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宋歌在機械上更有天賦, 餘跬步下午就叫了宋歌過去，給他開了一天10元的工錢，讓他給自己當助手。這會工廠裡的熟練工人一個月也就36元錢, 餘跬步給的算是非常大方了, 也是對宋歌能力的一種認可。
餘跬步讓宋歌乾的活，是組裝脫粒機, 和他們之前在小豐堡的時候乾的一樣。
宋歌自然答應，不給錢都可以，畢竟在餘跬步身邊是最好的刷技能時機。
台子前, 散放著一些零件和電機，還有兩三台已經拚裝好的脫粒機，體型很大, 宋歌看了地上散落的零件，在心裡估算了一下，總共有個七台的數量。
伏明泉給他手套的時候，宋歌趁機問了一下：“就這些嗎？”他記得大豐堡就定了好幾台。
伏明泉道：“還有幾台，電機不好找，老師托人在辦理手續。”
“餘老還有這條路子？”
“以前的老朋友幫忙。”
“那些電機有多少——”
餘跬步聽見, 喊了他們一聲，板著個臉道：“屠焱讓你來打聽的？你回去告訴他，要不是你們大豐堡催得急, 我也不至於往柳江寫信求助，現如今車子都卡在半路上，”他點了點宋歌，“你回去讓他賠我的車啊。”
說完又招手讓他們過來，帶他們乾活。
餘跬步昨天已經組裝了大半，今天主要是進行調試, 宋歌上手之後，發現和之前接觸過的脫粒機有所不同。餘跬步在現有的材料基礎上，又進行了一點改良，他沒有被僅有的材料局限，而是精益求精，想做得更好。
麵前的脫粒機雛形上，裝有一個在滾筒上轉動的木構架，看得出被人工打磨過的痕跡，木構架上安裝著細長條皮帶，當它轉動時，就形成了一股氣流，借此吹走小麥上的外殼——之前簡裝版的脫粒機就是如此，但是現在，餘跬步還給機器加上了一個協助鬆開麥殼的拍動裝置。
餘跬步帶了兩個學生，大部分力氣活被這兩個年輕人接過去，他隻需要指點，以及重要的部分盯著就可以。
方向對，就不會出錯。
伏明泉和宋歌默契度不錯，剛開始還需要低聲提醒一兩句，慢慢的不用提醒，彼此就知道需要做什麼，甚至在乾完活休息的幾分鐘裡，也會互相討論上幾句。
他們之間聊的話題挺多，有的話還是他們倆才懂的。
伏明泉說了一句《笑林》裡的冷笑話，餘跬步沒反應過來，宋歌先笑了。
餘跬步忍不住看他們幾次，覺得他們好像突然一下變得熟悉了不少，成了朋友。
餘跬步眉頭擰起又鬆開，反複幾次，十分糾結。
正在想著，就看到梁鳳山走過來。
梁鳳山學著宋歌的樣子，給孩子們倒了“奶茶”，宋歌大大方方接過道謝，伏明泉先問了老師，見餘跬步擺擺手，這才自己喝了。
餘跬步忙活一下午，就等著這一刻，招手喊了老朋友過來給他顯擺機器：“老梁，來來，你瞧瞧我這新造的機器怎麼樣，是不是有幾分當年的風采？”
“不錯，不錯。”
“嗨，這馬力比工廠裡差一截，鄉下就是條件太艱苦了，你看這發動機都是二手的，實在沒辦法。”
梁鳳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誇，好人壞人都讓餘跬步一個人表演完了，他嘴裡也就隻能跟著附和幾聲：“是是，太艱苦了。”
餘跬步心裡得意，又帶他去看其他幾台機器，梁鳳山哪裡懂這個，他來這純粹是為了宋歌。
梁老在冀州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優秀的學生，走一步看十步，說句天才也不為過了，餘跬步那些機器他是一眼都沒看進去，嘴裡順著誇了一通，轉頭就關切地問宋歌：“小宋啊，累不累呀？”
“梁伯伯，我不累。”宋歌起身讓出椅子，“您坐。”
梁鳳山眼裡的喜歡就更多了幾分，他也不坐，忍不住圍著打轉，想喊宋歌去下棋。
餘跬步就趾高氣揚道：“下什麼棋，他來這裡是給我幫忙乾活的！”
許是有人爭搶，這個學生更香了。
*
晚上。
梁鳳山終於如願約了宋歌下棋。
這次教的和白天的時候不同，是黑子先落下。
梁鳳山道：“這是新式圍棋，規則和白天教你的時候差不多，就是換黑子先手……”
餘跬步端了一杯茶站在一旁，聽見有些不高興道：“老梁，你教他這種鬼子貨乾嘛，就下咱們那種。”
梁鳳山一邊教宋歌，一邊緩聲道：“跟以前不同啦，現在外頭隻認這一種。”
餘跬步還想說什麼，梁鳳山就抬起頭來勸他：“我們自己隨便下下棋，不過是打發時間，小宋天賦不錯，以後萬一要是去打個比賽，總不能一開始就犯規吧？我教他這個，也是盼著他學以致用。”
餘跬步這才不說了，隻是臉色不大好。
宋歌問道：“梁伯伯，這鬼子貨是——”
“咳，以前是白先黑後、有座子製，現在普遍參考的是R國的圍棋規則，改為黑先白後了。”梁鳳山解釋道，“也是為了便於進行一些國際交流活動。”
餘跬步憤憤道：“遮著做什麼，總歸一句技不如人！”
梁鳳山擺棋子的動作微微停頓，戴著手套空懸的三根手指那被風吹得擺動，他輕輕歎了口氣沒反駁。
目前國內圍棋水平遠遠落後，技藝更如斷層一般，這並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
宋歌洗淨雙手，衣領袖口都整理過，坐在那裡挺直脊背，學習的很認真。