麼先學圍棋啊？這是我請來的人，應該讓小宋跟我去學機械。”
梁鳳山以退為進，先誇道：“你這裡可是風水寶地啊，你看，明泉學的也快，你這個小宋學的也快，從哪裡收的好徒弟，我那邊幾十個學生都沒你這一個教導的好。”
餘跬步得意：“怎麼，你要跟我換？”
“唉，這話怎麼說的，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呀，怎麼會爭一個學生。”梁鳳山就用右手給他端茶，被手套裹著的殘缺模樣帶出幾分可憐，“這麼多年了，我這身體也不好，不過是強撐著罷了，我這手一到陰天下雨就疼呀，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餘跬步道：“少來，你打十年前就這麼說。”
梁鳳山頓了一下，又小聲訴苦：“可我這手，確實疼。”
“能疼死啊？”
“……”
三根手指殘缺，顯然並不能出現生命問題。
餘跬步覺得自己就已經夠慘了，拒絕憐憫他人。
*
晚上睡覺的時候，宋歌住進了伏明泉的房間。
伏明泉給他打了一盆熱水，讓他擦臉洗漱。
宋歌問道：“剛才下棋的時候，我看到梁伯伯一隻手上缺了三根手指，這是怎麼回事？”
伏明泉道：“是一些陳年舊傷，之前的時候凍傷，醫療條件不好，沒來得及救治。”對於這些事伏明泉知道的也不多，他們住得偏遠，幾年才來一位訪客。
“我看他性格很好，並不在意。”
“平時都藏在衣袖中，或者戴皮手套，因為在這裡是和老師見麵才沒有那般顧忌。”伏明泉想了想，道：“他應該很喜歡你，所以在你麵前也沒藏起來。”
宋歌就笑了。
房間很小，宋歌轉了一圈，就睡在伏明泉的床鋪上。
中間掛了一條布簾，也隔不了什麼，影影綽綽，能看到一旁的人脫了外套，側躺在那。
宋歌伸了腿過去，幾乎是立刻，一旁的人就坐起來。
伏明泉問：“你做什麼？”
宋歌躺在那，手枕在腦後對他道：“我不會關燈。”
伏明泉剛想說話，就聽宋歌又道：“你知道的，我住的那個房子塌了一半，從住進去就沒見過燈。”
伏明泉想說的話就哽在喉嚨裡，一顆心軟下來，下去關了燈。
房間裡暗下來，但窗戶還能透進月色。
兩人平躺在床鋪上，木板床單薄，隻要人一動就會發出咯吱聲響，深夜在房間裡響起平添一絲曖昧。
宋歌累了一天，又是體力勞動，又要動腦，很快就睡著了。
伏明泉卻睡不著。
他盯著身邊的布簾看了好一會，才恍然回神，移開視線。
他一直到入睡前腦子裡都是亂糟糟的，最後一絲念頭是宋歌這個人看起來不大規矩，睡覺的姿勢倒是規規矩矩，就是人太瘦了，側身躺在那隻在薄被裡隆起一道小小的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蜷縮的關係，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這麼胡思亂想著，慢慢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